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一副似是而非的岩畫就能斷定聖物出自十萬大山嗎?如果是這樣,探險豈不成了最簡單的猜謎遊戲!雖然損失了一個跟班的,傑克心疼肝疼也不過是須臾,待正評估自己的損失之際卻聽到楚楓的應答,心裏的氣惱還是被激發出來。


    如果不是暴風在洞外惹了王蛇,若不是他大吼大叫驚動了那兩個畜生,自己絕對不會如此狼狽,更不會讓馬烏德喪命。自命不凡的人總是將過錯強加於他人,而不尋找自身的缺陷和不足。傑克是典型的自私自利者,從不會換位思考自己在團隊裏的地位和作用。


    他是探險隊的實際控製者,而他們把自己當成了什麽?一無是處的白丁絆腳石,狂妄自大的自我中心者,眼高手低自命不凡的低能兒!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是霍華德家族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擁有富可敵國的家族財富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金融大鱷!最關鍵的是,曾經參加過三次極地探險獲得讚譽無數的成功探險家。


    在他們的眼裏自己成了白癡?


    傑克煞有介事地擺弄著相機翻看著昨夜拍攝的照片,腦子裏卻想著該如何扭轉自己的光輝形象和調動stns傭兵隊捷足先登。


    “我認為最關鍵的問題是解決探險目標問題,行動如果沒有目標我們將麵對失敗的命運,是的,失敗是不可承受的,霍華德家族不會無緣無故地蒙受這種低級的失誤,這對爺爺而言不啻是一種侮辱!”傑克放下相機麵帶不善地看一眼楚楓和舒妃:“一定要辯證地看待發現的線索,抽絲剝繭,擺脫那種似是而非和碰運氣的念頭,確定真正的目標。”


    放屁是需要有學問的,丫的說話跟放屁似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錢飛憤然地瞪一眼傑克:“傑先生,您是高人。”


    他的目標是尋找完美基因進化藥物,錢飛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那是什麽玩意。估計是促異變進化液?那東西在冰封聖殿見過,就鑲嵌在“聖物”上,不過都被吃掉了,戴維、徐罔文和楚爺都享受過,而且真的發生了異變。想要得到進化藥物必須確定“聖物”究竟是出自何方?是誰製造了那種神奇的藥物?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今天秘密?


    錢飛一副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一係列的疑問如鯁在喉,心裏複雜難平。老德爾的超級戰士計劃的確有些邪門,他究竟知道些什麽?楚爺分析當初尋找驃騎寶藏的行動有很多蹊蹺之處,其中就包括這個計劃。手眼通天的龍隊顯然知道其中的秘密,否則不可能下大力氣運作這件事。而作為執行者,有一種當局者迷的感覺。


    一切都是未知,遠未到掀開蓋頭的時候!錢飛暗中瞄了一眼楚楓,隻見他正凝重地思索問題,估計是被傑克似是而非的話給饒騰蒙圈了,或者是思維壓根就沒在傑克身上。楚爺的思想比較跳躍,令人捉摸不透,隻要他認準的事情就會一條道跑到黑,撞到南牆都不會回頭。


    龍隊最欣賞的就是這點,所謂的“執著”。


    “你說的對,抽絲剝繭。”楚楓起身收拾一下周身,把鋒刃匕首插在叢林戰靴側麵,背起戰術背包掃一眼眾人:“危險無處不在,大家要提高警惕,開拔!”


    向導黎叔依然背著竹簍在前麵開路,傑克自告奮勇斷後,而錢飛成了他的私人保鏢,不時關照一番莎莎和舒妃,穿梭在隊伍之中,儼然成了探險隊的核心人物。“助女人為樂”是錢飛死不悔改的性格,尤其是在四大美女之間左右逢源,真正發揮出了他的長處。


    目的當然是防患於未然。不過錢飛有自己的小心思:這次行動與第一次完全不同,新增的成員全部是“重量級”人物,傑克和伍德博士是舒妃方麵的重點保護對象,而加斯塔耶夫和那個俄國妞則是龍隊派來的專家,他們的安全絕對不容小覷。


    荒草灌木密布的山穀根本無路可走,僅憑黎叔手裏的鐮刀開路,行進速度當然快不到哪去,但這是探險隊唯一的選擇。如果按照傑克所言,直接空降目標區域當然是最理想的,但哪裏是目標區域?茫茫的十萬大山深處荒無人煙,神秘的古城廢墟隱藏在青山綠水之間,錯過任何細微的線索,其結果必然是失敗。


    黎叔放慢了行進速度,揮舞著鐮刀劈砍著荒草,心事重重地看一眼楚楓:“說實話,你們鑽山不是探險的?是來尋寶?”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原因是楚楓隻告訴黎叔是科學考察,但考察的內容、目的並沒有透露,所以他才懷疑探險隊的真實意圖。楚楓淡然地望著綿延起伏的群山苦澀地搖搖頭:“是科學考察,人文方麵的。特意邀請外國專家參與,確保出成果。”


    黎叔沉默一下,揮刀斬斷拇指粗的灌木枝,凝視著楚楓,褶子臉上浮現一抹陰沉之色:“我不想了解太多,但要絕對保證不違法。不管你們考察什麽,這個是前提,尤其是不能破壞廢墟內的一切古物。”


    “我們有合法的考察許可,這是一次學術性的考察,您放心。”楚楓憨笑一下。


    學術性考察為什麽帶槍?死人跟死個小雞子似的!黎叔不屑地冷笑一下,繼續開路:“其實從第一次見你就感覺不簡單,是特種兵吧?我知道你是在執行特殊任務,不想知道過多的機密,但你要讓我放心。”


    楚楓擦了一把熱汗:“黎叔,您的意思我了解,我向您保證……”


    “不用保證,路還很長。你們昨天半夜爭論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點,十萬大山容不得邪念,會遭到報應的。”黎叔抽出箭竹煙袋點燃,回頭看一眼背著包裹的雪燕妮,目光裏的精光一閃即逝,聲音卻超乎尋常的冷靜:“另外,你們對岩畫的解讀除了這位小姑娘以外,都是荒謬的。”


    楚楓欲言又止,不想讓黎叔誤會得太深,更不想他卷入探險尋寶的是是非非之中。黎叔的懷疑無可厚非,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有權利懷疑探險的真實意圖,但願他不要像班杜爾汗那樣卷入其中。


    雪燕妮憂心忡忡地看一眼楚楓,疑慮地問道:“黎叔,您了解那副岩畫?”


    “流傳得太過久遠,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黎叔噴出一口煙霧,聲音略顯低沉:“苗人有一個節日叫‘農尤’節,每年農曆第二個牛場天,家家戶戶備上糯米粑粑、甜酒、魚和蔬菜,請祭師念祭詞舉行祭祀儀式,祭桌上拜訪九個碗、九塊粑粑、九堆菜和九個組公,你們難道沒看到岩畫上的貢品有九種嗎?”


    峭壁上的岩畫有狼、熊、飛鳥、豬、牛、魚、果蔬等祭祀品,卻沒有注意到底是多少種。黎叔所說的“祭尤節”自己十分陌生,但一提到“九”字,楚楓立即想到了“九黎部落”,是苗族的祖先,黃帝大戰蚩尤的傳說便與之息息相關。也就是說那副岩畫所表達的是“祭尤節”的一幕?


    “黎叔,您知道岩畫裏雲紋飛鳥纏繞的圓球是什麽嗎?”如果黎叔確認那是祭尤節的場麵,就應該知道祭師揮舞著權杖拜祭的聖物是什麽,這是極其重要的線索。當初本來要考察一番十萬大山的風土民情和傳說故事,但在火車上遭遇命案改變了一切計劃,找到想到之後便急匆匆地展開了探險行動。從某種角度而言,傑克的擔心不無道理,沒有完善的行動計劃會導致行動的失敗。


    雪燕妮眉頭微蹙地看一眼楚楓:“當然是圖騰,難道有什麽懷疑的麽?”


    “苗人的圖騰多種多樣,祥龍瑞獸、靈木異草、珍禽神鳥等等,如果說雲紋飛鳥是一種圖騰的話我相信,但那個圓球是什麽?”盡管確定岩畫中的球形體與“聖物”有某種神秘的聯係,但並不能確定是苗人圖騰,因為它不是任何一種具象的生命。或者說它不具備生命的特征。


    “圖騰”之於古人和現代人同等重要,他是一個族裔的信仰和精神的守護,是一個部族守護神的標記。比如“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便是認同其為民族精神世界的守護者,是民族的標誌物,也是一個民族的靈魂之所在。


    對於苗人而言,遠古部落紛繁複雜,圖騰崇拜也十分豐富。祥龍、黃牛、鷹、燕子、竹子等等萬物生靈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圖騰。但在久遠的曆史發展中,部落之間相互兼並融合,精神世界不斷發生變化,但那種留存於民族記憶深處的靈魂卻不曾改變,這也是造成不同姓氏、不同族裔的苗人擁有不同圖騰的根本原因。甚至隔河兩岸近在咫尺的苗人村寨所擁有的圖騰都是不同的。


    黎叔敲了敲箭竹煙杆,複雜的眼神看一下楚楓,眉頭緊皺地點點頭:“那是一個以雄鷹為圖騰的遠古部落,在祭尤節上祈求神明的護佑。那東西很有可能是神明顯靈,或者是他們期望神明顯靈。”


    “是聖物麽?”


    “不知道。”黎叔走到一處高崗上手搭涼棚遠眺,沉默不語。


    楚楓和雪燕妮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談話間,後麵的詹莎莎和舒妃等人已經跟上來,火辣辣的陽光炙烤讓每個人都感覺一種煎熬。今天是探險行動的第二天,目標是黎叔所說的廢墟,但經過一上午的跋涉之後,人的忍耐力似乎遭到了真正的考驗。


    “還有多遠的距離呀?”舒妃擦一下香汗放下戰術背包猶疑地問道。


    楚楓漠然地看一眼黎叔搖搖頭:“路還遠。”


    究竟有多遠呢?黎叔說要翻越兩座大山,而且是在迷路的情況下誤打誤撞地碰到了那個廢墟。至於具體路程不得而知。


    黎叔用煙杆指著前麵的一座大山:“山那邊有一個寨子,我們可以在裏麵休息露宿。”


    “天還早呢黎叔!”詹莎莎苦笑道:“以這種速度行進的話我擔心永遠也抵達不了目標呢,不過黎叔的提議不錯,恰好我可以好好欣賞一下美景,順便找找有沒有龍脈。”


    楚楓苦笑:“看山不是山,隻緣身在山中。那座大山翻過去恐怕就天黑了,還是聽從黎叔的意見,過山之後露營吧。”


    詹莎莎臉色一紅:“戰天鬥地要有氣魄,不要長山的威風滅了自家的勢氣呢!”


    勢氣雖然可嘉,但那座大山的確不小,對於嬌生慣養的莎莎而言能不能越過去都是問題。楚楓淡然地點點頭不再發表意見,此時錢飛從後麵跑了過來:“諸位諸位,人是鐵飯是鋼,該不會都是鐵打的心腸吧?開飯吧!”


    無論走到哪兒,“吃”都是第一位的。這是錢飛的原則,如果說他還有原則的話。


    傑克和愛莎尼亞打得火熱,兩個人嘰裏呱啦地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談論什麽。而舒妃則眉頭緊皺地看一眼傑克,嘴角微揚,竟然也是標準的英語:“如果二位的隱私不被大家所分享的話,很可能讓團隊對你們有所猜忌,懂得共享才是成功的保障,請用漢語交流問題。”


    傑克滿臉通紅:“why?我隻想跟愛莎小姐談談暴風的平行空間問題,我認為唯有獨特的眼光和思維的人才能夠理解高層次的理論,而對於那些總是疑神疑鬼的家夥隻能把事情搞砸。”


    “sorry!對不起,我在和傑克探討暴風的超視距空間,是的,那是一個令人迷惑的存在。”愛莎尼亞聳聳肩,滿臉羞紅地笑道:“如果能證明超視距空間的存在而且是平行空間的一種新類型的話,他將創造一個時代的曆史。”


    加斯塔耶夫並沒有將助手的話當成笑話,反而凝重地點點頭。這位不苟言笑的空間物理學家似乎對楚楓的言行漠不關心,他的興趣在於遊山玩水和思考,所有問題都有他的助手代勞。


    舒妃擊掌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下午的任務是翻越大山,都做好思想準備吧,另外再重申一個原則,任何交流都不要避諱,探討問題交流思想才是團結的保證。”


    “ok,我想跟暴風交流一下,我認為你說的超視距空間不過是嘩眾取寵……”傑克挑釁似的瞪一眼楚楓,卻發現他的眼睛似乎充血一般,不禁驚得目瞪口呆。


    雪燕妮第一個發現楚楓有些不對勁:“哥?!”


    一滴血淚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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