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米嘉洛的那句“我愛你”簡直是無法跨越的心理鴻溝。但很顯然,郗澤朗的那句“我愛你”是發自內心的情難自控,而不是急切的功利性的“感情交換”。


    “你很享受這段時光?你甚至不急於幾開‘魔咒’了?”我在他煮麵的時候和他視頻聊天。


    “你說的對,不用自己的真情實意,用怎麽能夠換來對方的愛。而且,愛情好像是,即使你付出了100%的真情,你可能也得不到對方同等的回應。你不能強求,你愛的人,也愛你。”郗澤朗戴上手套,開始清洗大蝦。


    我的委托人郗澤朗已經佛係了,他領悟了愛的真諦,的確是一件好事。但作為愛情推手的我,可不能同樣佛係地看著他失去所愛。嗯,就再給他們一點時間,然後再出大招。


    米嘉洛刻意忽略了那句“我愛你”之後,她表麵平靜地籌劃著“島上愛基因”的策劃案;運用她之前的“人脈”聯係著各種可能買下郗澤朗豪車的買家;修複著所有被他們打碎的時尚品,藝術品;還從與郗澤朗通信的各種讀者中尋找最需要幫助的一些人,聯絡他們,詢問他們的情況……


    “她簡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忙碌,十分賣力地想要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和她對比起來,我倒感到有點慚愧呢。當我自己變成‘獸人’之後,我隻是一味地沮喪,無法麵對現實,甚至一次次自殺,還借著‘自殺的假象’躲了起來。可她卻腦筋靈活地想著怎麽運用自己餘下的能量去改變別人的命運。”郗澤朗這樣和我談心,他最近幾天最喜歡的事,就是通過微信,時不時和我感慨一下米嘉洛的日子過得多麽有意義。


    “你真是一個‘重度迷戀症’患者啊。你以前為什麽就沒發現她是個可愛的女人呢?”我問他。


    “那時候,我是個萬人迷的偶像明星啊。生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世界裏,又怎麽看得到別人。所以,瑟西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停下來,好好看看真實的我自己。雖然這個機會有點殘酷。”郗澤朗發出了嘶啞的笑聲。


    我結束了和郗澤朗的通話,我的腦子裏突然盤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瑟西非要讓米嘉洛來解開這個“魔咒”呢?郗澤朗嘲笑了她,她本來有無數種可以整治他的方法啊,為什麽偏偏是愛情,偏偏是米嘉洛呢?


    “那是因為……我拜托瑟西那樣做的……”


    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內心裏竟然一陣驚喜。轉過身,我看到了我想念的身影:easylove!天啊,我竟然……想念他。


    “你看,我也做了貢獻,為愛魔社帶來了生意。”easylove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簡直帥氣到沒朋友。


    “你今天沒有穿睡衣?而且還打扮得這麽鄭重其事,你要去參加婚禮,還是其他神的聚會啊?”我笑嗬嗬問他:“可是,你怎麽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啊?你能讀我的腦啊?”


    “我是神啊,當然能讀你的腦,知道你每一秒鍾的想法。即使我不知道的時候,也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easylove嘴角淺笑,手指捏起我的下巴,眯著眼睛說:“比如,我就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為什麽想念你啊。我腦中蹦出了這個念頭,我的臉也紅了起來。怎麽會這樣呢?難道隻是因為他好多天不在愛魔社,我一直沒看到他,突然看見了,才本能般釋放了想念嗎?


    “本能般釋放了想念?”easylove凝視著我。


    “啊……朋友又見麵了,當然會興奮,會興奮……”我連忙轉身。


    “你找我來,隻是想讓我看看,這女人如何愛上你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是有魔幻的聲帶,自帶輕微回音。


    銀發,藍眼,身穿灰紗,美麗迷人到不像人類。


    “瑟西,我邀請你來,是來看故事結尾的,你就不要‘刻薄’我了吧……”easylove展手,示意她可以坐在沙發上。


    “瑟西?你就是對郗澤朗施加了詛咒的瑟西女巫?”我上下打量這個真的不是人類的女神級人物。


    “丘比信說,你有能夠改變愛情的‘魔力’,這‘魔力’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們就選中了郗澤朗成為驗證這‘魔力’的‘試驗品’。”


    “丘——比——信?你真名叫丘比信?”我看向easylove。


    “你好!我叫丘比信,在天界,主管愛情。”easylove伸出手,正式地做著自我介紹。


    “天界?”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我遲疑地也伸出了手,我知道,這樣正式地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代表著,他要回歸了。


    “神的使命,就是管理人類,他要是和人類一樣有情有愛,又怎麽管理人類呢?”


    “那,你是什麽神?”


    “他說,他的‘悠長假期’要結束了。”


    我想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我也想起了方夜爵告訴我的消息,內心裏突然升起一種悲傷。


    “我知道,關於郗澤朗的策劃案,已經到了就要結束的時刻,你把你的大招放出來吧!”easylove一邊和我握手,一邊提醒我。“這個case結束之後,我也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天界了。”


    “噢,那需要許偉哲的協助,可我暫時聯絡不上他。”我毫不猶豫地說謊了,因為我不想讓這個case就此結束,不希望easylove……就此離開。


    “嘿,誰說聯係不上我,我隨叫隨到呢!”隨著這聲音的出現,徐偉哲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我真痛恨他的及時。


    “好吧,那開始吧……”我心情低落地無法言語。


    “那麽,好戲開始了。”徐偉哲單眼眨動,又拍了一下巴掌,我們的眼前就出現了郗澤朗和米嘉洛的魔幻影像。


    米嘉洛已經修複好了大多數的時尚品,雖然上麵有裂痕,有被補過的痕跡,但因為這種修複,竟然讓那些東西煥發出與眾不同的韻味來。


    此刻,她正在修補著一座頭像,那是一座抽象主義的頭像,雖然看不出來雕刻的是誰,但隨著一塊又一塊石膏的粘合,它開始漸漸清晰起來了。


    米嘉洛的嘴唇已經充滿了血紅色,她沒有塗任何口紅,卻像塗了好多層顏色。


    “這應該是最後一件了。”郗澤朗站在她的身後。


    “我做了決定了,我不會切割掉我的嘴唇。我會在癌細胞蔓延到整張臉以前,自殺死掉。”米嘉洛說得鎮定。


    “你還是那麽愛惜自己的羽毛嗎?”郗澤朗問。


    “我不虛榮了,也不再渴望那個虛榮的圈子了。因為和你共度的這段時光,我也克服了焦慮症,我享受到了平凡生活的樂趣和意義。但我……沒有勇氣……為了活下去,而讓自己失去容顏。”米嘉洛轉身,臉龐上掛著靜靜的淚水。


    “我明白了。”郗澤朗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一封信,遞給米嘉洛,然後說:“小勳給我寄了信,你看看吧。我出海去抓魚蝦蟹,然後給你煮麵吃。”


    米嘉洛接過了信,郗澤朗轉身離開了二樓大廳。


    郗澤朗離開後,米嘉洛放下了手上的修複工作,她找了一個窗口的位置,坐在了地板上,拆開了那封信。


    島上人,因為你的鼓勵,我沒有放棄我們的愛情。我做了植皮手術,拆紗布的那天,她來看我,我沒有再躲她。看到我動完手術的臉之後,我女朋友輕輕親吻了我的額頭。我在想,就當是,我們重新再相愛一次吧。車禍,讓我變成了另一個我,也許,她也在努力變成另一個她,來適應這命運的轉折。謝謝你的鼓勵,我會一直努力繼續我的愛情。


    除了這封簡短的信,信封裏還有兩張用“拍立得”拍下的合影,那是小勳和他女朋友的合影。第一張,小勳沒有出車禍,還是個帥氣的男孩;第二張,小勳出了車禍,臉被燒傷之後經曆了第三次植皮手術。他身邊那個和他摟在一起的女孩,卻還是那種沒變的笑容。


    米嘉洛像是想通了什麽,她快步奔向電梯,去了一樓,奔出別墅,又奔到海灘。麵對一望無際的大海,她大喊著:“毛太易!毛太易!毛太易!”她看到了一艘遊船向海灘行駛過來,郗澤朗的毛手舉著釣竿,上麵還掛著一隻魚。他在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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