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房間裏就隻有我和柳承二人的呼吸聲音,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柳承也沉默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道,“我料到了我會有再次麵對這一切過錯的一天,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快。青龍堰那人很有謀略,找到了製勝的關鍵點,他將這斷血淋淋的曆史再次重現在我麵前,我有些力不從心了。”


    “如果我說,將我一次次送入夢境的人就是您當年的師兄,您會覺得驚異嗎?”我試探性地問道。


    柳承聽後雙眼無神看了看我,而後卻笑了笑,“猜到了一些。”


    “所以我不是他的轉世?”


    柳承搖搖頭說,“你是,他那樣的人總是願意製造各種意外和驚喜,他曾經死過無數次,但每次隔一段時間就會重新出現,你所看見的興許他不甘的執念。”柳承說著看了我一眼,終於道出了他最不敢麵對的事情,“他助我功成名就,最後卻是我親手將他送上了斷頭台,他又怎麽可能不記恨我,現在聯合其他人來對付我,情理之中。”


    “您認為他聯合青龍堰下那人,還有那兩個貌似玄姬玄雅的人一起來對付你?”我問道。


    柳承恩了聲,“隻有這種解釋,我發現了他的影子,想要跟他談談,但是他對我避而不見,我對得起陰陽兩界,唯獨負了他們。我曾經孑然一身,現在他們也要將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奪去……”


    我知道柳承是什麽意思,笑著說道,“您說過過去心不可得,過去發生過什麽跟我何幹,我是不會受過去影響的。”


    “你不是第一個。”柳承卻緊皺眉頭道,“周曉安走了,周曉安原本叫劉曉虞,是我師兄的義女。你在夢境中經曆那段曆史的同時,周曉安也在經曆著,不過她比你隱藏的深,一直沒有說,在你醒來之前她已經看完了那段曆史,她知道了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所以選擇不再跟我同流合汙。”


    我如夢初醒,此前我就詫異,我之前以為我是闖入周曉安的夢境,但事後發現我跟周曉安的夢境完全是獨立的,她夢到了瀟湘館,我也夢到了。


    那時候我以為對她來說就隻是一個簡單的夢,沒想到她竟然也在經曆那夢境,難怪她這麽活躍的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見到她,興許是知道那場結局之後躲了起來,不過我卻極為不解,甚至有些憤怒,“這女人瘋了吧,劉曉虞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對她來說,那不過是別人的故事,她又有什麽資格在別人的故事裏對另外一個人指手畫腳,她去哪兒了?我去找她!”


    說著就站起身來,柳承卻一把抓住了我,對我搖搖頭說,“她不知道那段曆史之前,我能麵對她,現在我無法麵對她,你現在別去找她。”


    很少看柳承這樣,這還是那個萬人敵的柳承嗎,看著他竟有些心疼,重新坐了下來說道問道,“您跟我說說,為什麽要殺了您師兄,又為什麽要殺了玄姬玄雅?”


    “天下。”柳承簡短給了這兩個字的回答,而後又補充說,“那個時候我一生的追求就是天下太平,他們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柳承給的答案很模糊,不過我聽後卻笑了,“我不信,我很了解您,您絕對不是那個為了天下就會將他們送上斷頭台的人,一定還有隱情,您沒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柳承道。


    我無話可說了,再次沉默,好一陣後我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頭也不回說道,“您解不開的心結,我幫您解。您不想麵對的曆史,我幫您麵對。您不給的答案,我自己去找。您說的話,我隻信一半,在酆都縣等我,這裏的事情既然您不便處理,等我回來處理。您心中塌下的那片天,我幫您補齊。另外,您永遠是我師父,也是那個萬夫莫敵的北陰大帝。”


    說完便直接出了門,才在走廊上行走沒幾步,忽有一股帝王紫氣自房中湧出,瞬間將整個瀟湘館籠罩在起中,不等我回屋,就見一身道袍的柳承提著法劍出了門。


    我站在自己房門口跟他相視看了眼,他對我笑了笑,笑容中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自信,說道,“你去幫我麵對那段我不敢麵對的曆史,我去把丟失的人帶回來。”


    我也笑了笑,點頭應道,“好。”


    柳承又說,“你跟他真的越來越像了。”柳承說完不等我回答,直接離開了瀟湘館。


    我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終於覺得現在的柳承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柳承,不由得會心笑了笑,推門進去直接對自己施展起了法術,現在我不借助外力也可以讓自己昏睡過去。


    雖然沒有他師兄的身軀,但是我所學的法術卻是真的,我對著自己腦袋一指,旋即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不確定能不能進入夢境之中,畢竟我在離去的時候已經進入了瀕死之境。


    沉睡了會兒,並沒有任何夢境的出現,看見的隻是一片黑暗和混沌,強製讓自己醒了過來,再次施展法術讓自己沉睡過去,如此往複數十次,終於在這黑暗中看見了半點星光。


    追尋星光而去,眼見漸漸明朗起來,猛然坐起身來,卻見自己在一片荒蕪貧瘠之地,四周盡是野狗,在啃食著地上腐爛的屍體,我身旁也有近十條野狗正躍躍欲試。


    見我坐起來,野狗慌忙退後,隨後齜牙咧嘴作勢要撲上來,我想要並指念咒,但卻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那些野狗似乎也看出我沒什麽行動能力,直接撲將上來。


    就在它們將要近身的時候,忽聽得身後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野狗立馬四散逃跑,我回頭看去,見身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坐在石頭上正捏著幾根枯枝在地上打動著。


    我本想開口說話,張口卻直接噴出一口血來,緩了好一陣才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老人有個六十多歲了,幹枯得不成樣子,雙眼無神,凹陷得想骷髏一般,看起來有些可怖,他簡短回答道,“亂葬坡。”


    我再打量這四周,確實是一斜坡,坡上到處都是屍體,成了那些餓慌了的野狗的食場,又問老人,“您又是什麽人?”


    老人說,“等死的人,兒子戰死沙場,知道自己已經快死了,不想死後無人看管,爛掉後髒了自己祖宅,所以就來這亂葬坡等死了。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呢,在這裏躺好久了,也不見喘氣,沒想到還活著。”


    我哦了聲,艱難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幾欲摔倒,此前我在陰司水銀大陣中,卻不知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又問老人,“您看見是誰把我送來的嗎?”


    老人想了想說,“一個滿臉黑氣的人,忒高,把你提過來丟在了這裏,好像還說罵了你幾句,說你是個廢物,治好也沒用。他看起來不像是尋常人,你也不像是尋常人,看你穿著打扮,是道士?正一道的吧?”


    滿臉黑氣,忒高,那不就是北帝嗎。


    我驚醒之前聽到轟隆一聲,像是有人打開了石門,我以為是錯覺,現在看來,是北帝在我臨死前打開了石門,把我救了出來,然後把我當屍體一樣丟在了著亂葬坡。


    “這下難了,欠了他一個大人情。”我念道,也走過去坐在了老人旁邊,看著這亂葬坡再問,“我在這裏躺了多久了?”


    老人說,“好久了,我在這裏苟延殘喘了有大半個月了,我來這裏的第二天你就被丟在了這裏,我還好奇你咋不爛呢。”


    老人說話的時候我看看他的身後,見他身後有一破鍋,還有一把小刀,那裏有還沒燃盡的火焰,鍋裏放著些肉,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麽肉,不禁覺得有些反胃,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吃什麽都能理解。


    不管他吃人肉的事情,繼續問道,“正一道打仗的事情您知道嗎?”


    老人點點頭,“聽說過,前段時間陰兵從這裏過路來著,兩隊陰兵打起來了,人少的那一隊輸了。”說著回身指了一下,“從這條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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