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將孩子擁著,在堂屋的供桌旁邊,跪著不停哀求著大娘。


    希望她能放過他們一家人。


    我堂屋的門栓扣上,然後將堂屋拉開了一縫隙,盯著外麵。


    林巧兒從兜裏掏出了黃符,那鐵鏈聲在院子裏越來越響亮。


    風聲很緊,可是我什麽也看不見。


    林巧兒嘴裏念著:“雷光猛電,付臣諸將,烈麵南行,勾麵使者,立蕩乾坤,烈麵使者,敷散乾靈,擲目使者,撼動雷神,爭目使者,烈陣布營,八殺威猛,追到翼星,神兵隊隊,九天敕命,敢不從命,破滅汝形。急急如律令。”


    手中的三道黃符金光四射,如同利箭一樣朝著院門射了去。


    可是那些黃符在離院門口不遠的地方,隻聽見鏗鏘三聲巨響,黃符燃燒了起來,化成了一團煙塵消散。


    我有些著急,林巧兒的黃符那麽厲害,三道出去,黃符竟然沒有起作用。


    而且我又看不到林巧兒麵對的青麵鬼差到底是什麽樣子。


    林巧兒從法壇上拿了桃木劍,再一次要了指尖,在桃木劍上快速畫了符文。


    還沒等符文畫好,胸前的衣服忽然凹了進去,身體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


    身體離地而起,徑直朝著堂屋的大門飛了來。


    林巧兒的身體直接撞在了堂屋前的台階上,她一隻手捂著胸口,吐了一口鮮血。


    她的神情異常堅毅,朝著院子裏大聲吼著:“青麵鬼,你們別囂張,私下和鬼魂做交易,這事情怕是有違地府陰司的條例。若是我今夜不死,定會去告你們吃鬼?”


    院子裏麵並沒有人回答,倒是那院子上空的那團黑氣就像被什麽東西給吸著。


    形如一縷,在院子裏慢慢消失。


    看來那些青麵鬼差正在吸食著大娘的三魂七魄。


    就在院子裏的那些黑氣完全消失之後,似乎有什麽東西衝到了林巧兒的跟前。


    林巧兒手中畫著符文的桃木劍劍指空中,她很用力,那帶血的劍尖冒著煙氣。


    不過那桃木劍畢竟是木料做的,隨著時間推移,桃木劍已經過度彎曲。


    怕是堅持不了一時半刻,那桃木劍肯定會斷的。


    林巧兒身上的衣服似是被什麽東西撕扯著,衣服被撕開後,裏麵露出了血痕。


    我躲在堂屋裏,算什麽男人。


    摸了摸身上,還好友蘇婉留給我的八卦鏡。


    掏出了八卦鏡,我就打開了堂屋的大門,然後將那八卦鏡對準林巧兒的身體。


    當八卦鏡裏的黃色光線照耀過去時,我終於看到青麵鬼差的樣子。


    青麵鬼差全身的皮膚青綠色,那一雙眼睛瞪得很大,就和廟子裏的神像一樣炯炯有神。


    它的身高大約一丈,比正常人差不多高半個身子。


    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鐵鏈,這條鐵鏈應該是鎖魂用的。


    林巧兒手中的桃木劍頂在青麵鬼差的胸前。


    那青麵鬼差的皮子很厚,並沒有刺穿。


    它弓著身子,被桃木劍擋著,齜牙咧嘴盯著林巧兒,雙手緊握鐵鏈不停在她身上抽打著。


    八卦鏡裏的金黃色光照耀在青麵鬼差身上,並沒有任何反應。


    林巧兒牛頭大聲吼著:“你個傻缺,出來幹什麽啊?”


    那青麵鬼差見我站在堂屋的門口,身體用力,將林巧兒手中的桃木劍給弄斷了。


    它朝著我奔了過來,它算是三步當兩步走,站在我跟前的時候。


    瞪大了眼睛望著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它手一揮,手上的利爪刺入的肩膀裏,我整個人就飛了出去,撞在了旁邊的立柱上。


    這一撞,我差點沒昏過去,嘴裏一陣血腥的味道,讓人覺得難受。


    林巧兒見我受了傷,朝著青麵鬼差怒喊一聲:“你娘的,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還真的把我當三腳貓了?”


    那林巧兒從台階上翻身而起,拿著已經斷了桃木劍衝了過去。


    桃木劍還沒碰到青麵鬼差的身體,青麵鬼差轉身一腳,將林巧兒給踹到了院子裏。


    她捂著胸口,嘴角的鮮血越來越多了。


    青麵鬼差望了望林巧兒,再看了看我,便不再理會我們,而是朝著堂屋裏走去。


    我大聲喊著:“巧兒,你怎麽樣了?”


    林巧兒沒回答我,轉身來到了法壇的旁邊,將桌子上的黃綢子扯了下來,把地上的九盞熄滅的油燈給揮開。


    她將黃稠鋪在地上,咬破了嘴唇,在黃稠上麵寫寫畫畫。


    我挪動著有些疼的身體,朝著林巧兒走去。


    才發現她竟然在黃稠上麵畫了一個人像,不過人像怎麽看都像是廟子裏供奉的老爺,在人像的胸前,林巧兒還畫了一道符文。


    她的動作如此迅速,一氣嗬成。


    堂屋裏的男人和女人不停慘叫著,再不快點,怕是裏麵必定會死一個人。


    林巧兒嘴裏念著咒語:“飛天欺火,神極威雷,上下太極,周遍四維,翻天倒效,海沸山摧,六龍鼓震,令下速追,急急如律令。”


    沒想到地上的黃綢子竟然立了起來,而且不停扭曲,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眼前的黃綢人,頭頂戴著古代的烏紗帽,大腹便便的。


    林巧兒站在黃綢人後麵,嘴巴湊到耳邊,和它小聲說著什麽,我也沒聽清楚。


    那黃綢人朝著堂屋裏飛奔了而去,林巧兒的身體有些虛脫了,站立的時候都有些晃悠了。


    我立馬將她扶住。


    她嘴裏小聲念叨著:“行不行,就看這一招了。”


    那黃綢人進入了堂屋裏,屋子裏的桌椅板凳霹靂啪啪響了起來,似乎正在激烈的打鬥。


    男人和女人滿身是傷,抱著孩子從堂屋的門口衝了出來。


    可是我看的很清楚他們的身後跟著那個青麵鬼差,鬼差沒走到堂屋的門口,就被身後一條黃綢給卷了進去。


    男人帶著女人來到林巧兒身邊,看見我們也受了傷,驚慌失措。


    屋裏的打鬥聲響了一會兒,我有些搞不明白,那綢子樣的人怎麽那麽厲害,居然能和青麵鬼差糾纏那麽久。


    我問了林巧兒。


    她告訴我,那黃綢人不是別人,而是仵官。


    仵官我倒沒聽過,隻聽說過仵作。


    正準備問的時候,從窗戶,門窗裏,隻要有縫隙的地方,都竄出了黑氣。


    男人和女人嚇得不輕,向後退了幾步。


    那些黑氣散去了之後,房間裏歸於平靜。


    林巧兒嬉笑了一聲:“那東西解決了。”


    可能是因為受了傷,話音剛落便咳嗽了好幾聲,還不停喊著疼。


    男人和女人幾乎是給林巧兒跪下了,他們嘴裏一直念著謝謝。


    林巧兒將他們扶了起來,讓我扶著她回了堂屋裏,到了堂屋才看到裏麵已經混亂不堪。


    地上留下了黑色的灰塵,厚厚的一層在地上,踩上去的時候就是一個腳印。、


    在神龕下麵,那張黃色綢子掉落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氣了。


    看來仵官已經離開了。


    我將林巧兒小心翼翼扶到了神龕下麵,給她找了把椅子,讓她坐下。


    我雖然也受了傷,不過還能撐著。


    男人和女人進來後,見到屋裏的樣子,有些呆住了。


    女人嘴裏帶著些哭腔,說:“看來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如果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就哭了起來。


    男人緊緊摟著身邊的女人,將女人扶出了堂屋,沒多時又回來了。他手裏拿著一疊錢,交到了林巧兒的手裏。


    “這些錢仙姑拿著,如果不是仙姑,怕是我們家……”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沒有說完。


    林巧兒沒說完,而是將那些錢收了起來。


    等將錢放到兜裏,男人瞅了瞅外麵的天色還暗,給我們找了房間,讓我們先休息著。


    家裏的房間不多,我沒有睡覺,坐在林巧兒的身邊看著她。


    林巧兒讓我也躺在她的身邊,我默不作聲,依然隻是坐著,見我不理會,俏皮的做了個鬼臉後閉上了眼睛。


    林巧兒睡的很熟,等她醒來的時候,女人已經做好了飯菜。


    我扶著走了有些踉蹌的林巧兒來到了飯桌邊。


    女人做了糖醋裏脊,還有紅燒肘子,幾個家常菜。


    林巧兒的胃口很好,吃了許多,估計是昨天夜裏太累了,而且還受了傷。


    完全沒有客人的樣子,不過看她吃的如此香,我的心裏倒有些舒緩了。


    孩子今天的氣色也不錯,不過他吃飯的時候依然用冷冷的眼神望著我們,看得我挺不舒服的。


    我不停安穩自己,可能孩子就是這種性格而已。


    男人和女人互相為彼此夾著菜,看著很幸福的樣子。


    一頓飯吃完了,我們也要離開了。


    女人忙碌的收著桌子上剩下的飯菜,我扶著林巧兒慢慢往院子裏走,和男人道了別。


    沒想到那孩子竟然站在堂屋的門口,大聲說:“因果報應,有因才有果。”


    我覺得好奇,望著那孩子,孩子的眼神冷冰冰的。


    旁邊的林巧兒也用異樣的眼光望著那個孩子,他的話音剛落一會兒,旁邊站立的男人卻倒下了。


    那男人嘴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女人從房間裏出來看到男人倒下了,大聲吼著:“發生什麽事情了?”


    後麵的孩子冷冷的回道:“報應來了。”


    我分明聽見,那孩子的聲音不是從嘴裏發出來的,而是從孩子的胸腔裏出來的,而且那聲音和大娘的聲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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