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方夜爵走出車子,拉過藍蜜兒上了車,又以飛快的速度把車子開到一條岔路。


    “夜焰是我的養父,也是我的師傅。我的所有獵殺的技能,都是他教我的。”藍蜜兒坐在車子後座,情緒還是十分激動。


    “如果我不下手,夜焰就會下手。”藍蜜兒焦慮得兩隻眼睛都變得猩紅了。


    看來該來的,遲早會來。多特說的沒錯,吸血鬼獵人的世界,怎麽能允許一個獵人不去盡責呢。即使藍蜜兒能逃過殺死安爵希這一關,也還是會有人替她完成這一關。


    就在我們的車子駛進近郊的一條岔路時,車子突然停住了。一陣風掛起,我們感到一種陰冷詭異的氣氛在蔓延。三個人同時回頭看向車子的後車窗,一個身穿紫色探戈舞蹈服的男人雙手緊緊抓著車子的後備箱沿兒。


    這個男人的力氣是有多大啊!我心裏感歎。


    “藍蜜兒!你下車!”男人大喊。


    他已經走到了車門旁,舉起手,一巴掌拍過去,整個車門就徹底碎裂了。藍蜜兒也不含糊,噌一下彈出車,就跳到了道旁的一棵樹上。男人也呼一下跟著跳了上去。


    兩個人就那樣交起手來,從樹上打到樹下。更怪異的是,兩人落地之後,男人拍拍掌,就跳起了探戈的舞步,藍蜜兒也跟著跳起了探戈舞。雖然塵土飛揚,樹葉掉落,但是看兩個人新奇的打架方式也算是一種大開眼界。


    “停!”我扯開嗓門大喊一聲。


    兩個人不再打了,而是齊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走到男人身邊,仔細打量他:這男人線條勻稱,皮膚白皙,相貌英俊,真是迷人又性感呢。


    “他是你爸?”我問藍蜜兒:“他怎麽看,也就隻有20多歲的樣子啊!”


    “你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其實已經200多歲了,而且是個老頑固!”藍蜜兒一撇嘴。


    “你就這麽和我說話?”男人的紫色眼眸開始變紅,嘴唇也變得發黑,手指變成了爪子的樣子。看起來挺嚇人。


    “夜焰,父母是沒有權利幹涉兒女的戀愛自由的!”我爭取。


    夜焰提著我的脖領,把我的雙腳從地上提了起來。


    “這不是戀愛自由的問題!這是獵人與獵物的問題!”夜焰的爪尖戳著我的臉:“你不要多管閑事!”


    “夜焰!我不會殺安爵希的!如果你非要殺他,你就先殺死我!”藍蜜兒閃電一般,噌噌幾下消失無蹤。


    “你回來!”夜焰大叫。


    我靈機一動:“我能幫你!”


    “你?”夜焰疑惑地看著我。


    ……


    深夜,愛魔社辦公室,我一個人焦慮地守在魔幻禮帽前,看著事態的發展。


    安爵希的“致命吸引”公司,每到深夜,都是空無一人,除了還在頂樓辦公的安爵希之外,大樓安靜得可怕又陰森。


    夜焰穿著黑色緊身衣搭乘電梯上了頂樓,按了門鈴,門打開,他進去。


    “聽說你賣‘紅色’?”夜焰問。


    “我可以長期供應。”安爵希回答。


    夜焰喝下一口“紅色”,喝完之後,杯子在他手裏被捏得粉碎,紅色液體也灑落一地。


    “你不是吸血鬼。”安爵希雙眼變得猩紅。


    “我是來殺你的吸血鬼獵人!”


    “為什麽要冒充吸血鬼找我?”


    “因為我要看看我女兒愛上的男人是個怎樣的男人。”


    “你女兒?”


    “藍蜜兒!”


    “她不過是自作多情!”安爵希冷哼一聲。


    “我不會允許她自作多情的行為繼續下去的!”夜焰拿出一把銀色的手槍,對著安爵希的心髒部位就是一槍。


    安爵希看到舉槍的一刻就來了一個空翻,那顆銀製的子彈與安爵希的肩膀擦過,一股煙火飛舞,安爵希的肩膀被燒出了一道黑紅色的傷口。疼痛讓安爵希嘶吼一聲,他立刻顯露出了所有吸血鬼的特征。


    夜焰的射擊沒有停止,他一直朝著安爵希的身上開槍。安爵希向著玻璃窗跳落出去,夜焰也跟著跳了出去,在跳躍的空中,夜焰還在開槍。


    一道紫色光影劃過兩個人之間,藍蜜兒穿著紫色的緊身衣翻越過來。三個人都平穩落地,藍蜜兒則擋在了安爵希的身前。


    “不要殺他!我說過,如果你要殺死他,就先殺死我!”藍蜜兒懇求。


    “獵人的使命就是殺死獵物!”夜焰再次舉起銀色的手槍,對準了藍蜜兒的心髒。


    “安爵希,因為杜克的死,你有了心結,你痛恨林若染,你想念杜克,我是他們的女兒,如果我的死,能讓你解開心結,我願意做一個為了愛情而死的犧牲者。”


    藍蜜兒頭也沒回,隻是怔怔地看著夜焰:“夜焰,你多年來一直愛著一個女人。早在她還是人類的時候,你就經常去她唱歌的店看她,隻是你想表白的時候,她已經被杜克變成了吸血鬼。作為吸血鬼獵人,你不敢邁出那一步,你一直逃避。”


    “你怎麽知道的!”夜焰震驚。


    “我在你房間的抽屜裏看到你珍藏多年的舊海報,又親耳聽到了安爵希和林若染的對話,我才知道你海報上的女人是誰。”


    “我是愛上她。但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她!”夜焰表情冰冷。


    “你真的會殺死你愛的人嗎?”藍蜜兒的雙眼流出鮮紅的眼淚。


    夜焰冰冷的表情顯現出遲疑,他有瞬間的晃神,但馬上又恢複了鎮靜。


    “我會!因為這是原則!”夜焰的槍再次對準了藍蜜兒,砰地一聲射出了銀製的子彈。


    “不要!”安爵希大喊一聲,他以閃電的速度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藍蜜兒,但還是晚了一步,夜焰的子彈射入了藍蜜兒的上臂,一股煙火飛舞,藍蜜兒的上臂被燒出了一個黑紅色的血洞。


    “藍蜜兒!”夜焰表情糾結。


    安爵希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嘶吼聲,抱起藍蜜兒就瘋狂地向樹上跳起,幾道光影之後,他們兩個就消失無蹤了。


    夜焰的眼圈裏含著血紅色的眼淚,舉槍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怔怔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恢複平靜。


    安爵希背著藍蜜兒進入了一條街道,在一間名為“藍山咖啡”的咖啡館前,按動門上的按鈕,門打開,他們進去。在吧台下方,安爵希再次按動按鈕,吧台後方的展示台左右兩側打開,一道密門也隨之打開,安爵希背著藍蜜兒走進密門。


    安爵希的手一揮,無數燭光亮起,讓整個空間顯得明亮又浪漫。


    “想不到,你經常來喝咖啡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藍蜜兒發出虛弱的聲音。


    “你還在流血,最好少說話。”安爵希把藍蜜兒放在長條沙發上,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玻璃罐子,幹紗布和透明手套。他動作麻利地戴上手套,從罐子裏拿出一塊被浸泡地軟綿綿的紗布敷在藍蜜兒的傷口上,又用幹紗布給藍蜜兒包紮。


    “你這是什麽藥?好像很管用。”藍蜜兒紫色的眼眸盯著安爵希藍色的眼眸。


    “就是很多吸血鬼都會喝的‘代替血液’。”


    “你在全世界宣傳售賣的‘紅色’和吸血鬼喝的‘紅色’是同一種嗎?”


    “濃度不同。人類喝的隻是被稀釋了幾百倍的飲料液體;吸血鬼喝的算是高濃度的濃縮汁。”


    “所以作為普通飲料的‘紅色’隻是勾引吸血鬼們上鉤的‘引子’。他們看到了商標,就會明白這是吸血鬼出售的商品。但是,他們是怎麽找到你的?”藍蜜兒問。


    “飲料的標簽後,會有暗語,吸血鬼們用自己的唾液舔舐暗語的部分,暗語就會顯露出來。”安爵希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你不愧是化學家的兒子。”藍蜜兒一直盯著安爵希,安爵希有些不自在地躲閃了她的眼神。


    “你的傷口,過幾天就會愈合。明天天一亮,就可以離開了。”安爵希下了限時逐客令。


    藍蜜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但她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攬過安爵希的脖子,一個親吻猝不及防地印在了安爵希冰冷的嘴唇上。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安爵希完全來不及躲閃。


    “你……”安爵希藍色的眼眸瞬間發生了變化。他用手想抓下藍蜜兒的手臂,但藍蜜兒馬上又親了他一下,這一下,安爵希的眼眸立刻變成了紅色。安爵希使勁兒抓住藍蜜兒的雙臂,終於,攔著他脖子的手臂被抓下了。


    “啊!”藍蜜兒因為疼痛發出驚呼聲,她受傷的傷口也被安爵希抓到,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看到藍蜜兒的鮮血,安爵希的兩隻眼睛完全變成了猩紅色,他努力控製自己激動的情緒,但是他的頭卻不受控製地湊到了藍蜜兒的傷口,他的雙爪扒開紗布,嘴已經湊到了傷口上。他伸出舌頭,添了一口流出的血液。他張開帶著獠牙的大口,就要咬下去的瞬間,安爵希一把推開了藍蜜兒。


    安爵希忽悠一下躥跳到了房間的角落,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爪擦拭著嘴角沾著的鮮血。


    過了很久,安爵希猩紅的雙眼終於恢複了藍色,獠牙消失,手爪也變回了修長的手指。


    這個過程中,藍蜜兒一直躺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安爵希的變化,一言不發,保持沉默,同時任憑傷口的鮮血繼續流淌。


    安爵希整理了情緒,鎮靜地走過來,重新戴上手套,為藍蜜兒包紮傷口。然後,脫下外衣,用外衣擦幹淨了沙發上和地上的鮮血。


    “你動心了……”藍蜜兒的紫色眼眸依舊緊緊盯著安爵希蒼白的臉。


    “我改變主意了,不要等到明天早上,你現在就走。”安爵希始終躲避藍蜜兒的目光。


    “你的原則是什麽?”藍蜜兒急迫盯人。


    “不吸人血。”安爵希藍色的眼眸終於看向了藍蜜兒,一字一頓地說:“還有,我——不——愛——你。”


    “你不是不愛我。是不能愛我,不敢愛我。”藍蜜兒眼圈喊著鮮紅色的眼淚,從沙發上站起來,向著門口走去,門自動打開,藍蜜兒走出去,門自動關上。


    安爵希靜靜地看著藍蜜兒離開的背影,垂下眼眸,一臉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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