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北方,進入到冬季之後,經常性的會有雨夾雪或者小雪的情況。


    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天雪下了整整一天,外麵的積雪差不多到腳腕那麽厚,屋子裏麵即使是燒著暖氣也感覺冷嗖嗖的。


    張如花怕冷,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店裏,跟我擠到一個床上睡,他說這樣子暖和舒服,可把我給膈應死了,尤其是這家夥睡著之後,拿著胖腿夾著我的身子,給我壓得都快要喘不上氣的感覺。


    那天半夜,我正靠在床上看電視,張如花這家夥在一旁興致盎然的玩著王者榮耀,突然砰砰砰的敲門聲急促的響起。


    我們這兒有個規矩,就是敲門不能一直砰砰的敲個不停,有個說話就說跟催命的似的,不吉利。


    我也比較忌諱這個,所以心裏稍微有點不高興,穿上睡衣去開門,剛拉開門,頓時把我給嚇一跳。


    門口,大半夜的,站著一個穿著全身白,仔細看是孝服,帶著孝帽的一個女人,看起來麵容姣好,大概二三十歲,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


    確定了是個人之後,我鬆了口氣,就問她這大半夜的,有什麽事兒。


    這女人二話沒說撲通一聲就跪地上了,拉著我的腿就開始哭,一個勁兒的哭,我拉都拉不掉。


    我讓她有什麽話好好說,這抱著我哭像什麽樣子,尤其是她還穿著孝服跪著我哭,搞得就好像我死了一樣。


    女子不停,仍舊一個勁兒的哭鬧。


    張如花也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過來幫我一起拉開了女子,哄著說道了好一會兒,這女的才稍稍平複一下心情,止住眼淚,抽泣著跟我們說明了她的來意。


    女子是我們附近郭寨村一戶人家的兒媳,叫郭秦氏,現在隨男方姓的,可還真是不多見。


    據她說,前兩天,她老公公突發急病離世,明天本來是出殯的日子,但是今天晚上他們要封棺的時候,發現她老公公渾身發黑,還被不知道哪來的一群野貓,把壽衣都給撕得亂七八糟的,辦事兒的先生一看這情況,頓時就驚了,告訴他們家,這事兒已經完全不是他能處理的,要他們趕緊把張四爺請過去,所以這郭秦氏就緊趕慢趕的,大半夜的穿著孝服就跑到我店裏,要找爺爺去他們家幫幫忙。


    我告訴她我現在也聯係不上爺爺,如果情況實在比較緊急的話,我可以先去看一看。


    聽到我答應這事兒後,郭秦氏連忙不停的道謝,我告訴她這是我分內的事兒,便讓張如花去收拾收拾東西,跟我一起走一趟。


    張如花表現出了一百個不情願,委屈的撅起他可愛的香腸嘴,換了衣服後,騎上三輪車,帶著我一起,跟在女子的後麵。


    郭秦氏騎著一輛電動車在前麵帶路,此時天上還在飄落著雪花,寒風一吹,我就覺得臉上都快要凍僵了似的,隻想要快一點到達郭寨村。


    一路上,郭秦氏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隻是自顧自的在前麵領路,天色灰暗,路兩旁的莊稼地上麵覆蓋的白雪反光,所以我們對周圍的景象,也能稍微的看清楚。


    走了約莫有半個小時,旁邊的張如花突然開口,衝我小聲說道:“小焱,我怎麽記得,去郭寨村的路,不是這一條啊!”


    “什麽情況?”我看了看四周,除了莊稼地,也沒別的東西了,鄉下的路都修的差不多,大半夜的還真不一定能分清。


    “我有一家親戚就住在郭寨村,他們那邊那條路靠近縣城,被後八輪軋壞完了,各種大坑小洞的,很難走,但是這條路太順暢了,壓根不是那條路啊!”


    “興許是人家又修路了呢,現在都實行村村通了,爛路早就該修了吧。”我沒有太在意的說道。


    張如花搖頭,篤定的說道:“不可能,我前兩天還在走,這幾天就修好能通車了?肯定不是這條路。”


    “說不定人家走的是別的道呢,你怎麽疑神疑鬼的了?”我有些不解。


    張如花再次搖搖頭,道:“這就更不可能了,通往郭寨村,就這一條路能走,別的路,早被人家犁了種莊稼了,這女的不是把我們帶到郭寨村!”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有些奇怪,低聲道:“那你追上她,問問不就行了麽。”


    “你低頭看一眼,我油門都擰到底了,壓根都追不上她啊!而且你發現沒,她跟我們保持的距離特別固定。我們該不會是遇到了……”


    張如花接下來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神看著我帶著些許驚恐,我四處看了看,也覺得有些奇怪,路兩邊的景象,總覺得特別的熟悉。


    “別瞎說,我們做這個的,最忌諱的是啥你不知道麽?白不說人,夜不那啥,明白不?你等著,我喊喊她!”


    說著,我衝著前麵大吼一聲,郭秦氏刹車燈亮了一下,回頭看了我一眼,問我怎麽了。


    我笑了笑,說這路應該不是去郭寨村的路吧,怎麽跑了那麽久,都還沒到啊?


    郭秦氏哦了一聲,說她得先回她娘家一趟,取點東西,剛才忘跟我們說了。


    一旁的張如花仍舊是不信,衝我低語,說我倆要防備著點,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那啥,得早做準備。


    說著,還從背包裏偷偷拿出一個東西,遞給我看。


    我一看差點沒笑死,笑聲引來了郭秦氏的目光,我隻好忍住笑,示意我們繼續走,等郭秦氏轉過身,才拍著張如花的肩膀,笑道:“二丫頭,你天天都帶著這玩意兒呢?”


    “是啊,咋的了,不都說這東西辟邪嗎。”張如花拿著手裏的黑驢蹄子,一臉天真的衝我說道。


    “你盜墓筆記看多了吧,再說了,人家那裏麵說的,這東西是塞在粽子嘴巴裏的,你拿它避個求的邪?”我仍舊毫不遮攔的嘲笑道。


    “你懂個屁,粽子都能對付了,更別說其他玩意兒了,切,懶得跟你扯那麽多。無知!”張如花忿忿的把黑驢蹄子塞進口袋裏,撅著可愛的香腸嘴,梗著頭開車,看都不帶看我的。


    之後一路無話,跑了十來分鍾左右,郭秦氏的車子停了下來,放在了路邊,走進了附近的一戶人家裏。


    突兀的,這戶人家門口掛著的兩盞白燈籠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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