蘇振中匆匆趕回家裏,見到沈楠謙竟然坐在他們家的飯桌上,他的氣頓時不打一處出了。


    他走到了沈楠謙的麵前,沉聲質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的話音剛落,飯廳裏頓時陷入了寂靜中。


    沈楠謙尷尬地笑了笑,正要說話,可是,蘇奶奶已經在他麵前開口了。


    “你這麽大聲讓嚷嚷做什麽?”蘇奶奶瞥了兒子一眼,數落地說,“是我請楠謙來家裏吃飯的。是不是我請個人來家裏吃飯都不行了啊?”


    “不是,他……”


    “他什麽他?”蘇奶奶沒好氣地說,“是不是你老娘說的話都不算了?你是不是不把你老娘放在眼裏了?”


    蘇念桐看著氣勢十足的奶奶,她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詫異。


    她看了母親一眼,也不敢貿然開口。


    倒是陳文倩很快地笑著打圓場,說:“過門都是客,吃飯吧,都坐下來吃飯吧。”


    蘇振中看了母親一眼,即使他滿肚子的怨言,也不敢貿然開口了。


    “來,丫頭,這是你喜歡吃的,吃多點。”蘇奶奶的神情緩和了不少,“你太瘦了,要吃多點,這樣才能早點懷上孩子。”


    蘇念桐沒有料到奶奶會這麽說,她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尷尬。


    沈楠謙仿佛看笑話一樣瞥了蘇念桐一眼,他的眼中有著掩蓋不住的笑意。


    “楠謙,你也吃多一點。”蘇奶奶笑眯眯地招呼,“你們兩個也結婚這麽多年了,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這一刻,沈楠謙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了。


    他和蘇念桐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傻眼。


    “這夫妻啊,一定要有孩子才能走得長久的,哪天感情真的出了問題,看在孩子的份上都會好好解決的。”


    蘇氏夫婦麵麵相覷,他們似乎也沒有料到蘇奶奶會突然這麽說。


    畢竟,不久前,他們才明確地告訴過她,沈楠謙和蘇念桐已經離婚了。


    心裏有些不安的蘇振中輕咳一聲,提醒地說:“媽,他們兩個離婚了。”


    “什麽?”蘇奶奶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茫然,“離婚了?”


    “是啊,離婚了。”蘇振中沉聲說,“媽你以後也不要老是說讓他們生孩子的事情了。”


    蘇振中才一說完,蘇奶奶“啪”的一聲把筷子重重地放下了。


    她的臉色也陰沉起來了。


    在場的人都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狀況,大家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蘇奶奶直直地盯著蘇念桐,沉聲質問:“好端端的,你們為什麽會離婚?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麵對蘇奶奶的質問,蘇念桐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沈楠謙正要幫蘇念桐解圍,可是,蘇奶奶的矛頭就又指向他了。


    “還有你,娶了我孫女為什麽不好好對她?為什麽要離婚?”


    此刻的沈楠謙整個人都窘迫不已,他神情不自然地望著蘇奶奶,說:“奶奶,這些事情……”


    “不要說了!”蘇奶奶打斷了他的話,她“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滿地說,“你們是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對吧?不像話,都不像話!”


    說完,她憤怒地回到房間裏,關上了門。


    飯廳裏的幾個人心裏都有著異樣的感覺,他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蘇奶奶這副模樣呢。


    率先反應過來的蘇振中也站了起來,他盯著沈楠謙,說:“你以後別來了。”


    嗬斥完,他大步地走到了母親的房間前。


    蘇念桐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陳文倩歎息一聲,她打圓場地望著沈楠謙說:“念桐的爸爸就是這樣的脾氣,你也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沈楠謙迅速地調整了心情,說:“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陳文倩點頭笑了笑,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念桐,時間不早了,你送一下沈先生吧。你奶奶那邊你也不要擔心,我們會好好勸她的。”


    蘇念桐沒有多說什麽,和沈楠謙離開了家裏。


    車上,沈楠謙瞥了臉上縈繞著淡淡的憂愁的蘇念桐一眼,緩緩地開口:“奶奶今晚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我也覺得。”蘇念桐說話的時候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嗯。”沈楠謙應了一聲,繼續說,“我在湖邊找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很茫然,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後來我叫了她一聲,她看我的眼神也很陌生,像是不認識我一樣。”


    蘇念桐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受,現在聽到沈楠謙這麽說,她的心情愈發沉重了。


    她側過頭來看了沈楠謙一眼,遲疑地說:“你說奶奶會不會……”


    “會不會怎樣?”


    前方恰好是紅燈,沈楠謙看著欲言又止的蘇念桐,說出了她沒有說完的話,“會不會是老年癡呆嗎?”


    蘇念桐咬住下唇,沒有說話。


    說實在的,她的心裏就是這麽擔憂的。


    奶奶的年紀不小了,今天明顯是奶奶忘記了回家的路。


    一想到奶奶有可能真的像沈楠謙說的那樣,患上了老年癡呆,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沈楠謙看著沒說話的蘇念桐,他不由得安撫說:“你也別太擔心,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如果奶奶隻是短暫性地忘記一些事情那也不能說明什麽,畢竟奶奶的年紀大了,但是,如果繼續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那就一定要去看醫生了。”


    蘇念桐對上了沈楠謙漆黑的眸子,她重重地點點頭。


    “還有。”沈楠謙繼續叮囑,“讓你媽這陣子留意奶奶的狀況,為了以防萬一,最好準備一些寫著你們的手機號碼的紙條放在奶奶的身上。”


    “嗯。”蘇念桐應了一聲。


    雖然沈楠謙說的隻是“萬一”,但是,她真的很擔心那樣的“萬一”成為現實。


    她閉上了眼睛,努力地把淩亂的思緒從腦子裏趕走。


    片刻後,她在心底歎息一聲,隨後才對沈楠謙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沈楠謙愣了一下,笑道:“跟我客氣什麽?你可以隨時麻煩我的。”


    “我卻不想麻煩你。”蘇念桐低聲地說。


    她一直想著和他徹底地撇清關係,可是,不知道是天意還是有人有心為之,她總是和他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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