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想要滿意的說法,不見得蕭策會按照他自己的心意來做,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麵前的蕭策。


    蕭策毫不含糊地應下:“人是我殺的,所以你想怎樣?”地方官見蕭策承認得如此爽快,不禁氣急敗壞。


    認為蕭策這是活生生地在挑釁自己。


    “來人,先杖責三十。”地方官往桌邊筒子裏抽出一塊執行牌扔到底下,意思再明顯不過。


    兩側的官兵不約而同往地上那塊牌瞧了眼,都縮起腦袋恍若未聞。地方官見狀,楞了楞,厲聲道:“聽不見本官的話嗎!”


    聽都聽見了,可沒人敢啊。


    地方官氣得坐不住,站起來將官兵們統統掃一遍下來,指著離自己最近的官兵說:“你,出來。”


    那官兵被明言要求,不得不照做,但畏畏縮縮,麵上掛著十分不情願的表情,叫地方官看了火冒三丈。


    “說,怎麽回事。”


    地方官需要那官兵給一個理由,給一個令他們都害怕的理由。往日比起惡霸,官府稍顯收斂,但也不至於這般窩囊。


    穿著官府走在街上,不說有人會主動奉上好吃好喝得過來巴結,起碼人見了都會讓官爺先行。


    客氣得很。


    那官兵縮起脖子,拚命搖頭說:“沒事,大人真沒事。”不問地方官指的是什麽事,直扭頭說沒事。


    審犯人的前提不能讓犯人看官府鬧笑話,這樣失了公堂莊嚴犯人哪會懼怕,更別指望會如實招供。


    地方官見底下的官兵一反常態,甚是惱怒,連拍兩次驚堂木,斥責耷拉腦袋的官兵們:“一個個都撞邪了嗎!”


    叫他們逮犯人回來,犯人是帶回來了,自個兒的魂卻丟在外麵了。


    “底下是何人啊,報上名來。”官不問,蕭策二人也不開口,安靜地看著官兒訓斥底下的人。


    直到地方官的眼睛從官兵腦袋移到蕭策從容的臉上,才猛然記起今兒開堂的正經事,傾身向前急聲問道。


    地方官急,但蕭策他一點都不急,把地方官打量了個遍,一副貪官模樣!悠悠開口答話:“我們是季家的客人。”


    看似無關的話卻讓地方官目瞪口呆,詫異到結巴:“什什什麽,你說你們是季家的客人?哪個季家。”


    南國境內除了都城裏叫得響名字的季家,還有哪個季家的名兒能如雷貫耳讓人聽了敬讓三分。


    這種話,問得好生多餘。地方官問出口以後都覺得被自己蠢到,但話已出口,隻好裝作若無其事,麵容保持嚴肅。


    “季家,大人不知道嗎?要不把三少爺叫過來問問,他最近正好空閑在家。”蕭策沒有放過地方官眼中輕微的驚慌,不知收斂地補上一句。


    蕭策心想要讓地方官嚇破膽兒,他們才能走得容易。


    “這……啪!”地方官心慌之下抓起驚堂木又重重一拍,借著聲音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能被底下的蕭策迷惑。


    “季家遠在都城,這兒是西郊。你空口無憑指說季家,真是滿嘴胡話,想要狡辯脫罪是嗎!”地方官強裝冷靜,怒瞪蕭策。


    顧小離被地方官的驚堂木嚇了好幾回,每回拍桌總那麽出其不意,讓她防不勝防,心跳加速。


    這時,蕭策把目光轉向自己的臉上,自己察覺他看過來,對上他的雙眼,輕眨動兩下:“怎麽了嗎?”


    “你把事情和他說一下吧。”蕭策思來想去,不想等季鈞承過來圓場了,盡管有絕大把握季鈞承會來。


    他希望早早把事情和平解決。


    顧小離皺眉遲疑:“呃,這一定要說嗎?”她不太好意思講,見蕭策認真點頭並安撫道:“沒事的,說罷。”


    顧小離唔了一聲,答應下來,看向地方官:“我是季府三少爺的客人,因為和我相公鬧變扭,伺候的丫鬟看不下去,替我出了一個主意,希望可以刺激我相公重視我。”


    呃……顧小離的語速有點快,蕭策的臉泛紅,忙按住顧小離的手,搖頭道:“不是從這開始說。”


    “那從哪開始說?”顧小離向蕭策迷之眨眼,好奇蕭策臉上怎會泛起紅暈。


    蕭策沒有仔細問百靈她的主意細節,怕顧小離待會說出些很唐突的話,那些話留著回房和他悄悄說就好,不必拿出來。


    怕會窘迫。


    蕭策看見顧小離清澈的眼睛,好像她真的不知什麽該講什麽不該講,無奈道:“……反正跳過這吧。”


    “喔。”


    地方官聽了個開頭雖沒甚興趣,但不想放過細枝末節讓兩人脫罪,出聲製止道:“本官要聽,不許跳。”


    雖然是命令,但是蕭策可以不聽。


    顧小離看了看地方官嚴肅的麵容,再看向蕭策,很是為難:“呃,那我現在是跳過還是不跳過?”


    蕭策扶額,真是自己沒事找事,擺手道:“他要聽,你就說吧。”


    顧小離把截止她暈過去之前的記憶都跟地方官分享了,地方官咬牙切齒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覺間都在替顧小離打抱不平,更何況蕭策在顧小離話末新添了句:“這種人渣貪財,把她賣去怡紅院,還嫌價不好,您說欠不欠收拾。”


    “欠,真欠!”地方官一下子被蕭策帶進溝裏,引得堂上眾人目光齊聚自己臉上,有近身的人提醒道:“大人您……”


    “我怎麽了?”地方官還沒醒過來,瞪了提醒自己的人一眼,氣憤道:“難道這種人不該千刀萬剮嗎!”


    蕭策勾唇輕笑。


    眾官兵有點暈,這大人到底是幫哪邊的,怎麽那麽快風向就變了?他們的目的不是要把犯人治罪嗎。


    “既然如此,那我們可以走了。”蕭策牽起顧小離的手轉身就走,背後的地方官倏地站起叫道:“慢著。”


    眾官兵迅速拿刀擋住蕭策的去路。蕭策回頭看地方官,不解道:“大人您自己都說那人該死。這攔著……是什麽意思?”


    蕭策希望地方官能糊塗一下,這樣對彼此都好。但他非不想糊塗了,或者說他方才是故意犯糊塗的。


    “那本官的捕快,這條人命你可要還了吧?”地方官勾起陰惻惻的笑容,看堂下蕭策要如何開罪。


    捕快純粹盡責,一點兒都沒害人害己,蕭策把人一刀致命,總要給個交代,不然照樣判死刑。


    顧小離看見地方官嘴角邊兒邪惡笑容,才知道方才他是故意中計裝糊塗,把目光切換到蕭策臉上,很擔心:“怎麽辦。”


    “一定要還嗎?”


    蕭策緊了緊顧小離的手,目光篤定望向地方官。地方官理直氣壯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容不得你破壞規矩。”


    看地方官的樣子是不願意輕易了結。


    “噢是嗎?你若能取,我償。若取不了,隻會死傷更多,你自己考慮吧。”蕭策又來套路,眾官兵心有餘悸低下頭,手中武器沒了準確指向。


    蕭策此時想走,非常容易,但是他不走,既然地方官不願放過,那他隻好奉陪到底,看誰先玩完。


    “你!”地方官見官兵一臉畏懼,很是怕蕭策,自己一時竟拿蕭策沒辦法,氣急道:“你可有良知?”


    不知道拿什麽堵回去,情急之下想跟蕭策論人倫道德。


    蕭策冷笑,“良知有是有,但看給誰。我不是沒給過你捕快機會,是他不珍惜,哪能怪我無情。你若不信,問問他們,他們都是目擊證人。”


    眾人聞言一怔,低頭沉默。


    地方官怒道:“他說的可是真的?”感覺又一次打自己的臉,在場的人臉色都告訴了自己,千真萬確。


    難道捕快就那麽枉死了?不再計較了?地方官心有不甘,一時想不出法子對付蕭策這個狡猾的家夥,想把他收監。


    “來人,先把他們關進牢裏。”官兵們左右看一眼,猶豫不決。地方官怒極咆哮:“你們吃著誰的,誰養著你們!”


    一群沒良心的白眼狼。地方官揪心頭又作痛。


    “他們自然是吃著百姓的,由百姓養著嘍。”季鈞承的聲音不緊不慢從遠處傳來,大家目光投遠,看見他緩緩走來。


    季鈞承走近,瞧了蕭策一眼,問他:“你沒自報姓名嗎?”若他報了,地方官就不會糾纏不放了。


    區區一個小鎮小官,量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公然和有頭有臉的人物作對。


    地方官一臉困惑,看季鈞承眼熟但一時記不起是誰,皺眉問道:“你是?”季鈞承轉頭看地方官,“他們是我的客人,你不知道嗎?”


    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是也切中要害,讓地方官無力還嘴,跌坐回椅子上,呢喃道:“你是,是季三公子。”


    “嗯哼。你的捕快拿了百姓不少好處,他的死恐怕不冤吧。”季鈞承給地方官留一個台階,不把地方官爆出來,希望他會見機行事。


    地方官為官十載,一聽便懂,站起來繞過桌案迎向季鈞承,賠笑道:“您說的好處,下官必定嚴查。讓您親自來一趟,真不好意思。”


    “那他們?”季鈞承眼皮子掃過蕭策烏壓壓的臉和顧小離輕鬆笑著的臉,轉眼問地方官。


    地方官會心一笑,作請的手勢歡送他們離開:“他們既然是您的客人,必然不會平白招惹官司,定是捕快有得罪之處。下官在這替捕快向您二位賠不是了。”


    說罷,向蕭策和顧小離深深鞠躬。


    眾官兵看著驟然變臉的地方官,不知該鄙視還是該慶幸。鄙視地方官的阿諛奉承,慶幸季家不追究。


    終究是南國大戶,得罪不起,該潛規則的還是得潛規則,況且這個捕快……確實死得不冤。


    壞事沒做盡,也做了不少。死了不會有百姓為他鳴冤,百姓麵上不敢露喜色,但心裏肯定樂出花兒來。


    季家的消息四通八達,自己一個小官,瞅季鈞承的話說得,一定是查到了什麽,自己不服軟就等著朝廷問罪掉腦袋。


    隻能笑著歡送季鈞承帶著他們兩個殺人嫌疑犯離開。


    末了還得替蕭策他們向百姓圓一圓,不能讓真相出現在眾人眼前,要說蕭策他們是狡猾逃脫,不是自己失責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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