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嘉銘回到g市已經是半夜了。


    初秋的夜晚很是寒冷,想到已經和蘇念桐呆在同一座城市,想到他們的新年即將一起度過,他的心頭暖暖的。


    他原本想要給她打個電話,不過怕擾她清夢,隻好作罷。


    他拉緊身上的大衣才大步地走出了機場。


    醫院裏。


    蘇念桐坐在椅子上,之前接到奶奶暈倒的消息,她都來不及反應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


    現在夜深了,寒意來襲,她不由得摸了摸手臂。


    與此同時,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她看了沈楠謙一眼,想要把外套還給他。


    “穿著吧,夜裏冷。”


    “我不要。”蘇念桐別扭地說。


    她已經欠了他不少了,實在不想欠下更多的人情了。


    沈楠謙嗤笑一聲,他目光帶著嘲諷地望著她,刻薄的話語從他的口中逸出。


    “不過是一件外套而已,你沒有必要覺得虧欠了我什麽。再說了,如果你倒下了,誰來照顧你奶奶?你該不會指望我吧?”


    沈楠謙才一說完,蘇念桐錯愕地看著他。


    這一瞬間,她竟然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就是這樣不屑的神情,就是這種冷冽的語氣,這才是沈楠謙啊!


    刻薄,毒舌。


    這才是原汁原味的沈楠謙啊!


    之前那個陰鬱,深情根本就不是他!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她的心頭竟然變得無比的輕鬆。


    她甚至笑了出來。


    “累傻了?”


    沈楠謙才一說完就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發現她的體溫正常,他放下心來。


    “這手術估計得做到明天早上,我讓人給你一間vip病房,你去歇會,等手術做完了,我再讓人去叫你。”


    “不用了,謝謝。”蘇念桐客氣地道謝,“我可給不起vip病房的費用。”


    “這倒是實話。”沈楠謙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估計得賣身才給得起費用了。”


    “賣身也沒人要。”蘇念桐本能地應了一句。


    才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怎麽說話都不經過大腦的啊!


    他該不會以為她在勾引他吧?


    意識到這一點,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的頭埋得低低的,小小的臉蛋幾乎消失在他大大的外套中了。


    “你這點姿色確實是賣身也不會有人要的。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沈楠謙沒有順著蘇念桐剛才的話說,她的心裏反倒輕鬆了不少。


    她自嘲地笑了笑,“你損起人來,功力還真是不減當年啊!”


    “過獎,過獎。”


    安靜的手術室外,長長的長椅上,他們兩個隔著一個位置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疲憊不堪的蘇念桐覺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一開始,她還努力地睜開眼睛,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困意不斷來襲,她最後還是沒能打敗瞌睡蟲。


    就在蘇念桐的身體即將導向一邊的時候,沈楠謙迅速地挪了過去。


    他輕輕地扶住她的頭,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沒多久,沉穩的呼吸聲傳來了。


    聽到她的呼吸聲,沈楠謙的心頭無比的平靜。


    他甚至覺得,即使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也是不錯的。


    忙碌了一天的他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身後的夜空不時綻放著煙火,汽車的鳴笛聲偶爾傳來。


    不過,這一刻,世界上所有的紛紛擾擾似乎都和他們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他們不過是寒冷的夜裏互相依偎取暖的兩個人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串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蘇念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她有一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還在響著的手機鈴聲把她的瞌睡蟲都趕跑了。


    她猛然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靠在一個溫暖的肩膀上,她愣住了。


    “睡得跟豬一樣。”


    沈楠謙刻薄地說完就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


    “嘴巴真毒。”蘇念桐反擊了一句才拿出手機。


    看到電話是歐嘉銘打來的,她沒再理會沈楠謙,拿著手機就走到了安靜地角落裏接電話了。


    沈楠謙看著蘇念桐的背影,沒有多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


    “新年快樂。抱歉大清早吵醒你了,我實在是太想你了。”歐嘉銘神清氣爽的聲音傳來,“我現在開車到你家,我們待會一起去喝早茶怎樣?”


    “我們今天可能喝不了早茶了,我在醫院裏。”


    “什麽?”歐嘉銘錯愕地瞪大眼睛,他的聲音不由得拔高了,“怎麽在醫院裏呢?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大過年的,她身體如果不舒服,他又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該有多麽難過啊!


    “不是我,是我奶奶,她昨晚突發性腦出血了。”


    蘇念桐的回答讓歐嘉銘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


    他說:“你們在哪家醫院?我過去找你們。”


    “長風醫院。”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不要太擔心。”


    歐嘉銘掛掉電話後,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長風醫院是沈氏集團旗下的產業。


    蘇念桐的奶奶怎麽會跑到沈楠謙家的醫院去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知道現在必須趕到醫院去。


    等到蘇念桐接完電話回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沈楠謙已經端著兩杯熱飲走了過來了。


    他將其中一杯熱牛奶遞給了蘇念桐。


    蘇念桐接過牛奶握在手裏取暖,並沒有喝。


    “怎麽不喝?不合胃口?”


    蘇念桐搖搖頭,沒有說話。


    其實她是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一喝就會拉肚子。


    不過,這件事情他以前不知道,以後估計也不會知道了。


    “不能喝牛奶?”沈楠謙又問了一句。


    蘇念桐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


    沈楠謙看都蘇念桐此刻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二話沒說拿過了她手中的牛奶,隨即把自己的咖啡遞給她,說:“喝吧。”


    低頭看著杯子中深褐色的液體,蘇念桐的心裏似乎有什麽正在不斷地發酵。


    沈楠謙沒有說話,任由沉默在彼此間不斷地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嘉銘神情匆匆地出現在手術室外。


    見到沈楠謙,歐嘉銘的心裏滿滿都是錯愕,他的眉頭也不由得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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