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離疑惑之際,左手被一個溫熱厚實的大掌包圍,忐忑不安的心定下來。


    “小離,你準備好了嗎?”蕭策溫柔的聲音飄進耳朵裏,如聆樂音安撫心神。顧小離眨一眨大眼睛,牽起一抹甜笑,羞澀地點頭。


    蕭策緊了緊顧小離的手,朝一本正經的主持人下令道:“開始吧。”


    蕭策對待漓茉和顧小離的態度能從他的語氣神情中反映得一清二楚。


    到場的賓客見狀都不由自主倒吸氣,無意識地屏住呼吸,看著漓茉的臉由紅轉黑,都等著看熱鬧。


    主持人好歹也是正二品禮官,見過不少大場麵,軟硬釘子都碰過,也極少怯場,但如今隻覺被強大的氣場擠壓,渾身不自在,尷尬的氣氛下還得端一張笑眯眯的臉,進退兩難,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兒,權衡之下隻能硬著頭皮把流程走完。


    “請王爺王妃拜天地……”主持人話音未落,大堂兩側觀禮的賓客發出稀稀落落的聲音,大家聲音都壓得很低,但幾乎同時開口,如蜜蜂紮堆嗡嗡作響。


    人群中一個洪亮夾帶煩躁的女聲脫穎而出,“都閉嘴,吵得我頭都疼了。”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去,緊身的紫紅金絲勾祥雲紋長袍勾勒豐腴飽滿的身型,肚子上兩坨贅肉成了敗筆,狹小的丹鳳眼,右上臉頰一顆豆大的黑痣格外顯眼,白裏透紅,此刻雙眼冒著兩簇火光。


    有人認出說話女人的身份,吃驚道:“這不是季家那位姑姑嗎,她居然也來了。”不禁訝異蕭策的麵子到底有多大。


    南國有四大名門,季沈赫連司徒,其中以季家為首,譽滿天下。季家一向低調,若非本身為官,都不涉朝政,包括參加皇親貴族的婚禮。


    今日有緣一見,還是有點匪夷所思。


    季清薇揉著太陽穴,見大家的聲被壓下來,代表大家向主持人說出困惑:“三個人怎麽拜天地呢,這不亂來嘛……”似笑非笑地望著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主持人,興致盎然地等著回複。


    “這……”主持人意誌渙散,方寸大亂,急切地把目光從遠處的季清薇身上轉到近前的蕭策身上,尋求幫助。


    蕭策感覺到顧小離的異樣,先盯一眼季清薇,然後回瞪主持人,冷冷喝道:“滾!”主持人瞬間崩潰,前途就這樣被自己葬送了,哭喪著臉呆站在原地。蕭策不悅:“還愣著幹嘛。”主持人猶豫一下灰溜溜退場。


    漓茉看到蕭策右手背上隱隱跳動的青筋,有不好的預感,她被蕭策的氣勢嚇得咽了咽口水,僵站著不知如何收拾場麵。


    蕭策好像能未卜先知,猜中了漓茉的心思,往她臉上投去蔑視,輕笑道:“現在你滿意了?”漓茉頓感委屈,咬著嘴唇不說話。


    “今天到此為止,大家都散了吧。”蕭策環視一圈,向湊熱鬧的眾人淡淡道。眾人不領情,責怪道:“唉喲,好歹我們也是給過彩禮的客人,甭說喜酒沒吃成,連觀禮都不讓看,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就是就是。就算我們不介意,新娘子也得傷心啊,都辛辛苦苦從宮裏領回府了,就差拜堂,半途而廢哪能圓滿。這怪不吉利的啊,王爺三思呐。”眾人都紛紛附議替新娘抱不平,言詞所述直指漓茉。


    顧小離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自行掀開喜帕,眼睛掠過堂上的賓客,閃過驚訝,方才的安靜並非無人,而是大家都沒說話。很快的把目光落在蕭策肅然的臉上,十分疑惑道:“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


    蕭策沒有答複顧小離,而是轉向管家,吩咐道:“請大家離開,彩禮雙倍還。”眾人嘩然,九王府真有錢。


    蕭策又擔心賓客再做抱怨,火上澆油,把臉轉向眾賓客,說道:“拜天地隻是一個儀式,儀式固然重要,但事實更重要。即聖旨昭告那刻起,已經塵埃落定。倘若你們還有不滿,入宮請旨。無論多久,本王都會聽。”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你們可以閉嘴滾蛋了。


    大家或多或少帶著怨言和不甘離開。蕭策見人群散盡,望著大堂外寬敞的露天院子裏密密麻麻的酒桌,一切準備就緒,但隻有一個看,越看越心煩,招手叫來人:“把東西都收拾掉。”指著那些桌子,向麵前的府人交代道。


    府人欲言又止,抬頭撞見蕭策銳利的目光,忙應下。


    蕭策尋了位置坐下,看著麵前兩個姿色各異的女人,眯緊眼,語氣聽不出情緒,“該說的說,該問的問。”顧小離看到蕭策無所謂的樣子,回想起那日慕容安說的話,如今覺得心寒,兩隻手指互相糾纏,拚命摳指甲。


    “我沒什麽好說的。”漓茉見顧小離僵站著,一臉凝重,沉默無言,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麽爭強好勝,反倒讓她覺得自己胡攪蠻纏不可理喻,不禁心生歉意。


    蕭策脫口而出,“那你回房休息吧。”漓茉怔了一怔,握拳,不甘心道:“你!”她話雖這麽說,但她不想走,想留下來聽聽蕭策和顧小離會說些什麽,沒想到蕭策毫不留情麵地趕她離開。


    “我為什麽要走,我偏不走,我就要留在這裏。”漓茉最討厭被逼,越逼她,她就越想要反抗。蕭策懶懶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顧小離看他們一言一語,談話內容雖不怎麽樣,但是總有種小夫妻吵架促進感情的錯覺,讓她五味雜陳。


    “我也沒話說,我先走了。”顧小離努力讓自己忍住不要哭出來,極快地說完後轉身就想跑,被蕭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拉到懷裏扣住,嘴唇擦過顧小離的臉頰,很霸道的說:“不許走。”


    顧小離看見站在邊上的漓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急得跳腳,她拚命掙紮,用盡渾身力氣去解腰上的手,強硬解的後果就是,不但沒成功而且沒了力氣,她被圈在懷裏,偏頭避開漓茉灼灼的視線。


    “今晚才洞房花燭,怎麽現在就開始害羞了?”顧小離聽到蕭策的調侃,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仍在亂動,煩躁道:“我都讓你鬆開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顧小離對他一喝,抬頭之際被蕭策極快蓋住唇,瞳孔放大,齒間發出一個單音節,“你……”看到蕭策邪魅一笑,意識到自己主動把嘴張開,想要合上太晚,靈活濕潤的觸覺一探再探,把她唇腔裏裏外外卷蕩一遍,顧小離把眼睛挪到漓茉身上,看到漓茉大叫一聲,哭聲接踵而來,淚水如繩斷滑落的珍珠,捂住眼睛轉頭飛奔,離開現場。


    顧小離更覺得羞愧難當,用更大的力氣去推蕭策,卻被他的手死死摁住後背,兩人貼得更緊,顧小離覺得要喘不過氣了,推他的力氣漸漸小了,蕭策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她的變化,看到她示弱,嘴上也放鬆了一些,舌尖在她唇邊打轉,噴出的熱氣弄得她的臉癢癢的,蕭策的手撫摸她纖瘦的腰肢,嘴唇放過她的,移到她的耳畔邊,輕輕吐氣:“你現在若能走得動,我就讓你走。”


    顧小離被他弄得氣喘籲籲渾身發軟,哪有力氣,隻得用手輕輕推他,蕭策對顧小離的反應非常滿意,低聲失笑,大手摟緊她的腰,低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後院走去,顧小離臉上熱氣未散,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更加羞澀,雙腳直蹬,“呀,你幹嘛呀。”


    路上碰到下人,顧小離看到他們都識相地退到兩旁,掩麵輕笑,她感覺要沒臉見人了,蕭策又隻顧笑完全不理她,她沒轍隻能拚命往蕭策懷裏縮,頭深深埋到他的肩上。


    醉蝶軒


    “姑姑,這麽快就喝完喜酒了麽?”一個身著竹青色衣擺衣扣邊都用淡青色紋了青竹葉的衣裳,外披一件白絨領的碎梅小襖,見季清薇推門而入,興致淡淡,從壺子裏倒出一杯熱茶,捧給剛坐下的她,聲音溫柔,麵若桃花,含著淺笑。


    季清薇看一眼麵前溫婉女子,即使麵容疲倦也扯出一抹笑,接住茶杯,歎口氣道:“蕭策那兔崽子,把咱們大老遠請來,酒都沒喝著就被趕出來了,你說氣不氣人。”她話雖說得怨氣重,但並沒有半分責怪之意,畢竟他們不是看在蕭策是王爺的麵子而來,而是存在江湖情分。


    季家官商皆通,江湖也涉足不淺,對蕭策的了解並不起源於他的皇族身份,而是緣起江湖,季家與蕭策頗有緣分,收到蕭策的請柬,不是不訝異。當時一個與蕭策年紀相仿,同樣豐神俊朗,散發得卻是另一種淡然超脫的氣質,與季清薇坐在一起,一麵享受媳婦兒的捶背,一麵捏著手裏的請柬,無比銳利的眸子在請柬上的字間流轉,最後把請柬往桌上一扔:“走,咱們去湊湊熱鬧。”


    捶背的手停了下來,溫婉賢淑的女子皺起柳眉,納悶道:“非去不可嗎?”


    “嗯,一定要去,那裏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帶你去轉轉。”


    季清薇原本還奇怪她這個三侄子一向淡漠不理俗事,未成親以前還會一時興起幫忙處理一點黏人的麻煩,成親後日日夜夜隻圍著媳婦兒轉,天塌下來的大事估計都說不動他去幹。


    那時他就被人調侃說:“你小子成親了,天塌下來的大事估計都說不動你去幹。”


    他悠悠開口,望著媳婦兒說道:“天塌是天神的事,我隻管保護好我的媳婦兒。”


    季清薇回想起來,隻覺好笑,看著麵前打定主意的三侄子,“我剛還奇怪來著,原來是想帶媳婦出去玩了,你這小子真是護妻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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