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是半個月後來到鄴城的。跟軻比能可以算是前後腳。


    蔡嫵也不知道這老神棍他到底是因為收到她的信立刻急趕過來,還是因為他本來就在離鄴城不遠的地方。反正左慈就在那個很出人意料的早上突兀的出現在他們家大門外了。而他之所以沒有像以往那麽詭異地現身的原因則是:他來的時候,正好碰見郭嘉出門的時候。兩人就這麽毫無預兆碰到一處了。左慈才不管郭嘉往曹孟德那裏是不是有急事呢,他心裏還鬱悶嫵丫頭怎麽忽然想起問他自己身體的事情了呢,滿懷不爽無處發泄,趕巧,郭嘉給撞槍口上了。直接就被左道長扯著衣襟,拎到眼前頭,問都沒問,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罵完以後,心情舒爽的左慈,袖子一揮,瞧都沒瞧郭嘉一眼,直接大模大樣進了郭嘉愛府邸,找他小徒弟去了。留下低頭受訓的郭嘉跟目瞪口呆的秦東在門口處發愣。秦東更是同情地看了郭嘉一眼:他發現了,不管實在許都還是在鄴城,他家大人的好像都是比較可憐的那個。他好像特別招老人家不待見。先是仲德先生會時不時對他訓斥一頓,再有就是剛過去的左慈仙長也是每次見到都一副沒怎麽有好氣的樣子。但問題是:仲德先生訓斥人,他能聽得懂呀!這左道長訓人,中心思想之籠統,思維邏輯之跳躍,訓斥目之含糊簡直堪稱空前絕後第一人。不光他聽到一頭霧水,瞧他家大人的表情,恐怕也是跟他一樣,有聽沒有懂!


    往院子裏溜達的左慈才不管外頭主仆兩人的糾結呢,反正他是罵完了罵痛快了,該麵對小徒弟,老老實實交代問題了。


    果不其然,他入花廳門第一眼就看到了臉色有些憔悴的蔡嫵。蔡嫵這半個月過的並不算太輕鬆。一個懷疑自己身體出狀況又要隨時瞞著枕邊人的角色絕對是不好扮演的。也幸好,郭嘉對蔡嫵算是足夠信任和放心,即使看出她有事情瞞著他,她不主動開口,他也不窮極追問。


    於是左慈來到蔡嫵跟前的時候,還沒等左慈自己說什麽,蔡嫵已經手撐桌案,向前探著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左慈問道:“我到底怎麽了?”


    左慈微微一怔,幾步上前扣住蔡嫵脈門,好一會兒神情放鬆地鬆開,拍拍手,埋怨地說道:“你這丫頭忒會嚇唬人,這不是什麽事也沒有嗎?你信裏說的那麽邪乎,害的老道還以為你得了不治之症呢。”


    蔡嫵不為所動,繼續等著左慈問道:“我到底怎麽了?告訴我實話!”


    左慈蹙起眉,很是費解的樣子:“你不是好好的嗎?”


    “那你給我的那一匣子藥是幹嘛用的?”


    “是養生的啊。”左慈回答的很順溜,沒有一點打哏撒謊的模樣。可是被他從小忽悠到大的蔡嫵卻全然不信:“你騙我。”蔡嫵很平靜地陳述,“除了養生,它還有其他作用。而這些,你都沒告訴我。”


    左慈聽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一邊坐席上:“因為沒必要啊。”左慈回答的也理所當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我告訴你幹嘛?”


    “可是我這幾年都沒有孩子!”蔡嫵聲音一下子拔高,語氣帶著無盡委屈和控訴,眼神也有一絲隱痛地瞪著左慈,話也說得犀利:“你那養生的藥,難道是要人絕育嗎?”


    左慈對著話倒是一點兒也沒著惱,他隻是很不好意思地撓撓下巴,繼續腆著臉道:“那隻是……小小的……小小的附帶的不好效果。反正你已經有奕兒和滎兒了,兩個孩子,也算對得起幾代單傳的郭家了。”


    蔡嫵聞言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她還是頭一回聽說這麽無恥的言論的!哪有莫名其妙給了人家避孕藥,給藥的那個人還意態閑適地說:無所謂呀,反正你也不需要再生了。


    蔡嫵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被氣懵的大腦清醒過來,沉下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知道,為什麽給我這藥。這藥到底是防什麽用的?”


    左慈微恍了一下神,沒有立刻回答蔡嫵,而是習慣性地拿手在髒兮兮地道袍上擦了擦,然後才抬起頭,看著蔡嫵,一臉正經道:“嫵丫頭,你當真想知道?”


    “我要知道。”蔡嫵口吻堅決依舊。


    “即使它可能隻是我和華老頭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胡亂猜測,即使這件事可能一輩子不會發生?”


    “是,即便這樣,我也要知道。”


    左慈抬起頭,看著一臉執拗的蔡嫵輕輕地歎了口氣:“罷了。既然你想聽,便說給你吧。”


    話聲一落,左慈便捋著胡子,一臉正色地講蔡嫵心中所惑緩緩道來。


    而同時在惠民堂,被董信圍追堵截了半個多月的華佗也終於耐不住董信的軟磨硬泡,總算鬆口,給董信說出了事情原委。


    “那年,華某應蔡夫人之邀,前往許都,為郭大人看診。從鄴城南下,途徑潁川中牟。有一戶人家請華某去府上看診。病人是個年輕婦人,不過三十。形容雖隻有幾許憔悴,但身體卻已然是日薄西山。老朽雖有心救治,奈何時機已晚,那婦人終究還是……”


    董信蹙了眉:“那婦人……病征如何?”


    “頭昏,失明,畏寒。到華某去看診的時候,她神智已經不太清醒,除了她一雙兒女和她夫君外,她認不得別人了。”


    董信身子微微僵了僵,好一會兒才聲音發顫地開口:“那這病症……和師父有何淵源?”


    華佗抬眉看了他一眼,輕歎口氣說道:“那夫人,娘家姓王。若是按輩分講,你師父的母親王夫人,應是她的堂姑母。”


    董信微舒了口氣:嚇他一跳。他以為那人和師父多親近的關係呢。


    但緊接著,華佗下一句話就打碎了他的這個安慰念想:“二十多年前,華某也曾在潁川接診過一個相同的病例,一樣是這樣的病症,一樣是延誤了時機,一樣是……早早病亡。華某後來再遇此症時曾跟元放感慨過此事,也是那時才從元放嘴裏知道……那位二十多年前的病人,是你師父嫡親的姨母。”


    董信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像被人兜頭蓋了一盆涼水,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也未必就能說明師父身上一定會出現您說的這種病症。”


    “元放也是防患未然吧。”華佗歎了口氣,輕聲道“一個親族裏,隻出現一例這樣的病患並不稀奇,但若是姨表,姑表親緣之間有兩例,甚至兩例以上,這就不由不讓人擔憂你師父了。”


    “所以元放給的那匣子藥丸雖然不算完善,但這卻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董信聞言捂了眼睛苦笑出聲:“恐怕華先生和左道長一番隱瞞心思要白費了。”


    華佗一挑眉:“為何?”


    “師父已經寫信叫了左道長來鄴城,這會兒說不定她已經逼迫盤問出此間緣由了。”


    華佗聽後轉過身重重地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一個人沉默地離開了。董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中閃過濃濃地無奈:這就是純粹醫者的悲哀。有句話說的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他已然猜到,他師父知道實情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定然不會是左慈他們想她做的。因為,她和師公都那麽喜歡孩子。她怎麽可能因為一個或許會來或許不會來的病症猜測而斷了自己做母親的渴望呢?


    不得不說董信是蔡嫵看著成長起來的孩子,對蔡嫵性情還算頗為了解。


    果不其然,在左慈跟蔡嫵說完那些以後,蔡嫵立刻就做了個讓左慈跳腳的決定:“我不要再吃這個了。”


    左慈吹胡子瞪眼:“你看你看,我就說不告訴你,你還非犯倔。告訴你了,你又不把自己當回事。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擰巴?”


    蔡嫵扭頭看了看左慈,臉上忽然就綻出了一抹放鬆的笑意。她這會兒心才算是放回來了。雖然得知自己母係血親那邊有個可能會波及她的遺傳傾向的疾病不是什麽好消息。但至少清楚這毛病不是她們家每個人都可能得的。雖然左慈莫名其妙瞞了她一通,可她卻知道了左慈還是一如既往地疼她,以他特不著調的方式關心她。在她以為自己多年不孕是自己沒得什麽不治之症,左慈告訴她,隻是他藥丸的一些避孕的副作用罷了。


    蔡嫵覺得自己就像是溺水幾天的人忽然得了一塊浮木,一下子看到踏實許多。果然,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時胡亂猜測心情是不一樣的。


    “我一定會得二姨母那般的病嗎?”蔡嫵嘴角浮笑,看著左慈,一副笑眯眯的坦然模樣。


    左慈揮揮袖子:“倒也未必。”


    “那我便不吃了。”


    左慈瞠目,有些著急道:“但你吃著比不吃保險。”


    “可是即便我不知,真發病了,不還有你和華佗先生嗎?”


    蔡嫵一副信任滿滿的表情對著左慈,看的左慈咬牙切齒。好一會兒老爺子也氣咻咻地站起身,賭氣一般冒出一句:“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省心的丫頭!你愛怎麽樣怎麽呀!老道不管你了。”說完,左慈拔腿就走,決然地頭都沒回。


    蔡嫵發急地緊追兩步,然後看著左慈地行進方向“嘿嘿”笑了:剛還搞得老死不相見地氣勢呢,結果一轉身,左慈倒是往他們家廚房方向進發了。蔡嫵也由此斷定,她斷藥威脅不大,她們再要一個孩子的心願還是很可能實現的。


    就在蔡嫵一門心思地打算著晚上用什麽法子怎麽把郭嘉扯到床上去時,一大早出門的郭嘉就已經在曹孟德的府衙看到了一個讓他眼疼肉疼,渾身不爽的男人:軻比能。


    軻比能是跟左慈同一天的進的鄴城,左慈往郭嘉府上走。軻比能自然是要拜會曹孟德的。


    結果兩人就在曹孟德府上撞見了。郭嘉是沒見過軻比能,但是不妨礙他猜出軻比能身份,軻比能對郭嘉自然也隻是聽說。可能進來曹府,年紀資曆又是如眼前人的,軻比能用腳後跟想也能想到這人是誰了。


    再瞧瞧這個人自兩人碰麵後眼神一直閃爍的凶光,軻比能覺得:這人肯定是郭嘉沒跑了。


    郭嘉是誰呀?那是他軻比能將來老丈人呀!雖然軻比能本人對嶽父這稱謂不怎麽感冒,但是如果對象是郭照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比眼前這長不了他幾歲的人矮上一輩。


    他是不介意,可是郭嘉介意呀。郭嘉不光介意,他還很抵觸呢。


    於是倆人初會麵的對話就成了:


    “軻比能大人。”這是郭嘉陰陽怪氣絕對算不上友好的招呼。


    軻比能愣了下,隨即手一拱:“郭大人。”


    然後……


    沒有然後了。兩人就這麽錯肩而過,各自到各自位置上去了。


    客廳裏幾個侯著的侍女見此情景忽然有種雷鳴電閃,火樹銀花,劈裏啪啦的錯覺。一個個低著頭,在心裏暗忖:哎呦呦,兩位爺是怎麽了?這好像是他們頭一回見麵吧?怎麽才碰著,就覺得這倆人不對盤呢?要不要去叫人以防萬一呢?


    侍女正腦子裏胡亂琢磨時,正主曹孟德來了。曹孟德什麽人,一進廳門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頭了。左看看,奉孝跟以往一樣,繼續吊兒郎當。右瞧瞧,軻比能依舊那副德行,野心勃勃。哎?兩人都沒什麽怪異的,怎麽往處一湊就別扭了呢?


    曹孟德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隻好先跟是客的軻比能客套著打哈哈。哈哈打到一半,軻比能正題來了:嗯,您讓許攸去烏丸,隻是您大漢自己的事,我們管不著。可是,咱們的盟約您是不是到履行的時候了?我這回來可是把兩個兒子和弟弟策力都帶來了。您看哪個做質子好?


    曹孟德挑著眉,一邊帶著一副抱歉樣子的表示:那多不好意思,讓您親來一趟。一邊非常無恥地說:哎呀,想不到您的親眷這麽喜歡大漢風物,這真讓我們受寵若驚。三位來一趟也不容易,就都別急著走了。等好好遊覽遊覽大好河山,待什麽時候想回去了什麽時候再回去。


    軻比能聽這話心裏真想給曹孟德一口,可是麵上卻還是笑容和煦表示:曹公既然看得起他們,他們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隻是這三個孩子自小在塞外長大,難免不懂規矩,若做了什麽事情叨擾曹公,還請曹公見諒。


    曹孟德聞言心裏隻想罵娘:你個狡猾的軻比能!你倒是想把質子和鮮卑部落之間摘的幹淨。老夫偏不讓你得逞。


    於是曹大人亦是笑眯眯地謙遜:哎呀,你看你這話說的,見外了吧?我哪裏能不知道你們塞外跟中原規矩不一樣呢?你放心吧,等到他們真在這裏安定下來,我肯定派人好好教導他們禮儀的。絕對不會給你們臉上抹黑。


    軻比能暗暗喘了幾口氣,咬著後槽牙表示:如此,那就給曹公添麻煩了。


    曹孟德擺著手,笑嗬嗬模樣地說:沒事沒事,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兩人如此對話中,郭嘉一直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地扮木人,知道的說他是曹孟德麾下那麽足智多謀的郭奉孝,不知道還當這是掛牆壁畫加繡花枕頭呢。


    軻比能當然也是有這感覺,他對郭嘉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實的。但是本著試探和揣摩,他還是在跟曹孟德討論完質子的問題以後,說出了:曹公,咱們之前盟約可不止是質子。軻比能好像記得還有聯姻之事。


    曹孟德捋了捋胡子,點點頭眯著眼睛說:噢,是有這事來著。怎麽,你軻比能已經有要求娶的人了?


    軻比能什麽人?一瞧曹孟德表情,他便知道曹孟德恐怕還不知道現在他正對郭嘉府上的千金大獻殷勤呢。再扭頭看看郭嘉,謔,剛才這裝壁畫裝的入木三分的人此刻竟然抬起頭,對著他似笑非笑了。


    軻比能瞄著郭嘉表情,眉頭微微挑了挑,心裏暗道:被曹孟德盯著跟被未來老丈人盯著感覺果然是不太一樣。


    所以軻比能很識時務,沒有在這會兒冒出:“我要娶郭照”這樣能驚到曹孟德,惹毛郭嘉的話。他是不怎麽同中原漢人的規矩,但是多少還知道漢人好像對閨譽比較重視。雖然這在他看來一文不值,可漢人計較,那他也得跟著計較。先不說他來中原怎麽認識郭照的,便是郭照的名字,現在也不該是他知道的。於是軻比能隻能裝傻,跟曹孟德搖搖頭說:“現在還沒有。不過將來會有的。”


    曹孟德挑挑眉:,那成。你什麽時候有要求娶的人了,你再跟我說。我會看著安排的。


    軻比能聽了禮貌地拱了拱手,相當真誠道了句:“那就有勞曹公了。”


    曹孟德略微詫異了下,然後困惑地看了眼又黑下臉來的郭嘉:奉孝今兒到底是怎麽了?瞧著臉色,怎麽一會兒一個變?看來還是得趕緊打發了軻比能,仔細問問他。


    曹孟德這裏正這麽想,軻比能那裏已經開口告辭:跟聰明人交流,有時候不必話說三分,隻要顏色到了便已足夠。恰巧,屋子裏待得三位都算是智商卓絕的人物,察言觀色本事一流。於是這話不用開口,人直接領悟,識趣告退了。


    剩下郭嘉跟曹孟德在廳裏頭。


    曹孟德問郭嘉:“奉孝今日可是要事回稟?”


    “嘉確有要事回報。”郭嘉眨了眨眼睛,草稿都不打的跟曹孟德說道。鬼知道,其實他之前來曹孟德府衙就是正常辦公加上處理公文的,要不是看到軻比能,他才不閑著沒事來前廳呢。


    可曹孟德不知道這緣由啊,曹某人還肅了臉色坐直身子問:“何事?”


    “江東與荊州的戰事在江夏已近膠著。不日前,甘寧敗領操於夏口,淩操陣亡。孫權現遣周瑜前往江夏,總督戰事。”這是一個信手拈來軍報。昨天才由細作送來鄴城,因為事情不涉及鄴城和許都,並不算是緊急軍情。可能曹孟德還沒看到。


    曹孟德聽到這話微微吸了口氣:嗯?這個甘寧是哪個?怎麽能把淩操這位江東名宿給打敗了呢?打敗還不算,怎麽還陣亡了呢?


    曹孟德百思不得其解:什麽時候劉景升的實力這麽凶悍了?江東跟江夏打了三個月,竟然沒占到一絲便宜。這三個多月來,黃祖到底是怎麽撐下來不失一寸一土的?


    按理來說,曹孟德是很欣慰這個情形的,因為江東跟荊州掐的越狠,就越表示他們越忙,分不出人手來顧忌北邊,去攪擾許都。他也自然更有精力騰出手收拾袁氏兄弟。可實情卻是:這場仗打的太他麽邪門了!江東這邊幾乎是砸了大注,連程普這樣的跟著孫堅起家的老將都出馬上陣了,可是就是偏偏啃不下來一個江夏城。這詭異勁兒,不光孫權覺得不對頭,連旁觀的人也覺得違和。


    曹孟德向前探了探身子:“奉孝可知這其中隱情?”


    郭嘉笑了笑:“隱情未必會有。不過,江夏這場仗要打完了卻是真的。”


    曹孟德眉頭一挑:“何出此言?難道奉孝如此看重周公瑾?”


    郭嘉坦率地點點頭:“江東才俊裏,無論人品智謀,周公瑾皆首屈一指。”


    曹孟德坐回身,臉色凝重了幾許:收拾完袁家兄弟,下一步,他就該對著江南出手了。征伐南方,勢必會與江東開戰。到時候跟周公瑾少不得幾番交鋒。奉孝看人,一向很準。能得他這個評價的,看來,他到時候確實也要好好謀劃了。


    不過郭嘉似乎不止是想跟他說這個,他在簡潔地評了句周瑜以後,緊跟著道了句:“荊州多日未敗,卻也未見大勝。嘉料想,這荊州江夏除了甘寧,恐怕還有其他不顯山露水的人才在暗中支應。隻不知,既有如此人才,這番雙方僵持又是為何而生。主公何不著荊州細作好好調查此事,說不定,此間有機可乘。”


    “孤這便下令,著人全權督辦此事!”曹孟德眼睛亮亮的說道。這可是個好機會,如果真如奉孝所言,此間另有隱情,稍稍作為些,輕則可使劉表敗兵失地,重則……重則江東荊州兩敗俱傷無暇北顧。他也不用再擔憂這幾年,南邊人會不會瞎蹦躂著給他統一北方的大業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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