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在搜索存留在記憶中的碎片,魂使修賢、魔使怪物和鬼方使的記憶碎片。這是一種極其勞神燒腦的活兒,在十萬大山行動之後呆在三院罹患“神經分裂”的那段時間,楚楓曾經試圖理清獲得的記憶碎片所有信息,但每每都無法抑製那種深入骨髓的疲勞。


    也許自己是凡人,隻是在機緣巧合獲得了別人記憶的能力,而這種能力並非隨時隨地都可以擁有,也不是隨便可以濫用,可以疲憊致死。搜索的結果顯示:魂使修賢在現實世界滯留了270年,秦墟墨使、鬼方使和魔使則是160年,但他們的年齡未知。


    後者稱修賢為“老不死”的,何意?這句話在凡間俗世被用作詆毀老人的,而在他們的口中也有這層含義,但多數指的是老而不死。中國有句話叫做“老而不死是為賊”,意思是老而伍德苟且偷生。但偷生要要有偷生的資本,能抵禦衰老活到“永生”,豈不是人生最大的贏家?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永生”,但直到生命終結的時候才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幻夢。從秦皇漢武到唐宗宋祖,從位高權重者到黎民百姓,“永生”之夢就從來沒有停息過,現在又成了老德爾、傑克和伍德瘋狂探險的幌子。且不說是否存在超級文明,是否存在一種可以“永生”的秘法,這個千古第一的“幻夢”促使他們鋌而走險。


    但兩次探險讓楚楓也意識到許多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事實:失落的文明也許存在,“神域”空間也許存在,超級文明基地也許真的存在。


    忽然想起了雪兒被光“吞噬”的一幕。劇烈的大爆炸將暗黑空間塌陷,那道光噴薄而出,瞬間致盲之後隻看到了雪兒的手,而傑克卻看到了龐大的機械?難道暗黑空間地下真是超級文明的基地嗎?如果是,就可以解釋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如果不是,探險行動無疑是冒險遊戲而已。


    “魂魄不滅,諸神永生。暴風,難道你不想知道永生的秘密嗎?這與你想要解開曆史的真實異曲同工,我篤信超級文明是存在的,超級文明的基地也存在,永生更是真而且真的存在!”傑克見楚楓閉口不言,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超級特種兵的思維不是普通凡人所能理解的,基本都彷徨在精神分裂的邊緣。


    回憶刻骨銘心,愛也刻骨銘心。當楚楓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更深的痛苦瞬間襲來,擊打著自己的良心:上帝隻懲罰那些不聽話的孩子,卻垂青於為夢想而生的人。突然想起了舒妃這句話,她也是一個有夢想的女人,卻被葬送在自己的夢想之中。


    舉世之上何人不是如此?


    “傑克,你的春秋大夢應該醒了,科學證明不存在什麽永生,也不存在超級文明基地。”楚楓冷然地看著傑克詫異的滿是血汙的臉,那種失望、痛苦和絕望似乎在這一刻都爆發出來,但他沒有動,隻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自己,生無可戀的那種。


    從瘋狂之巔到沉落深淵隻是一句話的距離。傑克顯然沒有意識到楚楓會這麽規勸自己,完全無視金書古卷和聖物帝璽的神諭,也完全無視兩次探險行動巨大的發現,更無視自己處心積慮醞釀的超級戰士計劃——這有悖於常理!


    “不可能,不可能是夢!不要以科學的名義綁架超級文明存在的事實,更不要用某些目光短淺的科學家們的荒謬結論。在超級文明麵前,他們卑微如螻蟻,人類卑微如螻蟻!”楚楓的話即刻點燃了傑克絕望的情緒,而他更是以激烈的方式表達出來,麵部表情幾乎扭曲:“雪燕妮曾經說過諸神可以以光傳音,如果在幾十年前則被認為是笑談,但現代的科技文明已經達到了這個目的,聲音可以儲存在激光當中,並且可以釋放出來——現代的人類科技文明隻是處於儲存和釋放階段,而沒有達到以光傳音的境界,相信我,暴風!”


    錢飛、莎莎和宏峰都木然地看著傑克表演,楚楓當然不會相信一個神經分裂者的瘋言瘋語,不過不得不說他的思維邏輯十分縝密,現代科學的確達到了“以光傳音”的地步,但必須借助與儀器。


    諸神何曾不是借助某種科學產品而達到“以光傳音”?神話是對不了解、不理解神秘進行合理地演繹而已,如果在幾萬年前地球存在一個超級文明,其文明程度一定會達到現代文明的境界。而對於人類的祖先還處在進化前夜的智人而言,他們是神。


    “老兄,聽人勸吃飽飯,楚爺是為你好!”錢飛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傑克所了解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超級戰士計劃也的確十分完美,但楚爺已經下了定論:春秋大夢而已。與其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莫不如盡早結束潛龍行動,回家跟莎莎結婚生孩子去!


    “閉嘴!”傑克瘋狂地揮動著受傷的手臂,似乎忘記了疼痛:“我可以為夢想而生,也可以為夢想而死——你們是最好的陪葬!”


    楚楓漠然地收好匕首,拍了拍黑色的旅行箱起身看一眼跟瘋狗似的傑克:“能夠成為你的陪葬我很榮幸,但我們需要降落傘。”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正在思考楚楓話中的意思的時候,駕駛艙裏傳來一陣尖銳的警報聲,兩名機師正在手忙腳亂地處理,對講機裏傳來一聲個驚恐:“該死的,發動機停車!”


    飛機劇烈地抖動著,耳邊再也聽不到熟悉的馬達轟鳴,而在陣風側旋的影響下,飛機的震動加劇,所有人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下來,傑克滿臉驚懼地踉蹌到駕駛艙艙門口,用力拍打著:“怎麽回事?你們這幫廢物!”


    這架價格不菲的‘挑戰者605”噴氣式飛機最高時速870公裏/小時,配備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智能地圖識別係統和複雜的電子操作係統,事故率幾乎為零,除非是穿越雷暴區或者是導彈擊落,否則不可能發生這種嚴重的事故。


    但不可能事情往往會真實地發生!


    詹莎莎深深地看一眼楚楓:“楓哥,您預感到了?”


    楚楓微微點頭,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甚至在那一瞬間腦海裏形成了一個模糊的畫麵:某國的“挑戰者”淩空爆炸!


    任何驚恐都無濟於事,引擎停車讓飛機失去了動力,機師處理需要極短的時間,但在數十秒內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飛機將會親吻地麵。楚楓一個箭步衝到傑克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想把牢底坐穿的話就立刻準備跳機!”


    傑克忽然冷靜下來,熱誠地看一眼楚楓忽然瘋狂地大笑:“好!”


    沒有比墜機更美妙的探險了,與白雲親密接觸,同陣風一起呼嘯,俯視山川大地河流,像雄鷹那樣遨遊天空!聰明如傑克,楚楓的話醍醐灌頂一般提醒了他,無論飛機在哪裏降落,都避免不了坐牢的風險,而如果發生空難呢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失去動力的飛機在急速下降,如一支銀色的折翼雄鷹一般撲向茂密的大森林,數十秒之後便撞到了地麵,濃煙和火光衝天而起。


    眾神之都,天藍草碧,雲淡風輕。


    坐在輪椅裏日光浴總是那麽愜意,但老德爾卻愜意不起來。本來皈依基督的他現在對佛學愈加感興趣,在燒了兩柱香之後就來到附近的寺廟裏,並非是日光浴,而是聽禪。天上閃過一支孤鷹的影子,讓老德爾癡迷地看了半天,心裏卻躁動著強烈的不安。


    已經是第四天,還沒有傑克的消息。按照他習慣的行程,會在昨晚抵達這裏,現在超時二十多個小時還沒有出現,已經命令手下去搜索確認傑克的消息了,但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並非擔心他會出事,而是孤島的情況太複雜敏感,擔心他會卷入政客們的陷阱。


    政客們的陷阱比空難還可怕!


    一名手下忽然匆匆走進禪堂,在老德爾的耳邊耳語著。老德爾擺擺手:“知道了。”


    對麵身披僧衣的老者淡然地倒著茶水,禪堂內飄蕩著讓人迷醉的禪香,溫暖的陽光射進禪堂,供奉在神龕裏的神明似乎披上了一抹金黃之色。


    “德爾先生,請喝茶。”


    “茶中有什麽?”老德爾淡然看著白瓷杯,強自平複內心的悲傷。一架私人飛機在昨晚發生了空難,墜落在緬甸的原始叢林裏,無一幸免。


    “森羅萬象。”老者苦笑一下:“借大師之語回答您的問題,不是敷衍,是真理。”


    禪茶一味。茶中有悲歡離合也有陰晴圓缺,有天地萬物也有森羅萬象,但明白此中禪意的人世間能有幾個?大多數懂茶道的人不過是依樣葫蘆,誰能比茶聖陸羽更懂茶?而有的人以茶做豪飲,不過是以此解決饑渴罷了,更與禪茶相去甚遠。


    老德爾小飲一口香茗,輕輕地放下杯子:“茶好苦。”


    “是因為您心裏有苦,所以苦。倘若您心裏甜它便是甜。您可以繼續講那本金書古卷,我會洗耳恭聽的。”老者又給德爾續上新茶水:“上一次您說古卷是來自一個神秘的世界,我可以告訴您,以金箔著書者的意願,是想讓它用為流傳下去,而非其他。”


    老德爾心亂如麻,縱使修煉了三個多月也不能驅除內心的不安,更不要說是忘記紅塵的煩惱了。念念不忘的超級戰士計劃遭到了沉重打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孤島事件還沒有平息,又傳來墜機的噩耗,這讓一個耄耋老人如何能承受得住?


    雄鷹非得再高也會有落地的時候,路再遠終歸有一天也會走到盡頭。為夢想而生的人當夢想不在,也就到了該向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自己的墓穴已經準備好了。世人早已經知道那裏埋葬著一個為夢想而生的人,其實他們是錯誤的,那裏埋葬的是自己的夢想。


    天青色似乎在等待著煙雨,深秋時節一場秋雨一場涼。而比秋雨更讓龍賓心涼的是,早晨便受到消息:一架小型豪華私人飛機昨天下午墜毀在緬甸的原始森林,機上無人生還。早間新聞播送了這條短新聞,新聞顯示該飛機的型號是挑戰者605噴氣式飛機,隸屬於某國霍華德家族製藥公司的繼承人傑克.霍華德。


    站在小樓露台上感受著秋雨微傾,龍賓不知道潛龍小組是否在那架飛機上,前天通過秘密渠道獲悉孤島發生了爆炸慘案,而比爆炸威力更巨大的則是爆發了t病毒汙染!這種消息當然會被嚴格封鎖,各大新聞媒體幾乎不知道這件事,出現在報端的是政客們的交流往來,孤島事件被刻意淡化。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也意味著暴風想要安全撤離是比登天。


    “老首長,外麵雨大,小心著涼。”秘書拿著一件厚厚的軍衣給龍賓披上:“墜機新聞頗受關注,我記錄了其中可能您會感興趣的幾條。”


    “說說?”龍賓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一陣劇烈的咳嗽。好長時間沒有抽煙了,但一想到潛龍計劃就愁腸百結,執行這種高風險、高難度任務全憑經驗,暴風再厲害也是退伍三年的老兵了,而宏峰則是新兵蛋子一枚,錢飛更不用說,他的特長是站崗。這樣的小組能完成任務嗎?


    當初的決定有些太草率,潛龍計劃本身就不甚完善,執行的難度偏大,但上麵下了死命令,必須完成任務。現在倒好,任何相關的訊息都沒有,任務完成得怎麽樣了?人員傷情狀況如何了?他們的行蹤在哪?所有最關心的問題沒有人給自己答案。


    但龍賓判斷,暴風如果活著,一定會和傑克.霍華德在一起。結果早上就收到了墜機的消息,心情之沉重可想而知。


    “第一條,飛機是從一個小機場起飛的,滿載燃油,目的地不明,而且那個機場距離孤島近三百多公裏;第二條,飛機雖然屬於傑克.霍華德,但他本人並沒有在飛機上;第三條,飛機墜毀之後發生很嚴重的大火,不能確認是否還有其他人。”秘書看一眼心事重重的龍賓:“老首長,以我之見暴風不可能在那架飛機上,按照時間推算,飛機是上午八時起飛的,而那時候他們或許還在孤島上,難道是長了翅膀飛了三百多公裏?”


    “有道理,婦人之見!他是超級特種兵,不是溜溜逛逛的遊客。”龍賓轉身進屋:“這件事先放一放,準備去開會。”


    秘書麵紅耳赤地苦笑:“老首長,我知道暴風是超級戰士,但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受傷在所難免,如果孤島別墅爆炸與他有關聯,一定不會去漂洋過海去三百公裏之外做飛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秋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驃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驃騎並收藏春秋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