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茉連夜寫了一封家書讓阿離親自帶回牧原交給父皇。阿離不放心漓茉一人留在王府,遲疑許久,向漓茉提過派其他親信執行,而漓茉堅定對她說:“我隻信得過你。”


    漓茉和顧小離都各懷心事在各自的床上輾轉難眠,而當事人蕭策也還沒睡,一直呆在書房裏。管家期間扣門提醒就寢,被蕭策冷聲回絕,並把管家和守在房外的下人趕去睡覺。


    管家領著一眾下人離開書房,一名下人問道:“那還要去叫大廚準備夜宵嗎?”


    管家停步,扭頭去看說話的人,皺眉沉聲道:“你是聾了麽?沒聽見王爺剛才的話嗎,一個個都下去睡吧。”


    下人唯唯諾諾離開。


    管家望著下人漸遠的背影,回頭往書房方向打量,撓頭困惑道:“難道王爺是因為夾在兩個王妃中間左右為難而難以入睡嗎?”今夜晚飯的景象有多令人吃驚,管家盡數看在眼裏。


    但他想錯了。


    蕭策不睡隻是因為在等一個人。


    待月也隱去,夜深人靜時,一抹身著青衫的挺拔身影悄無聲息地站在蕭策麵前,蕭策執筆的手一頓,察覺到人到了,嘴角輕揚,未看其人便已開口:“你來了。”


    “嗯。”輕得幾乎無聲的回應夾帶獨特的鼻音,簡單一字在他嘴裏發出顯得嫵媚撩人。


    蕭策抬頭尋聲望去,來人一張俊逸邪魅的臉,勾人的丹鳳眼裏染著點點笑意,薄唇輕啟:“這麽晚還在練字?”目光與蕭策對視之餘,順便往桌案上的宣紙掃了一眼。


    “練字提神。”蕭策把筆擱下,從桌後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往設在過道邊上的座位邀請道:“坐下說話吧。”


    季鈞朔順著他所指,斂衣利落坐下,望向蕭策,用隻有蕭策聽得見的音量對他說:“聽三弟說你有事找我幫忙?”


    蕭策知道季鈞朔談事的規矩,挑重點言簡意賅說就行。因此蕭策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近日我皇祖母突然對外宣稱病重,她雙指發黑,十分嗜睡又容易糊塗,我認為她是被人陷害中毒所致,並非是年邁的緣故。”


    季鈞朔聽完,心裏便有了結論,探問他道:“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查凶手?”這種簡單的案件,蕭策應該自己也能查清楚,何必勞煩他,蕭策不是一個愛欠人情的家夥。


    事出有因,想必太後病情的背後還藏著些什麽秘密吧。


    蕭策反問他道:“你天資聰穎,話若說白了,也沒意思。你覺得呢?”目光幽深,直勾勾地盯著季鈞朔。


    季鈞朔看蕭策一臉認真,忽地笑出聲,“誒,兄弟,沒必要這麽認真吧。”蕭策皺眉,“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行,那……”季鈞朔站起來,兩人身高相近,平視蕭策續道:“我的規矩你清楚的。五天之內給你答複。”


    任何人拜托季鈞朔做事需要付出一定條件,可以是錢財也可以是珍貴的其他東西,隻要價值對等就行。


    季家的人都是名副其實的奸商,辦事都要代價交換。外人一致認為季家這麽做冷酷無情不懂人間疾苦,實際上季家隻是不喜歡人情這個複雜的東西,無論是欠下還是被欠。


    蕭策聽季鈞朔這麽說,怪異說道:“季鈞承沒跟你打過招呼嗎?”托季鈞承辦點事還要收他錢?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狡詐了,連兄弟都照騙不誤。


    季鈞朔近日心情非常不佳,他心情越壞就越想開玩笑,這是個……很奇妙的習慣。


    於是季鈞朔挑眉輕笑,“先不說親兄弟間都明算賬,你和三弟才算得上親兄弟,我……”向蕭策擺手,自嘲一笑,“算你兄弟嗎?”


    蕭策察覺季鈞朔的異樣,不去接他的話,另起一話問他:“聽說沈有玥最近離家出走了?”沈有玥是沈有容的胞妹,季鈞承是沈有玥的姐夫。沈季兩家關係本就不淺,何況還有親家關係。


    季鈞朔對沈有玥有情。


    蕭策拋出沈有玥的名字後,季鈞朔果然臉色驟然一沉,黑臉道:“她去哪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她相公。”也隻有沈有玥能讓他露出黯然神傷的模樣了。


    蕭策見他傲嬌樣子,忍不住調侃他道:“是嗎,那你倆真是巧了。她也來彩雲了。”


    “她在哪。”季鈞朔一驚,迅速問道。季鈞朔辦案能力雖強,但人脈消息這方麵遠不及季鈞承,許多時候兩兄弟之間也在做交易。


    比如季鈞朔來彩雲之前在家讓季鈞承幫他查一查沈有玥的去向,季鈞承直接拒絕,連條件都不想談。


    而季鈞承居然把沈有玥的行蹤透露給蕭策,實在過分。


    季鈞朔見蕭策粲然笑著,瞬時感覺有點丟臉,別開目光。


    蕭策望他一副窘迫樣子,笑眯眯,“怎麽,他沒告訴你嗎?”季鈞承總愛戲弄他,這回得讓季鈞承吃點苦頭。


    “哼。”季鈞朔用力拍桌,憤憤道:“等我把事情辦完,回去就收拾他。”


    談不下去了,季鈞朔煩躁道:“過幾日給你消息。”擦肩掠過蕭策。蕭策眉間帶笑,心裏愉悅,麵上不露痕跡地答應一聲。


    次日上午,管家帶了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到瓔珞閣把顧小離收拾的行李一一搬到馬車上。顧小離一夜沒睡著,眼底烏青,手肘撐桌托腮,無精打采地看著來人機械的搬東西。


    “王妃,時候不早了。快到偏廳用膳吧。”如意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入。


    如意一大早起來就忙裏忙外,沒空顧及顧小離,待指引師傅把東西一一搬妥當後,匆忙趕回瓔珞閣催顧小離吃飯,入門就看她埋頭伏在桌上。


    “王妃?”如意走到她身旁,輕輕喊了一聲,沒有回應。她俯身靠近顧小離,用手輕輕推顧小離的肩膀,再叫一次:“小離?”還是沒反應。如意頓時緊張,慌張地連叫:“小離,小離,小離……”


    如意以為顧小離暈了,正想出去叫人,轉身之際手被抓住,如意回首,見顧小離抬頭睡眼惺忪地看著她,聲音有點沙啞,“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悶悶不樂地撓撓頭發。


    如意空懸的心放下來,舒口氣道:“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又……”她突然停下來,顧小離接話問她:“以為我又什麽?”


    如意目光落在她那頭亂糟糟的頭發,著急道:“你這頭發是誰幫你梳的?”跟狗窩沒什麽分別。


    “呃……”顧小離看如意驚恐的表情,有點尷尬道:“我自己梳的。”看到如意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幹笑道:“很,很難看嗎。”


    如意不知該怎麽回答,隻握住她的手,利索道:“我幫你再梳一遍。”


    不待顧小離答應,拉著她往內閣裏走,把她按在椅子上,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動作熟練地為她拆簪梳發。


    “唉,如意你這樣會慣壞我的。”顧小離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淩亂的頭發在如意靈巧的雙手下逐漸變得齊整,感慨自己手殘到連梳個頭發都成問題。


    如意為顧小離盤發的手一滯,停下來看鏡子裏的顧小離,笑道:“那你就該帶我入宮,你就不用再擔心頭發的問題了。”


    如意心想若這樣一提能引起顧小離注意讓她將自己帶入宮最好不過,若遭到她的拒絕,隻需說開玩笑而已,也無傷大雅。


    顧小離聽如意一說,擰頭道:“那我更不能帶你進宮了。這樣我才能自己學會,老麻煩你……你看我,臉皮都厚成什麽樣了。”抬手去拉如意的手摸自己的臉頰。


    “唔,不過。”如意集中注意力在顧小離臉上停頓幾秒,發現一個問題。顧小離挑眉,“不過什麽?”如意低頭近看她的雙眼,納悶道:“黑眼圈怎麽那麽重?”


    顧小離忽地有點不好意思,擺手道:“沒事,這每個人都會有啊。”如意極力搖頭,堅決不同意,“那怎麽行,很難看的。”拿起桌上的胭脂盒。


    “來,我幫你多抹點粉遮住。”不容顧小離抗拒,拿起粉撲就往她臉上蓋……她嚐試掙紮,但如意不高興地命令她:“別動,待會抹歪了。”


    這個妝到底化成什麽樣?顧小離一出房門每遇到一個人都會憋笑,但他們嘴裏都稱讚:“王妃,你這妝非常獨特,好看。”


    顧小離沒心眼,也沒多想,既然好看就行了。直至和如意一起走到偏廳,蕭策坐著邊喝茶邊與管家說話,餘光往她身上掃了一眼,一口茶噴了出來。


    這是蕭策至今為止做過最不矜持的一件事。


    待顧小離走近,管家也被她的妝容嚇到結巴:“王妃你這是……”顧小離不高興道:“幹嘛。”語氣有點凶,管家頓時搖頭閉嘴。


    蕭策忍俊不禁,“大白天你就想出去嚇人了?會不會太著急了一點。”管家聽見蕭策的話,也忍不住想笑,隻能把頭垂得更低,讓顧小離看不見。


    顧小離為了昨晚的事還在生蕭策的氣,瞪他,氣憤道:“嚇死你最好。”


    “哦……原來如此。”蕭策若有所思地看著顧小離,琢磨著她的妝是故意化給他看的。而顧小離卻疑惑蕭策這種反應,但她礙於麵子,不想問。


    “白鈺。”蕭策朝外喊了一聲,顧小離回神也向外望去。


    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俊朗的麵孔依舊掛著淡漠疏離,沉穩地向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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