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盡,又是入夜時分。


    顧小離和伺候自己的宮女分別坐在門檻的左右兩邊,各倚著門框,又不約而同的歎氣。顧小離將頭轉去看宮女,見她目光迷離,若有所思,好奇心莫名上竄,輕推了她一把。


    宮女似乎在很投入的走神,完全沒想過顧小離會推自己,所以被嚇得身子後傾摔地,臉色發白,心生怨氣,看向顧小離,微惱道:“王妃你……會嚇死人的。”


    “你在想什麽,那麽專注。”顧小離對宮女的語氣不敬不生氣反而挪動雙腿向著她,抱住自己的膝蓋,雙臂交疊,下巴枕在雙膝上,饒有興致打量她。


    “奴婢,奴婢沒在想什麽。”宮女目光躲避,顯然在說謊。顧小離留意到她的臉頰多了兩抹淡淡的紅暈,調侃道:“你丫不會是在思春。”


    宮女一聽,頓時急了,忙擺手搖頭道:“沒有,王妃您想多了。”顧小離意味深長地噢了聲,悠悠望她,“我沒想多,是你想多了才對。”話裏暗含蘊意,宮女揣摩幾瞬,恍然大悟,捂臉嗔罵顧小離,“王妃您,您太……太低俗了。”


    虧顧小離在宮女害羞結巴的時候還小小期待了一下,以為宮女會用神通廣大之類的詞語形容自己料事如神,沒想到她竟說自己低俗。


    頓時一頭黑線。


    “那你走神在想什麽?”顧小離話末還帶了一個上揚的音,很有耐心地等宮女接話。但宮女垂頭沉默,顧小離覺得很受打擊,直接問:“你不是在想男人,你臉紅什麽?”


    “奴婢……奴婢在想您。”宮女忸怩把話講出來。顧小離聽了,瞪大雙眼,倏地站起來,十分激動道:“別告訴我,你在思慕勞資我。”


    蕭策居然把一個……(無法形容)定時炸彈安排在自己身邊,自己性取向非常正常,絕對的異性戀,可保不齊和宮女待久了就被同化了。


    宮女看到顧小離反應激烈,也急忙站起來,向靠近顧小離解釋,“王妃不是,你聽奴婢說……”顧小離慌忙跳開幾步,兩手交叉成十字護住自己,激動地打斷她:“得,你別說了。”


    顧小離現在聽到宮女的聲音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起疙瘩,非常難忍。


    宮女不管顧小離表情如何難受,她要把話說清楚,閉上眼一口氣說完:“王妃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顧小離的心撲通撲通急速跳動,自己很緊張。她看到宮女表情認真,不像在開玩笑,於是快速讓自己冷靜,嚐試開口問宮女。


    宮女被誤會嫌棄也沒有生氣,心平氣和道:“奴婢剛剛是在想,照顧您的起居有幾日了,您居然沒有問奴婢的名字,換做其他主子,一開始就會問,所以覺著奇怪。此外,奴婢跟著您的這幾天,覺得您人挺好的,但不知為何……”


    顧小離邊聽她說話邊平複情緒,聽她說至末尾莫名止步,皺了下眉,示意她繼續說,自己不會怪罪。


    宮女停下來的工夫瞧見顧小離已恢複平靜,語氣又溫和,才敢點頭繼續:“不知為何您會有那麽多麻煩纏身。”顧小離聽了一愣,然後仰頭望天歎息道:“我也不知道啊。”


    宮女比顧小離年長幾歲,抬頭無意看到顧小離仰頭間流露與年紀不相符的悲傷,訝異輕聲探問道:“加上方才,您不到一刻鍾第二次歎氣了。您有心事麽?”


    顧小離低頭轉過來看目光真摯的宮女,自嘲道:“不問你名字是不想和你接觸太深,怕日後會傷害到你。”


    宮女表示茫然,顧小離沒有停下來解釋,而繼續道:“或許我注定是易熱體質,無論所發生的事情是否與我有關,我又是否有參與,終究都會牽扯上。”


    宮女確定顧小離無話繼續,說出自己的好奇:“王妃,什麽叫易熱體質?”顧小離沒想到宮女那麽認真聽自己說話,掃了宮女一眼,解釋道:“易熱顧名思義就是容易熱起來,熱又可以引申與火有關,引火自焚嘛。”


    “引火自焚?”宮女皺眉,提出異議道:“王妃這詞不能這樣用的吧。再說您這種是不引火,也燒到自己。”宮女說完,意識到口誤,忙要解釋。


    顧小離擺手示意道:“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


    “不過奴婢確實替你生氣,他們仗著是貴妃下的命令,把咱們這肆無忌憚的搬空,實在太過分。”宮女所指的是今早蕭玨所領的一眾宮人不隻把顧芊芊抬走,還把房間裏的其他東西搬空。


    “唉,習慣就好。”顧小離都見怪不怪了,反過來安慰生悶氣的宮女。宮女氣憤道:“貴妃娘娘宮裏奢華無比,為何會讓他們把咱們屋裏的瓶瓶罐罐都搬去。”


    顧小離不用她說也能想到肯定不是貴妃的主意,貴妃雖不見得真情實意待自己,但絕對也不會紆尊降貴來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排除了貴妃,隻能是蕭玨那個幼稚鬼。


    “那些身外之物無所謂。”顧小離確實不在乎,反正他們搬的隻是壽康宮的東西,又不是她的,愛搬多少搬多少,懶得動氣計較,反倒是……顧小離皺眉:“我擔心芊芊會被他們弄去哪裏。”


    顧芊芊的病才剛有起色,還不見好轉就被他們轉走。這麽一奔波,不知道病情會不會反彈。


    宮女心思沒跟著顧小離走,氣哼道:“王妃,八側妃這麽對您,您還記掛著她。您真是太好了。”顧小離見宮女替自己抱不平,詢問道:“她怎麽對我,你知道?”


    宮女見顧小離抓住話裏的細枝末節,頓時心生惶恐,不敢繼續說了。顧小離讓她把頭抬起來,大膽的說。


    而宮女仍在猶豫,顧小離皺眉道:“沒有人天生就該做奴才,你不要總把自己定位成奴才,老是彎腰低頭。你憑什麽低人一等?”


    顧小離的話讓宮女心裏燃起自信,抬起頭正視顧小離,目光熠熠,“你們顧家的事,早就傳遍整一個京都。大家都看在眼裏,不敢明說罷了。”


    “是麽?”顧小離仔細聽來,覺得她不是隨口胡謅,真像那麽回事,語音微上揚,挑眉問她:“你的大家都包括了誰?”


    宮女感覺自己冷不丁被顧小離套路了,倏地閉緊嘴巴,拚命搖頭。宮女不說,顧小離心也如明鏡,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呀。


    “唔,明日你早點起來,去貴妃宮裏打探一下芊芊的下落。”顧小離吩咐宮女。宮女重重點頭,顧小離又補道:“一定要問到確切位置,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宮女怔了一下,好奇道:“王妃您是打算去救八側妃嗎?”顧小離果斷回以兩字:“不是。”在宮裏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還救人……隻不過想知道顧芊芊安不安全而已。


    救人,這種粗活,當然留給男人來做。


    翌日清晨,第一抹明媚的陽光照進空無一人的房間裏,負責給顧小離洗漱的宮女們裏裏外外找了幾遍確定顧小離不在,瞬時慌張起來。


    宮女們正不知所措時,撞上顧小離的貼身宮女,她剛回到壽康宮,就看到大家急成一團,有宮女看到她如見到救世主一般,飛跑過來拉住她的袖子喊救命。


    她一臉迷茫,看著大家心急如焚,問道:“怎麽回事?”


    負責梳洗的宮女衝到麵前浮誇地描述了顧小離不在房間的情景,她越聽越覺得荒唐,不耐煩地打斷道:“王妃又沒收到陛下的旨意說要離開,興許隻是出去走走,你們急什麽。”


    “可哪會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負責梳洗的宮女不相信她說的話,一時人群熱議起來。她見狀怒聲警告:“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想受點皮肉之苦了。”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但就是有人不服氣,小聲抱怨了一句:“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在這對我們大呼小叫。”


    她耳朵靈敏,聽到宮女的不滿,也認為自己與他們沒有分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駁回。這時從院子外傳進一個熟悉的聲音,“誰的嘴那麽巧,站出來,本王妃瞧瞧。”


    她聞聲驚喜抬頭,顧小離正不緊不慢地走向他們。


    “王妃。”眾人都抬頭望向顧小離,俯身請安。顧小離的目光一一掠過他們,語氣清冷道:“方才我好像聽到有狗的叫聲,你們聽見了嗎?”


    方才小聲嘀咕的宮人把頭埋得更低,顧小離一眼就認出,走到他麵前,輕蔑道:“你,把頭抬起來,告訴我剛是哪條狗在亂吠。”


    顧小離一向很尊重人權,認為大家的身份都是平等的,所以不習慣使用特權去欺壓宮人,但是聽到過分的話還是忍不住,長久以來唯一一次說話那麽狠毒,她自己都有點愧疚。


    那宮人不敢把頭抬起,隻軟聲求顧小離放他一馬。顧小離見他那麽快就服軟,裝作很驚訝的樣子:“你剛不是很硬氣的麽?這麽快就認輸了?”


    宮人霎時耳根通紅,不停重複:“奴才不敢。”顧小離聽了幾遍厭倦了,讓他停下:“說兩遍就行了,一直說個不停跟念經似的。你嘴不累麽?”


    宮人怔了怔,忙說:“奴才一點都不覺得累。”這關係到他的小命,就算累也得撐住說反話。顧小離在他們宮人眼裏和其他主子完全不一樣,可以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你不累我還替你覺得口幹呢,趕緊去給我弄壺茶過來,渴死了。”顧小離正經不到一刻鍾就變回隨性的原形,一邊用手給自己扇風,一邊吩咐麵前的宮人。


    宮人聽了非常激動,連忙應聲:“是,奴才這就去。”


    顧小離人還沒走進屋裏,身後就傳來焦急的聲音,喊道:“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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