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搬到曦苑的房子這裏後, 整個人越發的沉靜少語了。一連三天, 她和宋懷承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同在屋簷下, 誰也沒有覺得這樣的模式有什麽別扭的地方。


    比起宋懷承預想的如今的情形好太多了。一開始他甚至擔心, 顧念會有什麽極端的行為。


    他想錯了。


    顧念在經曆了四年的事, 如今再大的風浪, 她都會挺過去的。


    顧念倒是奇怪了, 以前的工作狂,怎麽現在就守在家裏呢?


    不過宋懷承不去公司,倒是把黎賀忙壞了。


    宋懷承請了一個阿姨來, 每天負責做三餐。趙阿姨第一次見到顧念喊了一聲“宋太太”,當時宋懷承也在場。


    他看到顧念一直隱忍著怒意沒有發作。


    “趙阿姨,你去休息吧。”宋懷承說道。


    阿姨一走, 顧念的脾氣登時就爆發了, “宋懷承,你要告訴全世界, 你在這裏養了一個小三嗎?”顧念氣急敗壞, 砸了眼前一疊碗。


    乒乒乓乓一陣響, 地上滿地的碎片。她的怒意還不減。他知道她又氣又怨, 任由她發泄著。


    眼見著她要踩到那些碎片, 宋懷承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倒一邊, “你要是不想家裏有人,我讓趙阿姨走。好了,別發脾氣了。你以前不是說, 女人發脾氣會老的快嗎?”


    顧念深吸一口氣, 一把推開他。“不要和我提以前的事。”


    宋懷承往後退了兩步,正好在那片碎片上。他的眉心皺了皺眉,卻一動未動。“我有件事想和你說。”話語有些緊,“我幫盼盼換了一家幼兒園,離我們這裏十分鍾的路程。你看怎麽樣?”


    顧念冷著臉,“隨你的便。”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


    她一走,宋懷承抬起右腳,一手撐在流理台上。地下已經染了鮮紅的血跡,他掃了一眼。


    這時候趙阿姨走出來,“哎呦,宋先生,你受傷了?”


    宋懷承蹙了蹙眉,“沒事,不要和她說。”


    趙阿姨趕緊拿來醫藥箱,宋懷承自己把腳處理了一下。


    阿姨擔憂,“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這傷口有三厘米長了。”


    宋懷承沒有說話,腳底一片刺疼。


    下午,黎賀給他打開電話,“懷承,你在哪裏?”


    宋懷承聽到黎賀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什麽事?”


    “徐行準備離開公司了。”


    宋懷承臉色一變,“徐行現在在哪裏?”


    “出去了。”


    “我現在來公司,你聯係他過來。”


    “好。”


    宋懷承拿起車鑰匙。


    阿姨念道,“宋先生你要出去嗎?你的腿傷著呢。”


    “有點急事。你和她說一下。”


    盼盼抱著娃娃走出來,臉色的紅腫以前消下去了。她瞅著宋懷承,也不說話。


    宋懷承對著她笑了笑,“盼盼,爸爸要去上班。你在家陪著媽媽,聽話。”


    盼盼冷冰冰的掃了他一眼,“不要老是說你是我爸爸。”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陸叔叔和媽媽結婚後,我要喊他爸爸。”


    宋懷承卻覺得是天籟,“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盼盼冷哼。


    宋懷承看了看時間,“我先走了。”


    盼盼回了房間,顧念正在看手機,不知道在忙什麽。


    “媽媽——”顧盼喊道。“宋懷承出去了,我們回家吧。”她也跟著顧念學喊宋懷承的名字。


    顧念放下手機,眉眼一跳,“那我們也出去。”


    盼盼瞬間露出了笑容。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顧念沒有什麽東西,稍稍收拾一下,給盼盼帶了口罩和帽子。


    阿姨一看,“這是要出去?”


    “是的。”盼盼點頭。


    顧念不想解釋什麽,在她心裏趙阿姨肯定是宋懷承的人。那兩個保安走了,他就請了另一個人來監視他們嗎?


    今天是星期二,晚上有學生會過來上課。顧念過來的時候,方栩栩正趴在桌上補覺。


    盼盼喊了一聲,“姨——”


    “噓,讓栩栩阿姨多睡一會兒。”


    顧念去教室,和盼盼一起把畫室整理幹淨。


    方栩栩睡了二十多分鍾,去洗手間時才發現兩人,她靠在門口,“你怎麽來了?”


    盼盼衝上前抱住她的腿。


    顧念和她對視著,感慨萬千。“我還是有人身自由的。”她自嘲的說道。


    “怎麽樣了?”方栩栩聲音幹澀。


    顧念搖搖頭,“就這樣。成不了佳偶卻成了一對怨偶,也真是我和他的緣分。”


    方栩栩沉默。


    顧念開口說道,“這是我的戶口本,護照在阿姨那裏。”


    方栩栩接過,“阿姨很擔心你。”


    “我知道,你們都放心好了。等盼盼好了,過幾天我就會來工作。其實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


    “他會同意嗎?”方栩栩問道。


    顧念眼神恍了一下。“會的。”顧念的手機響起來,她一看,“是宋懷承的律師。”


    “這時候找你?怎麽難道宋懷承重新立遺囑了?”方栩栩冷漠地說道。


    顧念接起來,“喂——”


    方律師開口,“顧女士,你好。抱歉又打擾你了。”


    顧念擰著眉,“方律師你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前幾天,宋先生和我提過,他自動放棄顧盼的撫養權。”


    “什麽時候的事?”


    “四天前。”方律師回道。


    顧念握緊了手,也就是在她和陸葉聲去民政局前天。


    “顧女士,宋先生還給女兒設立了一個基金,在還在十八歲前,由您支配這份基金。”


    顧念沉默著。


    “顧女士,您在聽嗎?”


    顧念哽著喉嚨,“你說。”


    “宋先生贈與您公司5%的股份,您每年都會享有公司分紅。同時,曦苑的一套房子也是您的。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把手續辦一下。”


    顧念眯著眼,“方律師,我稍後再給你回複。”


    方栩栩也沉著臉,“要!為什麽不要!他不能白當爹。”


    “就怕到了最後理不清剪不斷。我再想想。”


    *****


    宋懷承趕到公司,黎賀和徐行都坐在辦公室,他大步走進來,開門見山,“徐行,你決定要走了?”


    徐行表情未動,“是的,我決定離開公司。辭職報告我已經交給人力部。”


    宋懷承皺了皺眉,“我知道現在我們再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的決定。當初創辦公司,我和你廢了多少心血。如今到了今天,你卻要走。”


    徐行歎了一口氣,“懷承,沒有我你一樣可以的。我手頭的股份你看看怎麽處理?”他是要徹底脫離了。


    宋懷承擁有公司45%的股份,徐行有35%。黎賀當初借了一部分資金給宋懷承,黎賀也擁有10%,還有10%在外。


    宋懷承想了想,“你留10%,剩下的我和黎賀以高出市場3%的價格購回。”


    徐行似乎也猜到他會這麽做,“就按你的安排。”


    黎賀看著他,“拚命三郎組合到底結束了。”


    徐行笑,“江湖再見。”


    “晚上去喝一杯。”這是宋懷承提議的。


    徐行稍稍一頓,才答應。


    喝酒的時候,宋懷承的手機一直放在一旁,他是不是的會看一眼,似乎在期盼什麽。


    徐行也注意到了,他的臉色越加不好。


    三人喝了四瓶紅酒,漸漸有些醉意。


    徐行閉著眼靠在座位上,右手摩挲著杯沿,“懷承,你怎麽能那麽對好好呢?”質問、不滿。


    黎賀正在倒酒,手差點滑了一下。“徐行,你喝多了,別喝了。”


    “嗬嗬,我要是能真醉就好了。懷承,你知道我喜歡好好多少年了嗎?”徐行打了一個酒嗝,“從我們上學第一天見麵,我就喜歡她。可我知道她的心裏隻有你,隻有你。沒關係,我當我的騎士,陪著她快樂就好。可你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呢?”


    黎賀默默地坐下來。


    宋懷承沉默著,“對好好我很抱歉。”


    他知道一句抱歉是沒有用的,他這輩子欠了三個女人。對顧念和盼盼他會用一生來償還,可是對於周好好,他隻能抱歉。


    徐行笑了起來,笑聲滿是無奈。“我有時候真希望,我和你能身份能互換一下就好了。”


    做他好嗎?


    宋懷承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我有什麽好?至少你有父母常伴。”他端起酒,一口飲光。


    宋懷承醉醺醺的站在自家門口,大腦卻異常的清晰。明明有鑰匙,可是他偏不想自家開。


    他一下一下地拍著門。


    對門的鄰居都被吵醒了,睡眼惺忪,“沒帶鑰匙嗎?要不要報警,找警察來開門。”


    宋懷承搖搖頭,“把你吵醒了。我老婆在家,她不給我開門。”


    鄰居了然,“要不進來喝杯水?”


    宋懷承搖搖頭,抬手繼續拍門。


    顧念早就聽見動靜,宋懷承依舊沒有消停。她又聽到另一個聲音,“誰啊,大晚上的還有沒有公德心啊?”


    顧念忍無可忍,一把打開門,“宋懷承你發什麽瘋!”


    一吼完,見對門鄰居的門也開著,一個清秀的男人站在那兒。她的怒火登時弱了。她怎麽會嚇到那人正是當下演藝明星——易立。


    宋懷承往前一步,大半個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我老婆,顧念。”


    “你好,宋太太。”易立打了招呼。“那個早點休息吧。”


    宋懷承終於回到家,隻是門一關上,顧念就把他給推開,他搖搖晃晃地靠在牆上。


    顧念看著他,他的眼光渾濁。


    宋懷承勾了勾嘴角,“徐行要離開公司了。”他說。


    顧念不語。


    “我很難受。”徐行是他這麽多年的兄弟。“我這裏很難受。”


    “少了一個和你狼狽為奸的人,你當然難受。”顧念嘲諷。


    宋懷承望著她,深深的,“顧念,這些年我一點都不快樂。自從我知道是你爸害死了我我爸,我就一點不開心。”他的眉眼染上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悲傷,“上學的時候,我都希望爸爸能幫我開家長會,可是沒有。我永遠都是爺爺。”


    顧念想到了那位慈愛的老人。曾經他也是那麽疼愛她。“念念啊,懷承是個苦孩子,以後,你幫爺爺多照顧他一些。”


    那時候她說,“她要用全心全意的愛來溫暖他。”


    如今這一切都成了諷刺。宋懷承和她都食言了。他們都是大騙子。


    “我要休息了。”她說。


    宋懷承快速地握住她的手,“你曾經說過,如果我將來犯了一次錯誤,你會給我一次機會。”


    顧念閉上了眼,“可是你犯了多少次?宋懷承,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早就傷痕累累,無法複原了。”


    宋懷承喃喃道,“那要怎麽辦?怎麽辦?”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麽了,他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顧念站在那兒表情怔怔的,覆水難收,她和他怎麽可能呢?


    如今不過是多了一個孩子牽扯罷了。不然她和他早已是陌路不相逢。


    顧念深吸一口氣,“宋懷承,你現在這麽對我,你想過周好好嗎?”


    宋懷承聽到周好好的名字顯得有些煩躁,他扯著領帶。


    “那天,周好好來醫院找我被人撞了一下,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


    宋懷承的酒瞬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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