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微風吹過,帶起了戰場上的無數灰塵。經曆了兩次的戰鬥,還有些許屍體沒來得及撤回。所有的人們都知道明天即將發生什麽,大家坐在宿舍的天台上,靜靜的看著遠方。微風再次吹過,帶來人們的輕輕哭聲。
那是為戰友離去的悲鳴,夾帶著無數的期望,好似要隨風而去一般,可當看見眼前灰暗的一切,卻會讓人不由得回到現實。、
人們都知道,自己還待在這個牢籠之內,來不及離開。
在最高的宿舍天台上,江成盤膝而坐,麵前是作死天團所有人的屍體。他撫摸著躺在膝蓋上的血海滔天,臉龐上流露出一絲堅毅。葉雨等人就站在身後,人們一言不發,仿佛在為即將發生的事情而默哀。
“明天過後,就再也不會有心亂如麻的感覺了……”江成緩緩撫摸著刀身,任由血海滔天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手掌。然而,這被稱為妖刀的血海滔天,卻猶如一個溫柔的孩子,隻是靜靜的躺在主人的手中,不敢有任何過分的動靜。
圓海輕聲說道:“你的刀意已經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曹大無論怎麽對抗,恐怕都不會是你的對手。再加上你還有神通,以他的實力,絕不可能秒殺你。”
“曹大?”
江成苦笑一下,輕輕的呢喃道:“他曹大的本領也不弱,恐怕這一路上也有不少奇遇。當我們在強大的時候,其實別人也在努力。不要認為成長的隻有我們自己,其實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宿命而奮鬥。眼睜睜看著上天給了自己安排,卻不願意無能為力。行走在這命運的轉盤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其實走來走去,都是在轉圈。你說,我們真變得強大了嗎?”
圓海沉默不言,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與江成的第一次相遇。
仔細想來,恐怕還真算不上什麽強大了。與以前的日子比起來,恐怕還變得更加弱小。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葉雨苦笑道,“其實以前我們弱小的時候,日子還挺快樂的。每天跟個傻瓜一樣吊兒郎當,對未來充滿無限的期望。可我現在忽然覺得,明天怎樣都是黑暗的。無論是你贏,還是他贏,其實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結果。呐,江成……他們不是被迫簽下了契約嗎?曹大應該會對你放水的吧,畢竟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江成低下頭,緩緩看著手中的血海滔天。那緋紅色的刀身倒映出他的臉,而他輕輕的開了口:“沒用的,你以為他是真想讓我們都走入絕境嗎?他其實心裏很清楚,隻有作死天團,才能讓我變得更加強大。他們將自己的性命化為一個個台階,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每個強者都是踩著無數天才的屍體走上去的。隻可惜的是,我踩著一群風華絕代的朋友們上位。”
“也是……”柳藝感慨道,“現在的你,比起你們還未翻臉之前,各方麵都成長了許多。隻不過……他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會怎麽做。反正這個家夥發起瘋來,恐怕沒任何人扛得住。”
江成不由得苦笑一下,又想起了曾經與曹大的過往。然而,那些記憶卻是怎樣都變得極為模糊,仿佛想要在會議中抓到那個男人,卻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無語凝噎。當伸出手,距離卻拉遠了。任憑怎麽靠近,最後都發現雙方的身上長滿了刺。
天空緩緩泛起一陣魚肚白,江成站起身,任由那早晨的涼風拂麵。他走向天台邊緣,輕輕說道:“你們別動手,讓我一個人上。”
“那太危險了,他可能會殺了你……”
“我不知道他能否殺了我,但至少……他一定能殺了你們。”
江成的一句話讓人們說不出話來,而江成回過頭,看向了趙曉鵬,忽然擠出一個笑容:“如果都活下來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那所謂的鼻涕國十四王子的夙願究竟是什麽,其實怪好奇的。”
趙曉鵬用力的點了點頭,伴隨著他的點頭,江成的身體仿佛緩緩失去平衡,猶如孤雁落下,在那天台上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忽然,他在血海滔天的刀柄上輕拍一下,卻見血海滔天仿佛有了無形的手在操控一般,忽然來到他的腳下,以飛刀之姿態,帶著江成滑翔在戰場之上。
人們紛紛看著那身影,不由得愣了神。
“禦刀飛行嗎?”
“不,是刀意。仔細看他身上的氣流動靜,他根本就沒散發出任何實力。說明那把刀已經與他心意相通,自願為奴。”
“是好刀,也是個厲害的刀客。”
隨著江成在戰場上停下,他緩緩落於地麵,而血海滔天化為一道流光,在他身體周圍劃出緋紅色刀影,再緩緩懸浮在他的身旁。
在他腳下,塵埃顫動,飄散在天地之間,象征著主人的強大氣息。
太陽緩緩朝著天空身起,從地平線的另一端,終於有人在朝著這邊走來。
那人的身影漸漸變大,赫然便是曹大。他右手持刀,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卻也很緩慢。
“奇怪了……”有人忍不住開口說道,“這走的這麽慢,兩人什麽時候才要打起來?估計等到晚上吧?”
說這話的人是個劍客,他懷裏抱著一把古樸長劍。而他身旁的一名刀客卻是忽然冷笑一聲,淡然道:“你的眼睛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已經在動手了嗎?”
“什麽?”
劍客驚訝的看向戰場,卻愣是沒發現任何動靜。他抓了抓後腦勺,惱羞成怒的罵道:“你不要胡亂開玩笑,莫要以為我剛來這地方,就覺得我什麽也不懂。”
“他沒開玩笑……”旁邊一看熱鬧的人平靜道,“你看我們的佩刀。”
年輕劍客不由得疑惑看向在場人們的佩刀,卻見他們的刀柄竟然開始微微顫動,隨著戰場上那兩人的距離靠近,顫動也是愈發厲害。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這是什麽情況!?”
“刀意。”
一名麵色蒼白的刀客露出苦笑,呢喃道:“我修煉刀法,已經有三十二萬年,自認為在刀道已經頗有成就。然而在遇到這兩人之後,我才徹底明白了,在他們的麵前……我連拔刀的資格都沒有。”
年輕劍客畢竟是個愣頭青,他不服輸的伸手去抓那個刀客的長刀,卻發現這刀愣是拔不出來,猶如縮頭烏龜一樣,待在刀鞘裏,不願出鞘。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些人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砰,砰,砰。”
曹大腳步緩慢,然而他走的每一步,都會在土地上留下一個三寸深的腳印。江成看著眼前這男人的動靜,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們,確實是在拚刀意。
他不願讓曹大拔刀,而曹大也不願讓他的刀這樣囂張跋扈的飄在身旁。
然而,他們誰也不服誰。
曹大緩緩加快了腳步,卻也隻是變成正常人的行走速度。
兩人依然沒動手,而四周看熱鬧的人們卻都是傻了眼。
隻見在兩人的身後,竟然憑空出現肉眼模糊可見的巨大長刀。一把漆黑無比,一把散發著微微亮光。
“刀意成形……”
“他們動真格的了!”
卻見江成的漆黑長刀,猶如巨大的坦克,與曹大的潔白刀影,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天地之間沒有任何變化,可遠處人們的長刀,卻是控製不住恐懼,紛紛胡亂出鞘,一同飛行在天地之中。
那數十把長刀一同在空中飛行,胡亂的劈來砍去,弄得天空之上滿是迸發的火花。
江成依然是站在原地不動,他那巨大的漆黑長刀,宛如推土機一樣,不斷的朝著曹大推進。然而,曹大也沒打算服輸,他的潔白長刀雖然有點抵擋不住漆黑長刀,卻還是堅韌的挺著。
“轟隆隆。”
那長刀的撞擊聲好似雷鳴,卻讓人看不出任何奇怪的門道。
終於,漆黑長刀已經撞到曹大的跟前,眼看著就要刺破他的額頭。
這一刻,他忽然拔刀。
詭異妖豔的月光刀影瞬間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好對上漆黑長刀的刀尖。卻見那漆黑長刀瞬間崩潰,而原本飛行在空中的數十把長刀,也是失去了控製,猶如流星一般墜落。人們看著天空上不斷閃過的拋物線,紛紛看得目瞪口呆。
這一刻,兩人的距離,已經是不超過二十米。
江成微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曹大,輕輕的開了口:“我本來以為你有多厲害,結果還不是擋不住麽?”
“刀不是你這樣玩的……”曹大淡然道,“看來你在張霸那什麽也沒學到,隻是學會了一些莽夫的玩意兒。”
江成微微一笑,輕聲道:“看來你在李唐朝那也是什麽都沒學到,除了你這娘們一般的個性。”
曹大的眼神慢慢變冷,他忽然朝著江成淩空劈出一刀,可在轉眼過後,他的身體就已經出現在了江成的身後!
鋒利的刀鋒,已經到了江成的身旁,即將刺進他的脖子。江成還未動手,血海滔天卻已經不由自主的飛到了江成的身後,幫助主人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一道攻擊。
曹大微微皺眉,他立即一腳踹向江成的腰間,卻見他的身上忽然迸發出無數的火焰,整個人就猶如火人一般。那火旋風以餓虎撲食姿態,猛的衝向江成。空氣都被灼燒的一陣扭曲,遠遠看去,仿佛有個詭異的玻璃,讓人看不清在場的情景。
“在我麵前玩火麽?”
江成輕聲喃喃一句,他瞬間就切換成了火屬性。還不等曹大的攻擊到位,就已經一拳砸向了他的腳踝。
“砰!”
伴隨著一聲悶響,兩人都是後退兩步。可江成還沒站穩身體,曹大就再次瞬間移動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同時將手中的長刀化為七十二道刀影,轉眼時間,就朝著七十二個不同的方向,一同攻向了江成。
江成對此並不懼怕,他終於伸手握住了血海滔天的刀柄,朝著那七十二道刀影的正中間用力劈下。
怒斬天下!
伴隨著一道巨大的刀影出現,以完美的角度擋住了這七十二道刀影。隨著那些刀影不斷的碎裂開來,怒斬天下的刀影也是緩緩變得透明。
直到最後一個刀影破滅,怒斬天下終於徹底煙消雲散。人們都是看得傻了眼,猶如炸了鍋一般,變得格外沸騰。
“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吧。那七十二道刀影,竟然每一個都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幻術呢!”
“江成才更是厲害,兩邊對於刀的理解可以說是立判高下了。以曹大的實力,恐怕不是江成的對手。”
“不,別忘了他會瞬間移動。”
在這一刻,人們非常苦惱的發現,無論他們怎樣猜測兩人的輸贏,最後卻都是難以下定論。
因為,他們兩人的實力都已經強到了離譜的境界。同為天仙八級,他們卻在這一刻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柳藝站在天台上,緩緩看著下方正在決鬥的二人。她歎了口氣,輕輕的說道:“有點麻煩了。”
圓海忍不住疑惑道:“怎麽了,我看江成打得都是上風,為什麽要說有點麻煩了?”
“就是這個麻煩……”柳藝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仔細看曹大,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正好是讓江成可以還手的地步,這說明什麽?”
“對啊!”
圓海頓時反應過來,他驚訝道,“空間道強者的攻擊,怎麽可能每次都正好能反擊。莫非……他是在測試江成現在的攻擊手段?”
柳藝點頭道:“你不愧是我們這邊除了江成以外單挑最強的,果然讓你看出來了。其實現在的曹大根本沒有認真,他隻是想看看江成的攻擊手段究竟是些什麽。一旦讓他抓到了機會,那差不多就可以肯定了——江成很可能會輸。”
葉雨看著下方正在決鬥的兩人,她呢喃著說道:“要麽不動手,要麽……就是秒殺。”
圓海微眯著眼睛,冷聲道:“等曹大真正出刀的那一刻,就是江成九死一生的時候。”
戰場上,江成也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速度。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雖然自己的力道強大到可以輕鬆擊敗曹大的任何招式,可曹大的每次進攻,看著卻都是遊刃有餘。
他的速度……還可以更快!
江成很清楚,一旦曹大的速度快到某個極致,那麽他再也沒有動手的機會!
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卻是感到了一絲暖心。
這個家夥……果然也在變得越來越強。
強者戰鬥,最忌諱的就是分神。因為隻是電光火石之間,也許就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然而這一刻,江成卻還是不由得分了神。他回想起曾經的過往,又回想起第一次與曹大的相遇。
“哦,想起來了……”他咧嘴一笑,“第一次見麵時,我還是小山村裏的農民,是你幫我躲過一劫。”
曹大正在攻擊,當聽見江成的話語,他忽然一愣,隨後仿佛想起了相同的情景。他點了點頭,手上的攻擊沒停,淡然道:“當時倒是想不到,你的身旁竟然還有個厲鬼。”
“不管怎麽樣,是你帶我入的這一行。”
江成一陣感慨,他輕描淡寫的擋住了曹大刺來的長刀。忽然,他又絞盡腦汁的在想,之後他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哦,對了,是正一派。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曹大是天靈根,讓海雲道長好一陣激動。而與優秀的曹大比起來,他卻隻是個廢柴罷了。
他親眼看著曹大成為重點弟子,然而自己隻能當個看門的保安。
他也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他這小小的保安,與其他的重點弟子大打出手。
真奇怪。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當回憶起來的時候,卻仿佛還是昨天。當時稚嫩的臉還清晰可見,隻是兩人今天,卻都站在了足以令以前的自己仰望的高度。
曹大在心裏暗罵自己幾聲,他很清楚自己也走神了,強迫著讓自己回歸正常的大腦。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招式,他已經是透過這幾輪的進攻了如指掌。曹大很清楚,隨著自己的下一次進攻,他不可能還有任何機會。
他眼神微微一冷,身體瞬間就消失在原地。轉眼之間,長刀已經是到了江成的咽喉前。
江成親眼看著那刀鋒在他的瞳孔裏變得越來越大,他嚐試著提起血海滔天抵擋,卻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速度……根本擋不住這一擊。
輸了麽……
他不由得露出苦笑,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中的血海滔天。
“噗嗤。”
伴隨著長刀刺入咽喉,他軟軟的倒在了曹大的懷中。
“別動……”
曹大也是同時鬆開了長刀,輕聲呢喃道:“哥哥在,疼不了多久。”
江成想要呼吸,可咽喉傳來的疼痛卻讓他疼得一直抽氣。血液進入企管,難受的他根本無法回應曹大的話語。
他軟軟的看著眼前的曹大,想要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模樣。
還是跟當年一樣。
沒任何變化。
“休傷我主!”
這一刻,在遠處觀戰的圓海急不可待,他手中立即出現長棍。隻見他右腳一跺,朝著曹大的身影衝了過去。
曹大冰冷的回頭看了一眼圓海,他的身體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見。
空中的圓海連忙看向四周,想看看那男人究竟會出現在什麽地方。可緊接著,他卻驚愕的發現,那男人竟然已經來到了宿舍的天台上。
他手中的長刀,輕輕劃過了柳藝的咽喉。本想著為江成出一份力的柳藝,卻是沒有任何動手的機會,就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
葉雨心頭大驚,她急忙將手伸向背後的大刀刀柄。然而,這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她回過頭,隻見那修長的手的主人正對她露出笑容,笑容是那般溫暖如春風,可她卻是開心不起來。因為她很清楚,隻要一眨眼的功夫,眼前這男人就能割碎她的脖子。
她歎了口氣,感慨道:“江成也不是你的對手麽?也對,不管是他的神通,還是他那強大的混沌力量,都無法攻擊到你。他也許可以打敗比你更強的對手,可惜的是……他追不上你的速度。”
曹大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看著眼前的葉雨,微微張口,輕聲說道:“你還是這麽美,小時候總喜歡調戲你,可現在想想……還是會有些克製不住。葉雨啊,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就別總是跟著男人們打打殺殺的了。就跟旁邊的柳藝一樣,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歇息,不也挺好的嗎?”
葉雨苦笑道:“你現在拿著刀,你說什麽都對。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心甘情願的跟在江成身旁?”
曹大揚了揚眉毛,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什麽?就是因為你愛他麽?”
“不是。”
“那是因為我曾經趕走過你?”
“也不是……”葉雨輕聲道,“因為他讓人心疼,是你們將一切的好運和厄運帶給了他。然而,你們卻又要從他身邊奪走那一切。你隻看到他是怎麽為自己反抗的,你卻沒看到他曾經為了你們,付出過多少努力,吃過多少苦頭。你們這群家夥,每個人都隻會想著自己,從沒考慮過他的真正感受。”
曹大眼神之中沒有任何色彩,他淡淡說道:“其實你也很清楚,我根本就不想這樣。你們隻考慮過他失去了什麽,那有沒有考慮過我?我也失去了很多,事情走到這一步,沒有任何人是贏家。就因為我一開始也是江美他們的一員,所以你們就覺得我這顆心是石頭長的,沒有任何情感,是嗎?”
葉雨一言不發,而曹大低著頭,他輕輕的苦笑道:“說我們自私,可你們又是否想過,你們也是自私的呢?世上最可悲的就是三個人的友誼,不是嗎?總有被忽略的一個人。”
葉雨聽得有些不耐,她準備一拳砸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大不了為自己換來一個死亡。然而,曹大卻是已經看透了她的意圖,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圓海早已落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本以為,曹大會來到他的身旁,可他下一秒卻瞧見,曹大已經是站在了江成的身邊。
他瞥了一眼圓海,輕聲說道:“不用來了,你連死在我手上的資格都沒有。”
說罷,他盤膝而坐,就坐在江成的身旁,輕輕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念舊的人。對於任何重感情的人來說,念舊都是必不可少的。就好似我,知道麽,在你離開我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可以重來的話,那我們會走上什麽樣的道路。可惜無論我怎麽去想,最後都發現結局是悲慘的。江成,你走的越來越高了,也走的越來越遠了。說實話,我很為你感到驕傲,大家也都是這樣。每當你做出點什麽事兒來的時候,江美氣得暴跳如雷,我們幾個人卻是在房間裏偷偷的笑。尤其是墨子,他有時候會樂得手舞足蹈,說成哥就是厲害,沒有成哥辦不到的事情。這若是沒被江美發現還好,一旦被發現了,真是少不了苦頭要吃。”
江成跪坐在地上,忍受著脖子上傷口的痛楚。為了修複這個致命的傷口,他已經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現在的他,就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顯得軟軟的倒在地上,卻被曹大輕輕的捧在懷裏。
他關心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卻是極盡溫柔:“冷麽?”
江成緩緩點頭,在曹大的懷裏瑟瑟發抖。他歎了口氣,先是取下自己的鎧甲,隨後脫下外衣,披在了江成的身上。
“我記得……當初跟著你的時候也是這樣……”江成虛弱的說話都已經猶如蚊子一般細小,他喃喃道,“每次我闖出什麽禍來,都是你幫我一起扛過去。有時候能扛過去,有時候卻辦不到。其實我一直很不服氣,我也想讓自己強大一次,也想讓自己保護你一次。可走了這麽遠的距離,我才覺得自己好沒用。我守護過無數的人,最後卻發現……我從未守護過你。就好像你一直在守候著我,從未你離開過。”
曹大幫江成抓緊衣服,他輕輕的說道:“怎麽沒守護過,當初天宗大典,不是你想盡辦法來拯救我們的嗎?你那血肉易容術,騙過了天宗的所有人,帶著我們逃出生天。”
江成苦笑道:“以你的實力……不會死在那兒。你當時肯定有辦法逃走,對嗎?”
曹大微笑的看著江成,最後他搖了搖頭,溫柔道:“真的沒有,當時若不是你,我一定會死。不要這麽看不起自己,你已經表現的很強大了。好多次若不是因為有你,我們根本就走不下去。”
江成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得意,又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天台。
“放心,死不了……”曹大輕聲道,“隻是讓他們乖乖的待一會兒,不要打擾我們的這點時間。唔……我們有多久沒聚了?”
“兩百年?三百年?四百年?又或者是九百年。”
江成緩緩的念著,最後他愁苦的說道:“我算不出來了,好久好久。”
“那就不要算了,我也懶得算……”曹大輕笑道,“凡事要向前看嘛,總是活在過去也沒什麽意思。你瞧,在這些年裏,你已經變得很強大了。墨子你打敗了,李大郎也輸了,李紅塵也死在你手上,還有江二錢,東方青雲……”
江成打斷了他的話,一本正經的說道:“江二錢,不是我幹掉的。是柳藝和圓海,一起出手打敗他的。”
“哦?那也太不給他麵子了,你都不肯親自出馬麽?”
“我就是想證明一下,我現在的團隊也很強。”
這一刻,江成不由得笑了,他笑得極為得意,就好像陰謀得逞的小孩一般。曹大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是很強,剛才我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死在他們手上了。呐,我說……如果以後,噩夢真有機會過去的話,作死天團就能增加好幾個人手了。”
江成微微點頭,而曹大繼續說道:“尤其是你這個家夥,其實作死天團有你在才能叫作死天團。沒你在的時候,我們都過的很沒意思。頂著一個很囂張的名頭,做事卻要小心謹慎。江美那人吧,特別在乎細節。要是一個細節做的不好,就可能迎來一頓大罵。唉……反正大家的日子不好過呐,每天都是一種灰暗的感覺。墨子就天天嘀咕,說如果有你在的話,那至少可以做個冰激淩給他吃。他這人就是這樣,盡管日子再過不去,有點小小的東西就能滿足了,跟小孩子一樣。這點你也跟他差不多,對於我而言,你們全部都是小孩。”
江成不服氣的說道:“你怎麽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這樣嗎?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要參加考核的時候,你還特別臭屁的跟我說,說我肯定通不過考核。結果你呢,你把人家姑娘嚇得從屋子裏跑出來,一邊追一邊喊著嗚哦美女。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丟人現眼。告訴你,當時我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曹大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當時就是看考試的氣氛太沉重了,所以想要活躍一下氣氛。”
“活躍氣氛用得著將自己的衣服都脫光了?”
“那演戲要演全套嘛。”
江成鄙夷的切了一聲,而曹大忽然露出一個猥瑣的表情,嘿嘿笑道:“你別說我,你自己不也偷過葉雨的內衣嗎?還有一次偷了柳藝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誒?”
“你誒什麽誒?”
江成嘟噥道:“不是的,那些其實不是我偷的,是我一打開門,就放在我門口的。”
曹大本能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什麽意思?”
“以前不好意思跟你說,怕打擊到你,現在還是直接告訴你吧……”江成歎了口氣,說道,“那倆姑娘都特別怕你,她們覺得隻要有你在,那就跟做噩夢一樣,絕對不願意將私人物品放在自己房間,最後就送到我這兒了。當時我跟她們說,這樣興許不太合適,但她們卻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就算不合適,也比被你偷走的好。”
“可以了,你別說了……”曹大捂住了江成的嘴,一本正經的說道,“再說我就要哭了,把這個秘密一直保存著不好嗎?我一直以為她們挺喜歡我的。”
“沒,她們其實一直很害怕你。”
“有次夏天的晚上,葉雨穿著很性感的吊帶裙問我要不要去洗澡。”
“那是因為她怕你偷看她洗澡,當時你興高采烈的衝進浴室之後,她立馬跑去澡堂洗了。”
“那還有一次,柳藝問我要不要一起喝酒。當時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一起喝酒,你說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隻可惜那天我的酒量不太好,沒來得及跟她發生點什麽。”
“那是因為那些酒過期了,我說要丟掉,柳藝覺得不要浪費,還不如拿出去喂狗。我當時還覺得納悶,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她把那些玩意兒都喂給你了。”
曹大沉默不語,他猶豫了幾秒種後,握緊了手中的刀柄,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一直把那倆姑娘當朋友看待,想不到她們竟然是這樣看我的。好了,別說了,我現在就去補刀,讓她們死在這兒算了。”
江成一把抓住了曹大,他難受的咳嗽兩聲,輕聲道:“行了,別去嚇唬她們了。”
曹大緩緩歎了口氣,他站起身,看著身旁的江成,腦海中思緒萬千。等沉默幾秒後,他輕聲說道:“我們與江美簽的協議很簡單,以性命為代價,要完成兩個條件。第一:絕對要服從她的命令;第二,一定要將你活捉回去。”
江成平靜的點了點頭,而曹大將手中的長刀轉出一道漂亮的刀影,溫柔道:“以你重情重義的態度,敢為了保護他們而衝上來對我,看來已經準備好了後手,是嗎?”
江成看著曹大的眼睛,隻是微微的笑著。而曹大仿佛明白了什麽,他輕輕的點了下頭,溫柔說道:“那我就明白了,話說……你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每次傳來的消息都能讓我驕傲。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奇跡,堪稱是平步青雲。隻是啊……人生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你的前方總要有點絆腳石,否則走的太順了,等終於嚐到苦頭,卻已經是萬劫不複的道路。我不知道有誰能擋住你,原本我以為他們可以。然而……他們心軟,下不了這個狠心,將這狗日的麻煩丟給了我。我說……江成啊,對於你而言,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呢?”
江成咧開嘴,忽然很無賴的笑了:“我要是能知道,還他娘的會走到這一步嗎?別嘰嘰歪歪的了,趕快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失敗是為了讓你更好的成長,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哪怕違反了承諾……”
曹大舉高了手中的長刀,陽光下,長刀反射著耀眼的光芒。葉雨看著這一幕,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呢喃道:“不要……不要……”
“就這樣吧,繼續走下去,繼續闖下去。摔得頭破血流也沒關係,腳沒斷了就繼續走。哪天真斷了,就給我爬著繼續走,不要放棄終點。因為啊——我們在那等你。”
曹大深吸一口氣,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我的好弟弟,繼續創造奇跡,好不好?”
“你這個人啊……”江成緊握著拳頭,獰笑道,“真他媽的曹大。”
曹大微微一愣,最後笑道:“是啊,改不掉的。”
這一刻,他的長刀終於落下。
“噗嗤!”
長刀劃過江成的腦袋,隨著血液飛濺,他的頭顱衝天而起。
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哪怕已經失去了頭顱,也是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刀。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看得傻了眼,每個人緊握著拳頭,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蒙妮卡捂住嘴,她發抖的看著那個混賬的倒下,卻不知為何,心裏卻泛起了一絲酸楚。
“不要!”
這一刻,葉雨終於歇斯底裏的吼出了聲。她瘋狂的衝到江成身邊,緊緊抱住了他的無頭屍體。這一刻,她眼睛紅腫,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嗓子卻啞的哭不出聲。
曹大緩緩收起長刀,他的臉色變得漸漸蒼白,輕聲道:“他已經死了,感覺不到你的擁抱。至少在現在……能抱抱我麽?”
葉雨轉過頭,死死的看著眼前的曹大。這一刻,她終於能輕輕的嗚咽,伸手抱住了腿軟倒下的曹大。
“好溫暖……”曹大靠在她的肩膀上,呢喃道,“喂,你的胸貼著我了。我都是個將死之人了,能不能不要這樣刺激我?”
“都什麽時候了……”葉雨流著淚,咬牙道,“你就不能管管你那該死的性格嗎?”
“嘿嘿,改不掉的……”
他閉著眼睛,輕聲道:“要是能改掉,早就忘掉你們了。話說,能不能將我們的屍體放在一個神戒裏?”
“嗯?”
“因為這樣的話……作死天團才是真的在一起了,你說對不對?一個人都不少,終於重聚了。”
葉雨呢喃道:“你甘心嗎?”
“江美那邊,沒有人知道他留著後手……”曹大咧開嘴,微微笑道,“一個亞聖要親自來了,他躲不過的,倒不如直接一死了之。也不知道我的這條性命,可以為他換來多少年的和平。哈哈哈,等江美得知他的死訊,估計要氣得臥病不起。我啊……也算是用了點頭腦。”
他滿臉幸福的倒在葉雨肩膀上,呼吸慢慢減弱,終於沒了氣息。
葉雨抱著他的屍體,她咬著嘴唇,喃喃道:“嗯……在一起了。作死天團所有人,全都在一起了。”
戰場人,人們沉默不語,直到夕陽來臨,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
不可一世的作死天團,終於全軍覆沒。
而在人們不知道的遠方空間戰場,另一個江成緩緩睜開了眼睛。
“以你性命,換我和平成長麽?知道了,哥哥。”
……
本卷結束:明天起進入下一卷——江成vs江成!
微風吹過,帶起了戰場上的無數灰塵。經曆了兩次的戰鬥,還有些許屍體沒來得及撤回。所有的人們都知道明天即將發生什麽,大家坐在宿舍的天台上,靜靜的看著遠方。微風再次吹過,帶來人們的輕輕哭聲。
那是為戰友離去的悲鳴,夾帶著無數的期望,好似要隨風而去一般,可當看見眼前灰暗的一切,卻會讓人不由得回到現實。、
人們都知道,自己還待在這個牢籠之內,來不及離開。
在最高的宿舍天台上,江成盤膝而坐,麵前是作死天團所有人的屍體。他撫摸著躺在膝蓋上的血海滔天,臉龐上流露出一絲堅毅。葉雨等人就站在身後,人們一言不發,仿佛在為即將發生的事情而默哀。
“明天過後,就再也不會有心亂如麻的感覺了……”江成緩緩撫摸著刀身,任由血海滔天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手掌。然而,這被稱為妖刀的血海滔天,卻猶如一個溫柔的孩子,隻是靜靜的躺在主人的手中,不敢有任何過分的動靜。
圓海輕聲說道:“你的刀意已經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曹大無論怎麽對抗,恐怕都不會是你的對手。再加上你還有神通,以他的實力,絕不可能秒殺你。”
“曹大?”
江成苦笑一下,輕輕的呢喃道:“他曹大的本領也不弱,恐怕這一路上也有不少奇遇。當我們在強大的時候,其實別人也在努力。不要認為成長的隻有我們自己,其實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宿命而奮鬥。眼睜睜看著上天給了自己安排,卻不願意無能為力。行走在這命運的轉盤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其實走來走去,都是在轉圈。你說,我們真變得強大了嗎?”
圓海沉默不言,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與江成的第一次相遇。
仔細想來,恐怕還真算不上什麽強大了。與以前的日子比起來,恐怕還變得更加弱小。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葉雨苦笑道,“其實以前我們弱小的時候,日子還挺快樂的。每天跟個傻瓜一樣吊兒郎當,對未來充滿無限的期望。可我現在忽然覺得,明天怎樣都是黑暗的。無論是你贏,還是他贏,其實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結果。呐,江成……他們不是被迫簽下了契約嗎?曹大應該會對你放水的吧,畢竟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江成低下頭,緩緩看著手中的血海滔天。那緋紅色的刀身倒映出他的臉,而他輕輕的開了口:“沒用的,你以為他是真想讓我們都走入絕境嗎?他其實心裏很清楚,隻有作死天團,才能讓我變得更加強大。他們將自己的性命化為一個個台階,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每個強者都是踩著無數天才的屍體走上去的。隻可惜的是,我踩著一群風華絕代的朋友們上位。”
“也是……”柳藝感慨道,“現在的你,比起你們還未翻臉之前,各方麵都成長了許多。隻不過……他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會怎麽做。反正這個家夥發起瘋來,恐怕沒任何人扛得住。”
江成不由得苦笑一下,又想起了曾經與曹大的過往。然而,那些記憶卻是怎樣都變得極為模糊,仿佛想要在會議中抓到那個男人,卻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無語凝噎。當伸出手,距離卻拉遠了。任憑怎麽靠近,最後都發現雙方的身上長滿了刺。
天空緩緩泛起一陣魚肚白,江成站起身,任由那早晨的涼風拂麵。他走向天台邊緣,輕輕說道:“你們別動手,讓我一個人上。”
“那太危險了,他可能會殺了你……”
“我不知道他能否殺了我,但至少……他一定能殺了你們。”
江成的一句話讓人們說不出話來,而江成回過頭,看向了趙曉鵬,忽然擠出一個笑容:“如果都活下來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那所謂的鼻涕國十四王子的夙願究竟是什麽,其實怪好奇的。”
趙曉鵬用力的點了點頭,伴隨著他的點頭,江成的身體仿佛緩緩失去平衡,猶如孤雁落下,在那天台上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忽然,他在血海滔天的刀柄上輕拍一下,卻見血海滔天仿佛有了無形的手在操控一般,忽然來到他的腳下,以飛刀之姿態,帶著江成滑翔在戰場之上。
人們紛紛看著那身影,不由得愣了神。
“禦刀飛行嗎?”
“不,是刀意。仔細看他身上的氣流動靜,他根本就沒散發出任何實力。說明那把刀已經與他心意相通,自願為奴。”
“是好刀,也是個厲害的刀客。”
隨著江成在戰場上停下,他緩緩落於地麵,而血海滔天化為一道流光,在他身體周圍劃出緋紅色刀影,再緩緩懸浮在他的身旁。
在他腳下,塵埃顫動,飄散在天地之間,象征著主人的強大氣息。
太陽緩緩朝著天空身起,從地平線的另一端,終於有人在朝著這邊走來。
那人的身影漸漸變大,赫然便是曹大。他右手持刀,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卻也很緩慢。
“奇怪了……”有人忍不住開口說道,“這走的這麽慢,兩人什麽時候才要打起來?估計等到晚上吧?”
說這話的人是個劍客,他懷裏抱著一把古樸長劍。而他身旁的一名刀客卻是忽然冷笑一聲,淡然道:“你的眼睛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已經在動手了嗎?”
“什麽?”
劍客驚訝的看向戰場,卻愣是沒發現任何動靜。他抓了抓後腦勺,惱羞成怒的罵道:“你不要胡亂開玩笑,莫要以為我剛來這地方,就覺得我什麽也不懂。”
“他沒開玩笑……”旁邊一看熱鬧的人平靜道,“你看我們的佩刀。”
年輕劍客不由得疑惑看向在場人們的佩刀,卻見他們的刀柄竟然開始微微顫動,隨著戰場上那兩人的距離靠近,顫動也是愈發厲害。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這是什麽情況!?”
“刀意。”
一名麵色蒼白的刀客露出苦笑,呢喃道:“我修煉刀法,已經有三十二萬年,自認為在刀道已經頗有成就。然而在遇到這兩人之後,我才徹底明白了,在他們的麵前……我連拔刀的資格都沒有。”
年輕劍客畢竟是個愣頭青,他不服輸的伸手去抓那個刀客的長刀,卻發現這刀愣是拔不出來,猶如縮頭烏龜一樣,待在刀鞘裏,不願出鞘。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些人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砰,砰,砰。”
曹大腳步緩慢,然而他走的每一步,都會在土地上留下一個三寸深的腳印。江成看著眼前這男人的動靜,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們,確實是在拚刀意。
他不願讓曹大拔刀,而曹大也不願讓他的刀這樣囂張跋扈的飄在身旁。
然而,他們誰也不服誰。
曹大緩緩加快了腳步,卻也隻是變成正常人的行走速度。
兩人依然沒動手,而四周看熱鬧的人們卻都是傻了眼。
隻見在兩人的身後,竟然憑空出現肉眼模糊可見的巨大長刀。一把漆黑無比,一把散發著微微亮光。
“刀意成形……”
“他們動真格的了!”
卻見江成的漆黑長刀,猶如巨大的坦克,與曹大的潔白刀影,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天地之間沒有任何變化,可遠處人們的長刀,卻是控製不住恐懼,紛紛胡亂出鞘,一同飛行在天地之中。
那數十把長刀一同在空中飛行,胡亂的劈來砍去,弄得天空之上滿是迸發的火花。
江成依然是站在原地不動,他那巨大的漆黑長刀,宛如推土機一樣,不斷的朝著曹大推進。然而,曹大也沒打算服輸,他的潔白長刀雖然有點抵擋不住漆黑長刀,卻還是堅韌的挺著。
“轟隆隆。”
那長刀的撞擊聲好似雷鳴,卻讓人看不出任何奇怪的門道。
終於,漆黑長刀已經撞到曹大的跟前,眼看著就要刺破他的額頭。
這一刻,他忽然拔刀。
詭異妖豔的月光刀影瞬間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好對上漆黑長刀的刀尖。卻見那漆黑長刀瞬間崩潰,而原本飛行在空中的數十把長刀,也是失去了控製,猶如流星一般墜落。人們看著天空上不斷閃過的拋物線,紛紛看得目瞪口呆。
這一刻,兩人的距離,已經是不超過二十米。
江成微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曹大,輕輕的開了口:“我本來以為你有多厲害,結果還不是擋不住麽?”
“刀不是你這樣玩的……”曹大淡然道,“看來你在張霸那什麽也沒學到,隻是學會了一些莽夫的玩意兒。”
江成微微一笑,輕聲道:“看來你在李唐朝那也是什麽都沒學到,除了你這娘們一般的個性。”
曹大的眼神慢慢變冷,他忽然朝著江成淩空劈出一刀,可在轉眼過後,他的身體就已經出現在了江成的身後!
鋒利的刀鋒,已經到了江成的身旁,即將刺進他的脖子。江成還未動手,血海滔天卻已經不由自主的飛到了江成的身後,幫助主人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一道攻擊。
曹大微微皺眉,他立即一腳踹向江成的腰間,卻見他的身上忽然迸發出無數的火焰,整個人就猶如火人一般。那火旋風以餓虎撲食姿態,猛的衝向江成。空氣都被灼燒的一陣扭曲,遠遠看去,仿佛有個詭異的玻璃,讓人看不清在場的情景。
“在我麵前玩火麽?”
江成輕聲喃喃一句,他瞬間就切換成了火屬性。還不等曹大的攻擊到位,就已經一拳砸向了他的腳踝。
“砰!”
伴隨著一聲悶響,兩人都是後退兩步。可江成還沒站穩身體,曹大就再次瞬間移動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同時將手中的長刀化為七十二道刀影,轉眼時間,就朝著七十二個不同的方向,一同攻向了江成。
江成對此並不懼怕,他終於伸手握住了血海滔天的刀柄,朝著那七十二道刀影的正中間用力劈下。
怒斬天下!
伴隨著一道巨大的刀影出現,以完美的角度擋住了這七十二道刀影。隨著那些刀影不斷的碎裂開來,怒斬天下的刀影也是緩緩變得透明。
直到最後一個刀影破滅,怒斬天下終於徹底煙消雲散。人們都是看得傻了眼,猶如炸了鍋一般,變得格外沸騰。
“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吧。那七十二道刀影,竟然每一個都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幻術呢!”
“江成才更是厲害,兩邊對於刀的理解可以說是立判高下了。以曹大的實力,恐怕不是江成的對手。”
“不,別忘了他會瞬間移動。”
在這一刻,人們非常苦惱的發現,無論他們怎樣猜測兩人的輸贏,最後卻都是難以下定論。
因為,他們兩人的實力都已經強到了離譜的境界。同為天仙八級,他們卻在這一刻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柳藝站在天台上,緩緩看著下方正在決鬥的二人。她歎了口氣,輕輕的說道:“有點麻煩了。”
圓海忍不住疑惑道:“怎麽了,我看江成打得都是上風,為什麽要說有點麻煩了?”
“就是這個麻煩……”柳藝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仔細看曹大,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正好是讓江成可以還手的地步,這說明什麽?”
“對啊!”
圓海頓時反應過來,他驚訝道,“空間道強者的攻擊,怎麽可能每次都正好能反擊。莫非……他是在測試江成現在的攻擊手段?”
柳藝點頭道:“你不愧是我們這邊除了江成以外單挑最強的,果然讓你看出來了。其實現在的曹大根本沒有認真,他隻是想看看江成的攻擊手段究竟是些什麽。一旦讓他抓到了機會,那差不多就可以肯定了——江成很可能會輸。”
葉雨看著下方正在決鬥的兩人,她呢喃著說道:“要麽不動手,要麽……就是秒殺。”
圓海微眯著眼睛,冷聲道:“等曹大真正出刀的那一刻,就是江成九死一生的時候。”
戰場上,江成也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速度。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雖然自己的力道強大到可以輕鬆擊敗曹大的任何招式,可曹大的每次進攻,看著卻都是遊刃有餘。
他的速度……還可以更快!
江成很清楚,一旦曹大的速度快到某個極致,那麽他再也沒有動手的機會!
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卻是感到了一絲暖心。
這個家夥……果然也在變得越來越強。
強者戰鬥,最忌諱的就是分神。因為隻是電光火石之間,也許就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然而這一刻,江成卻還是不由得分了神。他回想起曾經的過往,又回想起第一次與曹大的相遇。
“哦,想起來了……”他咧嘴一笑,“第一次見麵時,我還是小山村裏的農民,是你幫我躲過一劫。”
曹大正在攻擊,當聽見江成的話語,他忽然一愣,隨後仿佛想起了相同的情景。他點了點頭,手上的攻擊沒停,淡然道:“當時倒是想不到,你的身旁竟然還有個厲鬼。”
“不管怎麽樣,是你帶我入的這一行。”
江成一陣感慨,他輕描淡寫的擋住了曹大刺來的長刀。忽然,他又絞盡腦汁的在想,之後他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哦,對了,是正一派。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曹大是天靈根,讓海雲道長好一陣激動。而與優秀的曹大比起來,他卻隻是個廢柴罷了。
他親眼看著曹大成為重點弟子,然而自己隻能當個看門的保安。
他也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他這小小的保安,與其他的重點弟子大打出手。
真奇怪。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當回憶起來的時候,卻仿佛還是昨天。當時稚嫩的臉還清晰可見,隻是兩人今天,卻都站在了足以令以前的自己仰望的高度。
曹大在心裏暗罵自己幾聲,他很清楚自己也走神了,強迫著讓自己回歸正常的大腦。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招式,他已經是透過這幾輪的進攻了如指掌。曹大很清楚,隨著自己的下一次進攻,他不可能還有任何機會。
他眼神微微一冷,身體瞬間就消失在原地。轉眼之間,長刀已經是到了江成的咽喉前。
江成親眼看著那刀鋒在他的瞳孔裏變得越來越大,他嚐試著提起血海滔天抵擋,卻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速度……根本擋不住這一擊。
輸了麽……
他不由得露出苦笑,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中的血海滔天。
“噗嗤。”
伴隨著長刀刺入咽喉,他軟軟的倒在了曹大的懷中。
“別動……”
曹大也是同時鬆開了長刀,輕聲呢喃道:“哥哥在,疼不了多久。”
江成想要呼吸,可咽喉傳來的疼痛卻讓他疼得一直抽氣。血液進入企管,難受的他根本無法回應曹大的話語。
他軟軟的看著眼前的曹大,想要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模樣。
還是跟當年一樣。
沒任何變化。
“休傷我主!”
這一刻,在遠處觀戰的圓海急不可待,他手中立即出現長棍。隻見他右腳一跺,朝著曹大的身影衝了過去。
曹大冰冷的回頭看了一眼圓海,他的身體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見。
空中的圓海連忙看向四周,想看看那男人究竟會出現在什麽地方。可緊接著,他卻驚愕的發現,那男人竟然已經來到了宿舍的天台上。
他手中的長刀,輕輕劃過了柳藝的咽喉。本想著為江成出一份力的柳藝,卻是沒有任何動手的機會,就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
葉雨心頭大驚,她急忙將手伸向背後的大刀刀柄。然而,這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她回過頭,隻見那修長的手的主人正對她露出笑容,笑容是那般溫暖如春風,可她卻是開心不起來。因為她很清楚,隻要一眨眼的功夫,眼前這男人就能割碎她的脖子。
她歎了口氣,感慨道:“江成也不是你的對手麽?也對,不管是他的神通,還是他那強大的混沌力量,都無法攻擊到你。他也許可以打敗比你更強的對手,可惜的是……他追不上你的速度。”
曹大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看著眼前的葉雨,微微張口,輕聲說道:“你還是這麽美,小時候總喜歡調戲你,可現在想想……還是會有些克製不住。葉雨啊,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就別總是跟著男人們打打殺殺的了。就跟旁邊的柳藝一樣,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歇息,不也挺好的嗎?”
葉雨苦笑道:“你現在拿著刀,你說什麽都對。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心甘情願的跟在江成身旁?”
曹大揚了揚眉毛,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什麽?就是因為你愛他麽?”
“不是。”
“那是因為我曾經趕走過你?”
“也不是……”葉雨輕聲道,“因為他讓人心疼,是你們將一切的好運和厄運帶給了他。然而,你們卻又要從他身邊奪走那一切。你隻看到他是怎麽為自己反抗的,你卻沒看到他曾經為了你們,付出過多少努力,吃過多少苦頭。你們這群家夥,每個人都隻會想著自己,從沒考慮過他的真正感受。”
曹大眼神之中沒有任何色彩,他淡淡說道:“其實你也很清楚,我根本就不想這樣。你們隻考慮過他失去了什麽,那有沒有考慮過我?我也失去了很多,事情走到這一步,沒有任何人是贏家。就因為我一開始也是江美他們的一員,所以你們就覺得我這顆心是石頭長的,沒有任何情感,是嗎?”
葉雨一言不發,而曹大低著頭,他輕輕的苦笑道:“說我們自私,可你們又是否想過,你們也是自私的呢?世上最可悲的就是三個人的友誼,不是嗎?總有被忽略的一個人。”
葉雨聽得有些不耐,她準備一拳砸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大不了為自己換來一個死亡。然而,曹大卻是已經看透了她的意圖,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圓海早已落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本以為,曹大會來到他的身旁,可他下一秒卻瞧見,曹大已經是站在了江成的身邊。
他瞥了一眼圓海,輕聲說道:“不用來了,你連死在我手上的資格都沒有。”
說罷,他盤膝而坐,就坐在江成的身旁,輕輕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念舊的人。對於任何重感情的人來說,念舊都是必不可少的。就好似我,知道麽,在你離開我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可以重來的話,那我們會走上什麽樣的道路。可惜無論我怎麽去想,最後都發現結局是悲慘的。江成,你走的越來越高了,也走的越來越遠了。說實話,我很為你感到驕傲,大家也都是這樣。每當你做出點什麽事兒來的時候,江美氣得暴跳如雷,我們幾個人卻是在房間裏偷偷的笑。尤其是墨子,他有時候會樂得手舞足蹈,說成哥就是厲害,沒有成哥辦不到的事情。這若是沒被江美發現還好,一旦被發現了,真是少不了苦頭要吃。”
江成跪坐在地上,忍受著脖子上傷口的痛楚。為了修複這個致命的傷口,他已經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現在的他,就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顯得軟軟的倒在地上,卻被曹大輕輕的捧在懷裏。
他關心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卻是極盡溫柔:“冷麽?”
江成緩緩點頭,在曹大的懷裏瑟瑟發抖。他歎了口氣,先是取下自己的鎧甲,隨後脫下外衣,披在了江成的身上。
“我記得……當初跟著你的時候也是這樣……”江成虛弱的說話都已經猶如蚊子一般細小,他喃喃道,“每次我闖出什麽禍來,都是你幫我一起扛過去。有時候能扛過去,有時候卻辦不到。其實我一直很不服氣,我也想讓自己強大一次,也想讓自己保護你一次。可走了這麽遠的距離,我才覺得自己好沒用。我守護過無數的人,最後卻發現……我從未守護過你。就好像你一直在守候著我,從未你離開過。”
曹大幫江成抓緊衣服,他輕輕的說道:“怎麽沒守護過,當初天宗大典,不是你想盡辦法來拯救我們的嗎?你那血肉易容術,騙過了天宗的所有人,帶著我們逃出生天。”
江成苦笑道:“以你的實力……不會死在那兒。你當時肯定有辦法逃走,對嗎?”
曹大微笑的看著江成,最後他搖了搖頭,溫柔道:“真的沒有,當時若不是你,我一定會死。不要這麽看不起自己,你已經表現的很強大了。好多次若不是因為有你,我們根本就走不下去。”
江成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得意,又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天台。
“放心,死不了……”曹大輕聲道,“隻是讓他們乖乖的待一會兒,不要打擾我們的這點時間。唔……我們有多久沒聚了?”
“兩百年?三百年?四百年?又或者是九百年。”
江成緩緩的念著,最後他愁苦的說道:“我算不出來了,好久好久。”
“那就不要算了,我也懶得算……”曹大輕笑道,“凡事要向前看嘛,總是活在過去也沒什麽意思。你瞧,在這些年裏,你已經變得很強大了。墨子你打敗了,李大郎也輸了,李紅塵也死在你手上,還有江二錢,東方青雲……”
江成打斷了他的話,一本正經的說道:“江二錢,不是我幹掉的。是柳藝和圓海,一起出手打敗他的。”
“哦?那也太不給他麵子了,你都不肯親自出馬麽?”
“我就是想證明一下,我現在的團隊也很強。”
這一刻,江成不由得笑了,他笑得極為得意,就好像陰謀得逞的小孩一般。曹大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是很強,剛才我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死在他們手上了。呐,我說……如果以後,噩夢真有機會過去的話,作死天團就能增加好幾個人手了。”
江成微微點頭,而曹大繼續說道:“尤其是你這個家夥,其實作死天團有你在才能叫作死天團。沒你在的時候,我們都過的很沒意思。頂著一個很囂張的名頭,做事卻要小心謹慎。江美那人吧,特別在乎細節。要是一個細節做的不好,就可能迎來一頓大罵。唉……反正大家的日子不好過呐,每天都是一種灰暗的感覺。墨子就天天嘀咕,說如果有你在的話,那至少可以做個冰激淩給他吃。他這人就是這樣,盡管日子再過不去,有點小小的東西就能滿足了,跟小孩子一樣。這點你也跟他差不多,對於我而言,你們全部都是小孩。”
江成不服氣的說道:“你怎麽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這樣嗎?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要參加考核的時候,你還特別臭屁的跟我說,說我肯定通不過考核。結果你呢,你把人家姑娘嚇得從屋子裏跑出來,一邊追一邊喊著嗚哦美女。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丟人現眼。告訴你,當時我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曹大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當時就是看考試的氣氛太沉重了,所以想要活躍一下氣氛。”
“活躍氣氛用得著將自己的衣服都脫光了?”
“那演戲要演全套嘛。”
江成鄙夷的切了一聲,而曹大忽然露出一個猥瑣的表情,嘿嘿笑道:“你別說我,你自己不也偷過葉雨的內衣嗎?還有一次偷了柳藝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誒?”
“你誒什麽誒?”
江成嘟噥道:“不是的,那些其實不是我偷的,是我一打開門,就放在我門口的。”
曹大本能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什麽意思?”
“以前不好意思跟你說,怕打擊到你,現在還是直接告訴你吧……”江成歎了口氣,說道,“那倆姑娘都特別怕你,她們覺得隻要有你在,那就跟做噩夢一樣,絕對不願意將私人物品放在自己房間,最後就送到我這兒了。當時我跟她們說,這樣興許不太合適,但她們卻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就算不合適,也比被你偷走的好。”
“可以了,你別說了……”曹大捂住了江成的嘴,一本正經的說道,“再說我就要哭了,把這個秘密一直保存著不好嗎?我一直以為她們挺喜歡我的。”
“沒,她們其實一直很害怕你。”
“有次夏天的晚上,葉雨穿著很性感的吊帶裙問我要不要去洗澡。”
“那是因為她怕你偷看她洗澡,當時你興高采烈的衝進浴室之後,她立馬跑去澡堂洗了。”
“那還有一次,柳藝問我要不要一起喝酒。當時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一起喝酒,你說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隻可惜那天我的酒量不太好,沒來得及跟她發生點什麽。”
“那是因為那些酒過期了,我說要丟掉,柳藝覺得不要浪費,還不如拿出去喂狗。我當時還覺得納悶,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她把那些玩意兒都喂給你了。”
曹大沉默不語,他猶豫了幾秒種後,握緊了手中的刀柄,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一直把那倆姑娘當朋友看待,想不到她們竟然是這樣看我的。好了,別說了,我現在就去補刀,讓她們死在這兒算了。”
江成一把抓住了曹大,他難受的咳嗽兩聲,輕聲道:“行了,別去嚇唬她們了。”
曹大緩緩歎了口氣,他站起身,看著身旁的江成,腦海中思緒萬千。等沉默幾秒後,他輕聲說道:“我們與江美簽的協議很簡單,以性命為代價,要完成兩個條件。第一:絕對要服從她的命令;第二,一定要將你活捉回去。”
江成平靜的點了點頭,而曹大將手中的長刀轉出一道漂亮的刀影,溫柔道:“以你重情重義的態度,敢為了保護他們而衝上來對我,看來已經準備好了後手,是嗎?”
江成看著曹大的眼睛,隻是微微的笑著。而曹大仿佛明白了什麽,他輕輕的點了下頭,溫柔說道:“那我就明白了,話說……你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每次傳來的消息都能讓我驕傲。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奇跡,堪稱是平步青雲。隻是啊……人生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你的前方總要有點絆腳石,否則走的太順了,等終於嚐到苦頭,卻已經是萬劫不複的道路。我不知道有誰能擋住你,原本我以為他們可以。然而……他們心軟,下不了這個狠心,將這狗日的麻煩丟給了我。我說……江成啊,對於你而言,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呢?”
江成咧開嘴,忽然很無賴的笑了:“我要是能知道,還他娘的會走到這一步嗎?別嘰嘰歪歪的了,趕快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失敗是為了讓你更好的成長,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哪怕違反了承諾……”
曹大舉高了手中的長刀,陽光下,長刀反射著耀眼的光芒。葉雨看著這一幕,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呢喃道:“不要……不要……”
“就這樣吧,繼續走下去,繼續闖下去。摔得頭破血流也沒關係,腳沒斷了就繼續走。哪天真斷了,就給我爬著繼續走,不要放棄終點。因為啊——我們在那等你。”
曹大深吸一口氣,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我的好弟弟,繼續創造奇跡,好不好?”
“你這個人啊……”江成緊握著拳頭,獰笑道,“真他媽的曹大。”
曹大微微一愣,最後笑道:“是啊,改不掉的。”
這一刻,他的長刀終於落下。
“噗嗤!”
長刀劃過江成的腦袋,隨著血液飛濺,他的頭顱衝天而起。
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哪怕已經失去了頭顱,也是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刀。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看得傻了眼,每個人緊握著拳頭,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蒙妮卡捂住嘴,她發抖的看著那個混賬的倒下,卻不知為何,心裏卻泛起了一絲酸楚。
“不要!”
這一刻,葉雨終於歇斯底裏的吼出了聲。她瘋狂的衝到江成身邊,緊緊抱住了他的無頭屍體。這一刻,她眼睛紅腫,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嗓子卻啞的哭不出聲。
曹大緩緩收起長刀,他的臉色變得漸漸蒼白,輕聲道:“他已經死了,感覺不到你的擁抱。至少在現在……能抱抱我麽?”
葉雨轉過頭,死死的看著眼前的曹大。這一刻,她終於能輕輕的嗚咽,伸手抱住了腿軟倒下的曹大。
“好溫暖……”曹大靠在她的肩膀上,呢喃道,“喂,你的胸貼著我了。我都是個將死之人了,能不能不要這樣刺激我?”
“都什麽時候了……”葉雨流著淚,咬牙道,“你就不能管管你那該死的性格嗎?”
“嘿嘿,改不掉的……”
他閉著眼睛,輕聲道:“要是能改掉,早就忘掉你們了。話說,能不能將我們的屍體放在一個神戒裏?”
“嗯?”
“因為這樣的話……作死天團才是真的在一起了,你說對不對?一個人都不少,終於重聚了。”
葉雨呢喃道:“你甘心嗎?”
“江美那邊,沒有人知道他留著後手……”曹大咧開嘴,微微笑道,“一個亞聖要親自來了,他躲不過的,倒不如直接一死了之。也不知道我的這條性命,可以為他換來多少年的和平。哈哈哈,等江美得知他的死訊,估計要氣得臥病不起。我啊……也算是用了點頭腦。”
他滿臉幸福的倒在葉雨肩膀上,呼吸慢慢減弱,終於沒了氣息。
葉雨抱著他的屍體,她咬著嘴唇,喃喃道:“嗯……在一起了。作死天團所有人,全都在一起了。”
戰場人,人們沉默不語,直到夕陽來臨,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
不可一世的作死天團,終於全軍覆沒。
而在人們不知道的遠方空間戰場,另一個江成緩緩睜開了眼睛。
“以你性命,換我和平成長麽?知道了,哥哥。”
……
本卷結束:明天起進入下一卷——江成vs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