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架了?”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牢牢的盯著絡腮胡。他聽我這麽說,重重地哼了一聲,但臉上的怒意稍減。很明顯,我之所以到這個地方,應該和袖口上的血跡有關。


    看來,訛老爸的事情,並沒有被撞破。我就說嘛,以我老爸那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德行,上當受騙了,怎麽可能會告到警察局。若是旁人不知道還好,就算知道了,問他,他絕對是兩眼一橫,回罵著說:騙什麽騙,沒那回事。我自己的事情,我還不清楚嗎?


    “把你打人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在我思考的時候,絡腮胡拿起筆,問了這麽一句。


    “我是……”我開了個頭,下麵的話就卡住了。我怎麽知道是怎麽打人的,這事情,我半點映象都沒有。剛剛還在鳳凰山公墓呢,下一秒就到了這裏,天知道洗怨路是怎麽安排的,我說個籃子啊!


    。


    絡腮胡聽我開了個頭,卻不往下說,等了有半分鍾,明顯不耐煩了,大聲喝道:“接著往下講啊,你打人的經過。不許想,不許瞎編亂造!”


    這人,急什麽急啊……咦,不對啊,他為什麽這麽著急?我感覺有點不對,審問不該是像老警察那樣氣定神閑麽?好像你做的什麽事情,人家心裏都清楚明白,隻是讓你自己親口複述一遍而已。


    但這人的表情,明顯不是這麽回事。他很著急,急著要我把事情說出來。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問題?或者說,有什麽缺失的地方。想到這,我決定再做一次試探。


    “我……沒打人。”


    我這次試探,就是想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結果,他聽我突然改口,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挑釁,猛地一拍桌子對我吼道:“葉飛,別妄想負隅頑抗。你打人的事情,清楚明白有證有據,容不得你狡辯!”


    我越聽越嗅到不對的氣息,便接著他的話頭往下說:“是嗎?那請你把證據拿出來。”


    “哼,目擊者的供詞,你袖口上的血跡,還有案發現場的血跡和凶器。都證明了你打人的事實……”


    “咳,小張,別和他說那麽多。”他話還沒說完,老警察突然咳了一聲,似乎有所顧忌。


    絡腮胡點點頭,沒有往下說。但我已經找到我要的東西,他隻說了目擊者,凶器,唯獨缺少了一個很關鍵的,那就是受害者。既然受害者都沒有,那這個案件成立麽?


    答案顯而易見。


    想到這,我輕笑了一聲:“我真沒打人,那是目擊者看錯了。”


    “人家會平白冤枉你?你以為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啊,倒黴唄。事實是,我隻是路過而已,見地上有血和凶器,就下意識地撿起來看看,結果……你知道的,這誤會嘛就是這樣發生的。武俠片裏麵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橋段麽,壞人做了案,好人趕到現場,不小心撿起了凶器。結果,目擊者剛好看見,好人就這麽被誣陷了。”


    我說完這句話,聳了聳肩膀,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


    “好人,就你?”我這套歪理邪說,絡腮胡肯定是不信的。但這種事情,不管你信不信,隻要有個說法就成。我當下開口說道:


    “那受害者呢?受害者指認我了嗎?”


    我這句話,讓絡腮胡呼吸一滯。他這個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腦子裏頓時還原了事實的經過。可能,我真的是打人了,也被目擊者看到。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我打的倒黴蛋沒有報警,甚至還人間蒸發了,連警察都找不到。所以,絡腮胡才會那麽著急的問我案發經過,好從我這邊入手。


    隻可惜,這人審問“業務”似乎不太純熟,他越急,就越被我看出不對的地方。若是換了老警察……就算換他,我也說不出來啊,我根本就不記得有這事!


    我猜得八九不離十,這位絡腮胡別看長得老成,實際上年紀不大,還不到三十歲。屬於那種敢打敢拚有衝勁的,但過於魯莽,說白了就是性子比較直,腦子不會拐彎。對於審訊的手段,還停留在呼喝瞪眼嚇唬人的段位。他這一套,嚇唬嚇唬小流氓、扒手什麽的,還是挺管用的,畢竟做賊心虛嘛。但對我用這招,就完全沒有作用。


    結果,被我三兩句聽出了蹊蹺,反而將了他一軍。


    絡腮胡說不下去了,老警察隻得接過爛攤子,很和氣的對我說道:“小夥子,我在這做了四十多年,什麽人都見過,眼力還是有一些的。我一看,你就不是什麽惡人,平日裏也都是規規矩矩的。有道是布衣一怒血濺三尺,人被激怒的時候,會做出一些過激的手段……”


    這老頭,硬的不來來軟的。我心中有了依仗,自然懶得和他們廢話,我還得研究手腕上的紅繩呢。於是打斷了他的話:“警官大叔,你的話我明白,但我真沒有打人啊,我是被冤枉的。”


    “你……”絡腮胡又要拍案而起,結果被老警察止住了,他長長的看了我一眼,歎氣道:“問你事情的經過,不是為了給你定罪,隻是想了解事情的經過。難道,你就不怕那人找你報複?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由我們從中調節,免得以後多生事端。你明白了嗎?”


    明白倒是明白,但我真說不出來啊。隻好抱歉了。我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謝謝警官大叔的關心,但我真沒打人。自然,也不會有後麵的報複什麽。”


    老警察看了我一陣,歎了口氣,擺擺手對絡腮胡說道:“問不出什麽了,帶他去拘留室吧。”


    絡腮胡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領著我去到了拘留室。


    。


    “嘭……”


    拘留室的門,重重地合了上來。絡腮胡連話都沒留一句,就匆匆離開了。我還以為他會對我說“想到什麽,就叫我”。結果,一句話都沒有留下,看來,是真對我死了心,把我當負隅頑抗的階級敵人了。


    這樣也好,免得他再來煩我。本就不知道的事情,再問十遍,一百遍,我也說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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