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那老大爺果然還沒走,依舊在慢慢悠悠的喝著。他桌上那酒瓶裏的酒,也沒怎麽見少。這個點,小飯館裏已經過了忙碌期,客人也不多,店堂裏安靜了下來。我朝阿八打了個眼色,讓他稍等一下,然後便起身走到了老大爺的對麵坐下。


    老大爺當時正好把酒杯裏的酒喝完,正準備倒酒,見我坐到他對麵,抬頭打量了我一眼,隨即便收回了目光,伸手去拿酒瓶子。我突然開口說道:


    “老大爺,我幫你倒酒。”


    說完,也不等他同不同意,拿起了酒瓶。


    老大爺的手在半道上頓了一下,又抬頭看了我一次,不過這一次看得比較仔細。與他對視,我發現這老大爺雖然喝得滿麵紅光,但眼神卻不渾濁,反而閃著光。看樣子,屬於那種越喝越有精神的主。


    他打量了我一陣之後,他點點頭,把酒杯伸了過來。我連忙幫他倒上滿滿的一杯,他點點頭手指敲了敲桌麵,然後滋了一口,這才把酒杯放下,對我說道:


    “年輕人,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啊。”


    。


    像他這樣的情況,一看就是那種家裏麵兒孫齊全,農活有人分擔,忙的時候少,閑的時候多。平日裏閑著沒事,就在村口的小飯店裏喝慢酒,一喝就是一整天,有種頤養天年的感覺。


    要打探消息的話,最好就是找這種人。


    我套近乎道:“老大爺好眼力,我是前兩天才到這兒的。”


    老大爺笑了笑:“算不上什麽好眼力,隻不過我天天都在這兒喝酒,這村口來來往往的人啊,都能認個七八成。我看著你眼生,那就必然不是本地的。”


    “那是,老大爺說得是這個道理。”


    “別老大爺長,老大爺短的了。我姓魯,村裏的人都叫我老魯,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這樣叫。”


    “那行,那我就叫您一聲老魯了。”


    “恩,成。年輕人你……”


    “我叫葉飛,叫我小葉就行。”


    老魯點了點頭:“我說小葉啊,你來這兒是辦事?還是旅遊啊?”


    “哦?這裏麵有什麽說道嗎?”


    老魯滋了口酒,悠悠的說:“你來找我,無非不過想要了解些事情。若是辦事的話,咱們這下河村的事情,我倒是能幫你說道說道。若是旅遊的話……我這把老骨頭是帶不動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我嗬嗬一笑:“我來這兒,不是旅遊的,也不是辦事的。隻是隨便轉轉而已。”


    “隨便轉轉?”老魯按下手中的酒杯,疑惑的看著我。


    我半真半假的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前麵那個工地的人。”


    “工地的人……哦,那個高速公路是吧?”老魯恍然大悟,但隨即又看了我一陣,搖頭道:“不對,看你這模樣,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工地做事的。”


    “老魯你這就錯了。工地上也不隻是下力氣的嘛。實際上我是實習生,來這地方實習的。那位是我的師弟,阿八過來。”正好說到這一岔,我就打蛇隨棍上的把阿八叫過來介紹了一番。


    彼此認識之後,老魯在我們之間來回看了一陣,點頭道:“是了,工地裏也不隻是下力氣的。原來是來實習的大學生,都是知識分子,很厲害啊。”


    好在我沒出學校多久,身上還保留著一些學校的氣息,至於阿八,無論是長相還是年紀都那麽年輕,必定是學生無疑了,所以老魯也沒有懷疑。


    而且像他們這樣的老一輩,對讀書人其實是比較尊重的。這倒是為我們後麵打聽消息,建立了良好的基礎。


    。


    “老魯說笑了,現在社會上的大學生一抓一大把,我們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擺了擺手,不再談這個,而是把話題慢慢引導到另外一邊:


    “本來說到這裏實習,學習些現場經驗的。結果到了工地才知道,這裏都停工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啥時候開工,負責人讓我們等著,我們師兄弟倆在工地裏呆了兩天,實在是呆煩了,這才到處轉轉,這不就到了這裏。”


    “原來是這樣……”老魯點點頭,把杯底的酒一口喝完,我連忙拿起酒杯幫他把酒蓄滿。他朝我點點頭道:“年輕人嘛,四處走走是對的。咱們這下河村,雖然看著舊了些,卻是個好地方。來這兒走走看看絕對值得。”


    誰不說自己家鄉好呢?對於老魯的話,我們隻得連連點頭稱是。


    一般來說,這人喝了酒之後話就多。特別是有人引導的情況下,話匣子一打開,想收都收不住。麵前這位老魯就是這種情況,別看他之自飲自酌的,似乎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問。但隻要挑起了話頭,他自己都會找話跟你聊。


    這不,聽說我們是在工地裏實習的,便問起我們工地上的事:“我聽說啊,你們那工地一直停工,是因為出了怪事?是不是這樣啊,你給我說說。”


    我心中好笑,我們就是來打聽消息的,怎麽可能反而被你套了話。於是回答道:“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就是剛入行的實習生,有什麽內幕,他們也不可能告訴我啊。就說工地要停工,讓我們一直在工地上呆著,啥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吃了就睡,悶都悶死人了。對了,你說的怪事是什麽?給我們說說唄。”


    阿八也在旁邊助攻道:“對啊,給我們說說唄。工地上到底出了什麽怪事?”


    。


    老魯看了我們一陣,見我們似乎沒有撒謊,這才呡了口酒道:


    “也是,你們是實習生,沒可能給你們說太多。我跟你們說啊,換做我是你們,今天回去就收拾東西走人。因為啊,這工地上的事情邪門得很呢……”


    接下來,老魯一邊喝酒,一邊給我們講起了工地上的邪門事。雖然他的嗓音不像關師爺那麽陰測測的,但帶著一種古舊腐朽的感覺,即使是知道事情的我們,還是被他嚇得後脖子涼颼颼的。


    當然了,他還不忘自己“藝術加工”一下。


    作為一個下河村的村民,對大溪村的仇恨是源遠流長的。所以,當他每每說起這些個怪事的時候,都會把大溪村聯係到一起,表示這些事都是大溪村祖上不積德,村裏人不行善,才會出邪門事雲雲。


    他就這麽很完整的,很潤物細無聲的,把下河村對大溪村的仇恨,融入進了這件靈異事件裏麵。


    讓人聽了之後,也忍不住對大溪村,產生一種厭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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