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還沒有穿完,申蕾的眼皮向上翻了翻,隨即睜開了眼睛,麵色已經恢複了紅潤,隻剩唇色有些蒼白。


    “我要離開你們家。”睜開眼就是這句話,馬玲玲實在沒有想到,但是她明白申蕾真被打怕了。


    “嫂子你說什麽胡話,你已經是我媽的另一個女兒了,今天這事她真的太衝動了,但你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生氣嗎?”馬玲玲坐在申蕾身邊把今天事情的經過故意說的玄乎其玄,希望申蕾別再記恨她媽,一家人變成仇人。


    “今天我和媽還有林哥在家裏,正準備去林哥家的老宅看一看,這時候你們學校的校長來了,來家裏找你,說你曠工,我們當然說你早上明明去上班了啊,不可能是曠工。他們說你中午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從校門口消失的,到了下午上課的時候學生都找到老師的辦公室了。我們正想著給你打電話,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夥計也跑進了屋,問我們是不是申老師的家,還說你惹事了,因為搶男人把人砍傷了,砍傷的人在縣醫院。”


    說到這,馬玲玲也是心中無數個問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申蕾握著拳頭,腦袋裏早就把剛才馬玲玲提到的那幾個人捏碎了。


    “林哥都沒問清楚怎麽回事就衝出去了,別人也都走了,隻剩下我和我媽在家裏搞不清狀況,其實這真的怪不得我媽。”說完,馬玲玲一個眼神遞過去,把隱形的話筒交給申蕾。


    “我早上追尾了一輛賓利,中午就是和他出去吃飯的,商量如何解決賠償問題,沒想到那飯店的老板娘是個瘋子,我還沒進門就拿刀追著我砍,那個車主替我擋了一刀,就是這麽一點事,雞飛狗跳,我自己整個人都是懵的,回家了沒想到還遭到你媽的鞭刑,大不了一走了之,我也沒什麽怕的。”申蕾一張波瀾不驚的麵孔,漠然又空洞。


    馬玲玲過意不去,往前蹭了蹭握住了申蕾的手,似有憐憫之心,捏了捏她的手掌給她信心,然後衝出了房間,隨後就聽到客廳裏傳來馬玲玲對馬老太的叫板:“媽,今天你得補償我嫂子,她家裏家外的受氣,要不張小林是半個神醫,我嫂子今天出去告你,你蹲大牢信不信!?”


    馬老太不明原因所以不以為然,歪著腦袋瞪著自己女兒,嘴抽成一小團,警告她不要再撒野。馬玲玲心裏想的是,有申蕾在,馬老太招一個上門女婿就夠了,自己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折騰的破了天都有他們頂著,這申蕾一氣之下走了,張小林肯定就歸到原位,隨波逐流放逐天際了,隻剩一根稻草的馬老太肯定抓住她不放,給她插進門一個女婿,那她的人生幸福就徹底完蛋了,她還想自由的戀愛,轟轟烈烈的過甜蜜日子。


    馬玲玲把申蕾今天遭遇的所有胡攪蠻纏的人和馬老太一說,馬老太立刻有一種自己又上了某些小人的當,讓自己人受了委屈,便宜了看笑話的人,自家人咬自家人。


    馬老太雖然知道自己剛才打了人還把人打的半死實在是個挨千刀的,但她作為一家之主,犯了錯往往還要掛住麵子,曲線救國。


    “行行行,媽錯了還不行嗎?那你幫媽想想,怎麽補償你嫂子,別讓她鬧。”馬老太其實鞭子落下去就後悔的不行,她平日裏嘴上帶刀,心卻沒那麽狠的,現在這台階遞到她麵前,她迫不及待找出路了。


    “那我得好好想想……”馬玲玲的眼珠在眼眶裏滴溜溜的轉,申蕾這個女人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老公還對她那麽好,她缺什麽呢?


    “錢,給她錢吧做補償吧,你留著那麽多的錢幹嘛?”馬玲玲知道馬老太是有很厚家底的,鎮上人的猜測和她們自家親人猜測的都是皮毛。


    “我留著錢還不是怕你以後連個工作都沒有,嫁不到好人家,這錢好給你娶女婿啊!你個白眼狼!”馬玲玲慶幸自己看透了這一切,也發誓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你給嫂子包個大紅包好了,再給她吃個定心丸,生了孩子就給包個超級大紅包,這樣人也保住了,搞不好你馬上就能抱孫子了,錢是用來花的,你掖著藏著一點用都沒有。”馬玲玲不是那種吝嗇刻薄的女人,錢用在刀刃上她是絕對不會心疼的,這種情況能保住申蕾在家的地位,她就有空間撒野了。


    馬老太咧著嘴勉強的笑了笑,似乎對紅包的事有所疑慮,但轉而又豁然開朗的大笑起來,剛才那個青筋暴怒舉著鞭子的老太太又是另外一個人。


    本想親自問申蕾這些事,沒想到從馬玲玲的口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所有答案,累到四肢都發抖的張小林立刻騎了車奔去縣城,作為申蕾的丈夫,今天的事他絕對不能當一個窩囊廢,裝作蒙在鼓裏的甩手掌櫃,他需要搞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騎車到縣裏公安局的時候,張小林就看到了那個山珍館的老板坐在公安局的大堂內,握著電話嘰裏呱啦的和電話裏的人在求著什麽,張小林走過去他抬眼看到後就變了臉,緊張兮兮,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幾十分貝。


    張小林雖然年少,但他還是紳士的,站在他兩米遠的地方等著他把電話掛掉,嘴角仍舊是扯著壞壞的笑,讓人琢磨不清這笑容的背後有什麽樣的隱匿。


    山珍店老板阿典捂著話筒和嘴巴,表情說著說著就轉成了晴天,掛電話的時候甚至對張小林投去了蔑視的眼神。


    張小林絲毫不在意他有什麽樣的眼神,走過去對著阿典的下巴就是一記重拳,有時候男人之間的某些較量就是需要硬拳頭,不管對方想不想。


    “你他媽找死啊!”阿典捂著下巴衝張小林暴跳如雷的喊,他早就對這個小子橫豎看不上眼,本想找點什麽理由教訓他一頓以解他對張小林的羨慕嫉妒恨,今天卻被他在公安局裏打了,丟人是小,這口氣是絕對咽不下去了。


    公安局裏的民警第一時間控製了在氣頭上的兩個人,張小林換了一副年輕氣盛不諳世事的麵孔,對警察大哥示弱起來,說自己老婆被人調-戲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警察一聽這人是申蕾的老公,從頭到腳的打量起來,確定張小林的身份後,歎了一口氣。


    張小林以為這警察要把他抓起來關個幾天,沒想到那警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同情的對他說:“今天念你事出有因,不抓你也不關你,你走吧。”


    張小林站在原地琢磨半天也沒有明白這警察的意思,阿曲參與故意傷害,他老婆又致人重傷,申蕾不是應該過來協助調查給她們定罪嗎?他現在過來也是要和警察說此事的,怎麽他還沒開口說申蕾未能到場的狀況就讓他回家呢?


    “您是不是還有話沒問?我是來說明情況的……”張小林緊著湊過去說,提醒這個糊塗警察。


    警察擺擺手無奈的說:“走吧走吧,沒你們家啥事了。”說完,就低頭處理別的事不再搭理張小林了。


    張小林身後的阿典卻悠然自得的吊兒郎當樣子眯著眼睛瞧張小林,仿佛就是來看熱鬧的,隨後問詢室的小鐵門在兩人身後打開了,阿典的老婆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身邊連個看守的警察都沒有,阿典趕忙跑過去把老婆的胳膊牽過來走到張小林身邊故意提高了聲調美滋滋的說:“走,回家嘍老婆。”說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張小林站在空無一人的辦事大廳,反複琢磨此事,最後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人情社會,即便你犯了法,隻要你有旁門左道,你就能片葉不沾身的脫逃。


    這樣,剛才那個小警察同情的眼神也就不難理解了,自從來到馬家,身邊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在給張小林上社會之課,逼他懂得更多道理,至此,他也明白了申蕾的精明世故,馬老太的圓滑算計,當然還有趙天來、陳發科和趙大海等人的仗勢欺人。


    張小林帶著不甘心又去醫院找那受傷的男人,被害人總不會看著施暴者無法無天吧?可當張小林趕到醫院時,雷哥早就和他的兄弟們離開了,這件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了無痕跡。


    張小林坐在縣城的路邊上,看著車來車往心中無限憋悶,想起有人說煙能消愁,他也跑去買了一包,紅色火點在擦黑的夜空下因為張小林的抽吸而忽暗忽明,雖然被嗆的咳了好幾下,但他還是忍著抽了一根。


    一晃半包煙被抽光了,張小林在煙霧繚繞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騎上車飛快朝鎮子方向而去,沒有人知道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夥子想明白了什麽事。


    申蕾虛弱的半躺在床上,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琢磨了一遍,如果沒有張小林會怎樣呢?申蕾骨子裏的冷傲有些鬆動,她對張小林的態度是不是應該做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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