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拱手應是,不管他是不是在陰我,先應下來再說。如果不是在陰我,那我就賺了,如果是陰我,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東嶽將他的最終目標達成,此後哈哈笑了兩聲,對旁邊神荼鬱壘道,“兩位不好意思,今日本是為二位踐行,但看見他們來了火氣,攪了這氛圍。”


    神荼鬱壘隻笑了笑,沒有應話。


    正事兒做完了,東嶽才開始做踐行這附帶的事情,此後自然是一大段慷慨陳詞,又預祝二人馬到功成之類的話,講完了之後,神荼鬱壘二人領了虎符,東嶽率領百官親自送他們二人。


    陰兵護送,再加上東嶽和百官,熱熱鬧鬧出了城,東嶽在酆都城牆上目送他們離開,而後再回頭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先回。”


    眾人連忙退走,生怕東嶽再將怒火發泄在他們身上,我也準備離開,東嶽叫住了我,說道,“要想跟青城山那個人鬥,光有天賦不夠,還得有足夠的智謀,我且問問你,你認為神荼鬱壘這二人,今後是否會反我?”


    東嶽始終對他們二人不放心,我也不能違背著他的意思說,就道,“您要是有此擔憂,可派督軍前去督戰,記錄這二人一言一行,每日回稟森羅殿,如此一來,就可知道這二人是否有造反之心,數十萬陰兵,想要造反非一朝一夕,隻要我們提前察覺,就可仿處置日遊神的方式處置這二人。”


    東嶽笑了兩聲,“正有此意。”他隨後又問我,“還有一件事情,你是怎麽看那《討陰司檄》的事情的?馬麵雖主動出麵鎮壓,但我並不看好他,即便現在將作亂陰魂全部鎮壓,隻要那篇檄文還在,就會繼續有作亂的陰魂出現。”


    東嶽已經想到了這點,我也不再藏著掖著,那樣反倒會讓他生疑,隻能站在陰司角度考慮,說道,“大帝您此前說了,要想平定江西陰司動亂,隻能從那檄文下手,而檄文又是出自鄭鈞之手,鄭鈞乃是提醒總司原總教習,想要逼他寫文澄清,很難。”


    東嶽道,“如果我滅了提刑司呢?”


    我愣了,他也太大膽了吧,提刑司背後站著的可是整個方內的勢力,方外雖有法術,但方內方外一直保持著平衡,誰也滅不了誰,他這出手要滅提刑司,怕是傾盡陰司之能都做不到。


    東嶽見我不言,說道,“提刑司,確實是個大麻煩,現在還不是動它的時候,動不了提刑司,但是動鄭鈞,還是能做到的。”


    “鄭鈞就在提刑總司中,總不能去搶人吧。”我說。


    東嶽搖搖頭,“非也,我早有計謀。倒是你,你知道我懷疑過你就是青城山那個人嗎?”


    我苦笑了聲,說道,“不知。”


    “我已經派遣人去青城山查探了,他們應該快回來了,你就在這裏跟我一同等著,要是那個人在青城山,你就能活命,還可以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如果那個人不在青城山,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會滅掉你,我不會留這一個可能有危險的人在我身邊。”東嶽說完這話,就一直站在城牆上候著。


    還好此前楚江王跟我說了那事兒,否則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早有準備,自然不懼,也站在城牆上默默等著。


    兩人在這裏站了足足有一日之久,有不少陰司要員都頗為好奇,就連陰兵也在猜測我的身份。


    在他們看來,東嶽今日大發雷霆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個七十五司的人得罪了我,此前就對我無比重視,現在更是跟我一起在城牆上站了一天,這關係,即便不是親戚,怕也沒人信了。


    這一日過去,兩個陰兵縱馬過來,在城外看見了站在上方的東嶽,忙下馬叩首,並說道,“尚在青城山中。”


    “確定嗎?”東嶽問道。


    陰兵道,“確定,親眼所見。”


    東嶽恩了聲,“你們退下吧。”


    他們二人退下,東嶽轉身過來看著我笑了笑,伸手拍了我肩膀一下,說道,“你知道柳承和昆侖守將的故事嗎?”


    我當然知道,但卻要裝作不知道,搖頭說,“不知。”


    東嶽道,“我承認柳承本事是大於我,但是如果沒有昆侖守將,他什麽也不是,就是一個山野道士,是昆侖守將一步一步將他推到了陰司大帝的位置上,他們二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你與我也是如此,如今我欲做昆侖守將,你願意做當年那個柳承嗎?”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他這意思難不成是要推我到大帝位置上?


    東嶽見我表情知道我想多了,說道,“陰司大帝永遠是我,但我能讓你從此僅在我一人之下。前提是你得效忠於我,做我最得力的助手,我會像當年柳承教我那樣來教你。”


    “……”我短暫失神,猶豫幾秒說道,“我何德何能。”


    “隻要你不是那個人,且你今後表現得足夠優秀,就有這可能。他們都在猜測你跟我的關係,我這裏有一個布人,你隻需要取一滴指尖血滴在上麵,要是你願意的話,今後你可以是我的徒弟,也可以是我的兄弟,全看你自己怎麽選。”東嶽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個布人來,上麵繪滿了符文,頗為詭異。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這就是三十六天罡術中排名最後的‘釘頭七箭’術,乃是世上所有巫蠱術的總綱,後世所有巫術、蠱術、詛咒之術皆是由此演化而來。


    隻要我滴了這血上去,這布人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一旦我生了異心,東嶽隻需要引箭射在這布人上,便可以殺掉我。


    不過東嶽不知道的是,當今方外,對釘頭七箭術參悟能超過我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孟婆。就連柳承在釘頭七箭術的了解上,都無法超越我。


    這世上可以解咒的人就四個,我就是其中之一,心裏早就笑開了花,難怪他敢重用我,原來是做了這一手準備,隻要我滴了血,就無法擺脫他的掌控了。


    他想多了,我當即伸出手指,擠出幾滴血來落在了布人身上,漸漸沉入進去,布人當即煥發紅光,東嶽見我毫不猶豫,也大喜,立馬伸手在布人身上掐了一下,疼得我吸了口涼氣。


    東嶽將布人收了起來,道,“好,今後我對付柳承,你對付青城山那人,我會將我所學全都教給你。我比柳承聰明,他當年教我時沒下防備,我有所防備,也不怕你會反我。現在該輪到你做第二個選擇了,要麽對外宣稱你是我徒弟,要麽宣稱你是我弟弟,你想選哪一個?”


    我哪一個都不想選,但為了能架空東嶽,隻能委曲求全,柳承是我師父,我不能再有第二個師父,便說道,“我們以兄弟相稱,可否?”


    東嶽點頭道,“好,我會給你安排一處宮殿,這幾日我就會組建詔獄,詔獄由你統領,但所有事務命令,由我過目和下令,你不得幹涉。”


    我拱手應是。


    東嶽隨後轉身離去,離開前湊到我耳邊道,“你也記住,我給你的所有東西都是賞你的,等我不想給你的時候,我隨時可以收回來,還有一點,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你最好對得起我的期望。最後,別跟我耍心機,連柳承耍心機都鬥不過我,你更不行。”


    我心說是柳承鬥不過你嗎,分明是柳承不想跟你鬥而已。在柳承眼裏,東嶽就是一枚棋子,一枚攪亂天下的棋子而已。


    東嶽這也太自信了一些。


    此後東嶽離開,我返回楚江王府邸之中,楚江王見我回來,忙上前道,“今日可驚煞我也,大帝此後跟你說什麽了?”


    我笑了笑,“沒什麽,就論了一些陰司政事。”


    楚江王滿是詫異道,“我不太理解,我打聽過你的來頭,你是東方一個小小的傳令兵,入了酆都城後,突然被大帝器重,如今更是讓你做詔獄的第一人……”


    “我是他的弟弟。”我直言說,止住了楚江王的口,又看向楚江王一笑,“我將要搬離這裏了,這幾日多謝您的款待。”


    楚江王愣了,沒想到是這層身份,見我要離開,悔恨沒跟我再進一步搞好關係,忙道,“不多住幾日嗎?”


    我說,“隻是搬走,並不是離開,十殿閻王中,我也就跟您熟悉,今後我們可以多多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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