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忙將嘴裏的肉咽了下去,擦了一下嘴,問道,“您剛才說什麽?”


    老頭兒漫不經心的說道,“送你回去呀。”


    季晨傻眼了,站了起來,“這麽說,有辦法離開這裏?”


    “是啊。”老頭兒說道。


    “那您怎麽不告訴我呢?”季晨道。


    “我想留你多陪我們爺孫幾天。”那老頭兒說道。


    聽了老頭兒的話,季晨心裏頓時難過了起來,他在這裏這麽久,確實太需要人陪了,便緩緩坐下,說道,“那您不告訴我能出去,我不就永遠在這兒陪您了麽。”


    老頭兒愣了一下,說道,“也對哦,那剛才我是騙你的,這裏真的出不去。”


    季晨無奈的笑了,“您又開玩笑。”


    老頭兒說道,“我沒開玩笑,之前我確實想過讓你留下來,不過後來,我決定還是讓你走吧,你還這麽年輕,讓你留在這裏,陪著我這個糟老頭兒不合適……”


    季晨看著老頭兒,他眼圈紅了。


    老頭兒接著說道,“不過我想送你走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


    季晨問道,“是什麽?”


    “你小子睡覺打呼嚕。”老頭兒說道。“那呼嚕驚天動地的,我根本睡不著,這幾天都要神經衰弱了,所以還是送你走吧。”


    季晨笑了起來,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問道,“老人家,既然有辦法出去,為什麽您一直待著這裏不出去呢?”


    老頭兒笑道,“這還用問嗎,我喜歡這地方呀,你瞧瞧,碧海藍天陽光明媚,關鍵還清淨,沒有人打擾,這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呀,所以我不想出去了。”


    季晨看著他的表情,盡管他笑著,但嘴角依稀流露出些許的苦澀,便沒有多問。


    吃過飯,老頭兒帶著那條狗出去遛彎,季晨便跟著出去,在海上轉了一圈。


    他們走在沙灘上,老頭兒和狗走在前麵,季晨走在後麵,海風習習,海浪平靜而不厭倦的一層層湧上來,海波裏倒映著月光的星點,波光粼粼,顯得周身格外的寧靜。


    季晨走在他們後麵,看到老人和狗在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老人的背影是那麽的孤獨,季晨心裏很酸楚。


    季晨難以想象,他真的就在這裏,和這條狗待了這麽多年,這麽多孤獨的時光,與世隔絕,和一個動物在一起,不知道是如何打發的。


    他從那會兒老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喜歡這兒才留在這兒的,他大概是擔心重新回到社會,又找不到親人,自己無法適應吧。


    老人忽然回頭道,“你小子在後麵慢吞吞的幹嘛呢?”


    季晨忙跟了上去,說道,“老人家,真的有辦法送我出去麽?”


    老頭兒說道,“怎麽?還在懷疑我?如果我不想送你走,就不會告訴你了。”


    “不是。”季晨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可以出去,您就帶上家棟和我一起回去吧。”


    老頭兒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我說了,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季晨忙說道,“老人家,我看出來了,其實你並不是不想回去,我也知道您擔心什麽,您一定擔心回去以後找不到親人,放心,我一定幫您尋找您的親人。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那我就把您當成我自己的爺爺,為您養老送終。”


    老人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季晨不語。


    季晨說道,“您放心,我季晨雖然年紀小,不過說話卻也是算數的,我跟你處了一個禮拜,打心裏覺得您親近,更何況您還救過我的命,我一定會為您養老送終的。”


    老人注視著季晨,良久,眼眶紅了,默默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季晨的肩膀,說道,“你小子不錯,跟我很對脾氣,也算我沒有白救你。”


    季晨高興了起來,說道,“這麽說,您願意跟我回去了?”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離開這兒的。”


    “您還是不肯相信我嗎?”季晨說道。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隻不過,我真的已經習慣了這裏,習慣了獨處,不想離開這片清淨之地,再說,我這個年紀,也沒有幾年的年限了,回不回去,意義不大了……”


    季晨正要說什麽,老人卻打斷了他,說道,“如果你心裏感激我,就不要再勸我了。”


    季晨隻好作罷。


    老人望著無垠的大海,靜默無言,許久,歎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回去吧,明天你要走了,今天最後陪我好好喝兩杯。”


    回去以後,老人就搬出了一箱酒來,將酒都打開,然後說道,“在喝酒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要跟你說。”


    季晨見他神色肅穆,不敢怠慢,忙恭敬的說道,“您吩咐。”


    老人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線裝的書,遞給季晨,季晨接了過來,發現正是那本《玉蕭心法》。


    老人說道,“這玉蕭拳法,是我少年偶得高人相授,具體故事太長,就不說了,也沒有什麽意義,我已經把玉蕭拳法傳了你一部分,但時間太匆忙,不能全部傳你,所以把這心法給你,希望你回去以後勤加修煉,它是個好東西,你要是練好了,不光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恐怕對你的人生都大有益處。”


    季晨點點頭,默默收好。


    “給我磕三個頭,就算是拜師了。”老頭兒說道。


    季晨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給老人磕了三個響頭,叫了三聲師傅。


    老頭兒說道,“這世上除了你,還有一個傳人,不過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倘若你們有緣相見,他就是你的師兄,可以互相幫助,把這拳法傳下去。這就是師傅我對你唯一的要求,能答應我嗎?”


    季晨連連點頭,“放心,師父,我答應您。”


    老頭兒點了點頭,說道,“好了!來,咱們師徒倆喝酒!”


    季晨說實話真的很舍不得老頭兒,但他又不允許自己說帶他離開的事兒,隻好陪著師父喝酒,他一麵喝酒,一麵心裏想,等明天走的時候,怎麽也要再說一遍,力爭帶師父回去。


    可沒想到,當天第二天酒醒了睜開眼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又在另一個陌生的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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