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各殿的長老卻不這麽想,在他們眼裏隻以為天寧子這個時候不好在他們裏麵挑選承教之人,所以才暫時將承教玉佩留在他那裏。


    這些人今後要是想拿到這承教玉佩,就不得不拚了命給天寧子賣命,天寧子這手段當真高明,一石二鳥。


    不過之前柳承鬧了這麽一出,青城山的弟子們心中已經有了各自的猜測,這會兒各有所想,卻不敢言明,默不作聲。


    而天寧子隨後說道,“師父羽化登仙之前曾下達一則命令,那就是舉教之力緝拿孫思仁,師父臨終時也念念不忘此事,如今師父屍骨未寒,棺材始終無法離地,想來是這遺願未完成,心有不甘。”說著再一指孫思仁,“隻因為師父最痛恨的孫思仁尚在這裏,我既已經擔任掌教,就該為師父完成這遺願。青城山道徒聽令,孫思仁與妖邪為伍,殺害我青城弟子,更是間接害死了師父,不拿下她,如何正我道門聲威,今日眾師叔師弟可大展神通,拿下孫思仁,丈人峰以及閑雜人等誰敢阻撓,格殺勿論!”


    我們在外麵默默聽著,這些弟子沒想到他第一件事情就要是對孫思仁動手,麵麵相覷。


    不過那幾位師叔倒是急於表現,畢竟他們想要拿到那承教玉佩,此刻紛紛取出法器來,“門下弟子隨我一同捉拿妖邪。”


    隻一瞬間,祖師殿內殿外同時有數百弟子湧了上來,還不斷有弟子圍聚過來,天寧子站在祖師殿內看著我們譏誚一笑,耀武揚威之意明顯至極。


    我們魏然不動,青玄和孫思仁看了眼柳承,不見柳承有動靜,二人則往前跨了一步,師徒倆並肩站著,青玄負手而立,“第一個動手的人,得死!”


    這一句話頓時嚇退了湧上前來的道士,青玄雖然不大可能是上千道士的對手,但是幹掉第一個動手的人還是可以做到的,誰又願意當第一個?


    眾人僵持不下,此時又有弟子上前來報,從殿外衝入了祖師殿中,對天寧子喊道,“掌教真人,四川提刑司的人到了,說是給老掌教上香來的。”


    “讓他們在外麵候著。”天寧子說道。


    這弟子猶猶豫豫說,“是鄭鈞老先生親自來了,馬上就要到祖師殿了。”


    天寧子不可能不知道鄭鈞是什麽人,一聽是他親自來了,臉色陡然一變,忙揮手道,“你們先退下。”他隨後立馬走出殿外迎接,那些本欲對我們動手的道士也都暫時退了回去。


    天寧子從我們身旁經過的時候瞥了我們一眼,柳承看著他笑了笑,天寧子見柳承表情,估摸著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微微皺眉,對我們說道,“提刑司的人在,你們最好別搗亂,我可以暫時放你們一馬。”


    天寧子說著前往,站在殿外候著。


    不多時間鄭鈞由幾個提刑司的人扶著上了山,天寧子忙上前行禮,“鄭老先生。”


    鄭鈞好似沒看到天寧子,隻瞥了眼放在殿外的棺材,說道,“青城山老掌教跟我是舊識,你們青城山怎地將他的棺材放置在外麵?都拿著法器做什麽?靈堂豈是舞刀弄槍的地方!”


    說著直接忽視了天寧子,走到了老掌教棺材麵前,鞠躬行了幾禮。


    天寧子現在已經擔任了掌教,論地位不比鄭鈞低,但他可不敢在鄭鈞麵前放肆,鄭鈞雖然是提刑使,但沒人敢真把他當成提刑使來對待。


    天寧子被無視雖然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上前說明情況。


    隻說有妖人作亂,老掌教棺材無法離地,然後又說舞刀弄槍是為了捉拿青城山叛逆,等解釋清楚了,鄭鈞瞥了眼天寧子,“你是什麽人?”


    天寧子更是尷尬不已,不過還是理直氣壯說道,“我是祖師殿首徒,現在是青城山新任掌教,今後四川方外事宜,還需要我們青城山跟鄭老先生的提刑司精誠合作……”


    鄭鈞愣了下,“你師父屍骨未寒,你當為他守孝三月,怎這麽快就擔任了掌教?我此前聽你師父說,他似乎有意將掌教位置傳給孫思仁,怎麽掌教成了你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天寧子臉唰一下就白了,但是他不敢跟鄭鈞生氣,就算再怎麽不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尷尬笑著說道,“鄭老先生說笑了,師父臨終前念念不忘要捉拿孫思仁,又怎麽會讓她擔任掌教。”


    鄭鈞卻直接倚老賣老問了句,“你認為我是在瞎說?我分明聽你師父說,此次捉拿孫思仁不過是想考驗她是否有臨虎不懼,被誣不辯的定力,你們怕是誤解了你師父的意思,這一路對她盡下死手,莫不是有什麽其他打算?”


    天寧子收起了笑容,再看著周邊道徒晦明不定的表情,以及那些長老滿臉擔驚受怕,已經知道這些道徒心裏思緒萬千了。


    之前的青龍吸水讓他們相信了老掌教是被害死的,現在鄭鈞這麽一句,又讓他們直接把矛頭轉向了天寧子,就算是傻子也會忍不住多想些。


    天寧子才剛當掌教,即便這提刑使不是鄭鈞,他也不能這麽快就得罪四川提刑司,更遑論麵前站著的是最後一個大儒,也不敢說他瞎說,隻得憋著怒火道,“青城山形勢老先生你不懂,這是我們青城山內部的事情,就請老先生不要過問了。”


    鄭鈞恩了聲,隨後說,“既然你是這裏管事的,你師父應該跟你說過我來的目的吧?”


    “啊?”天寧子懵了。


    此前鄭鈞來青城山跟老掌教通過氣,是來要人的,這事兒怕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天寧子,老掌教就死了,所以有些發懵,再問道,“難道老先生不是來送家師的麽?”


    鄭鈞說,“我從永明鎮動身的時候,你師父還沒死呢,我來的目的自然不是給他送行的,而是來找你們青城山要人的,河南提刑使張伯仁現在在你們青城山吧?那是我提刑司的罪人,你既然現在是管事的,就把他交給我。”


    天寧子聽罷也不知喜從何來,臉上竟然掛起了笑容,“張伯仁乃是丈人峰孫思仁介紹進來的,有孫思仁擔保,他就青城山的人,我們可不能隨便放人,除非孫思仁死了,我們才能放任……不如這樣,我們青城山配合你們提刑司拿下這夥妖人,隨後我立馬將張伯仁交出來。”


    我聽著都樂了,他殺他師父時間太早了,都沒搞明白鄭鈞跟我們的關係,就敢說這樣的話。


    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眾所周知,鄭鈞是不會參與黨羽之爭的,天寧子隻以為他不會站在任何一方,所以才提這麽個要求。


    聽他這麽一說,我馬上走上前去,到鄭鈞麵前行了一禮,“老師。”


    鄭鈞看著我笑了笑,而後走到柳承麵前,跟柳承兩人相互行禮,喚了聲,“柳先生。”再又看了下孫思仁,“女娃娃,又見麵咯,上次下棋是故意讓著我吧?找個時間陪我再下一局。”


    孫思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答道,“好,好呀。”


    青玄和孫思仁以及這眾多道士一臉懵逼,他們對鄭鈞這人應該很了解,知道他不會參與這些紛爭的,現在卻公然說出這麽親昵的話,明顯就是要站在我們這邊兒了。


    青玄滿是詫異看了看柳承,再看了看我,又嘀咕了句,“你們怎麽做到的?”


    柳承看著青玄笑了笑,隨後玩笑般地用胳膊肘輕輕拐了他一下,“怎麽樣,老先生已經上船了,你要不要上我們這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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