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可通陰,即便這村子裏有古怪,想來也不敢靠近牛圈,這一夜幾個人在牛圈旁將就了一晚上,第二天聽得村子裏雞叫聲響起,我們幾人才睜開了眼,天已經大亮。


    這一晚上雖然睡得舒服,但夜裏外麵濕氣重,早上起來身上衣服都是濕潤得,喉嚨也痛得不行,想來是感冒了,袁守一習慣了這種生活,看著我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我們這樣的人要過的日子,雖然樂得自在,但也居無定所,現在還好到處都有人住,放在幾十年前,有時候走個兩三天都荒無人煙,隻能住在山間野外,晚上睡覺的時候指不定就被山魈野怪給拖了去。”


    我哦了聲,猛地吸了幾口氣,鼻子塞得難受,再加上又冷又餓,很不舒服。


    袁守一又說,“去找吃的。”


    一聽有吃的,我頓時來了精神,跟著他到村子裏晃悠起來,說是去找吃的,實際就是要飯去了,都這個時代了,城市裏或許有乞討的,但是農村幾乎不太會有乞討的人,農村人多比較勤勞,隻要稍微勞作就餓不著自己。


    袁守一帶著我們在村子裏各家各戶轉悠起來,白天這些村民倒也不怕,不過卻詫異我們四個人為什麽會討飯,他們又不好多問,再說跟我們也不熟,接連問了六家,全都以沒做好飯把我們拒絕了。


    走了六家都沒結果,袁守一又說道,“道教有‘七真化緣’的說法,一頓飯隻能化七家,如果這七家都拒絕,那就是說上天不讓你吃這頓飯,得等下一頓。”


    黃蘊秋也嗯嗯點頭,顯然她也是知道這個規矩的。


    我聽著啊了聲,“就剩下最後一家了,要是化不到的話,我們就隻能餓肚子了嗎?”


    袁守一笑了笑,點頭恩了聲,不過就在這時候,卻聽得村子另外一邊傳來了鞭炮聲音,還有陣陣鑼鼓聲,在農村這是死了人才會有的陣仗,袁守一聽了這聲音後說道,“這頓飯有著落了。”然後就帶著我們朝鞭炮響起的地方去。


    我也明白了他想做啥,農村婚喪嫁娶都會大排筵席,一般參加這種宴席的人都有交份子錢,不過我們要是去了,也沒人知道我們交沒交份子錢,上桌就吃,雖然不雅,但是填飽肚子最為重要。


    黃蘊秋和陳瑩瑩倆不太適合去這樣的場合,喪事大多都有端公或者神漢主持,萬一遇到一個有點真本事的,必定就看穿她倆了,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們倆很自覺離開村子,說是在村外等我們,我和袁守一倆一直到了辦喪事的那家門口,原以為會客似雲來,但到了那裏,卻隻見幾個敲鑼打鼓還有幾個披麻戴孝的小孩子,以及坐在棺材旁邊哭泣的幾個老人,根本沒有什麽宴席。


    我愣了愣說,“死了人,怎麽會沒有人來參加喪禮?難不成是這家人怕禮金湊不回來,所以不安排葬禮了?”


    袁守一看著裏麵搖搖頭說,“不安排葬禮就不會設置靈堂,也不會請鑼鼓隊了,可能是安排了葬禮,卻沒人敢來參加,記得昨晚上嗎,聽見外麵狗叫所有人家都關了燈,看來這村子確實不正常,過去看看再說,不管怎麽樣,這頓飯得吃嘍。”


    袁守一說著帶我走到了靈堂門口,在棺材旁哭泣的幾個老人見門外來人,抬起頭來看了眼,麵露疑色,並不認識我們,有一年約七十的老人站起身來走到我們麵前,問我們,“你們是?”


    袁守一瞧了眼棺材前的照片,又見戴孝的隻有幾個小孩,這些老人沒有戴孝,立馬得知了亡者的身份,應該是這老人的兒子,那幾個孩子的父親。


    袁守一道,“我們是來給亡者上香的。”


    一般來說,給亡者上香肯定不會被拒絕,畢竟可以給亡者增添人氣,人氣高了,到了下麵也不至於受別人欺負,不過這老人卻搖搖頭哀婉地道,“算了吧,都沒人敢來上香,謝謝你們的好意了,上香就免了,免得讓你們也惹上麻煩。”


    果然有怪,袁守一細問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能上香?”


    老人這才娓娓道來。


    死者正是他的兒子,原本在外地一工程隊裏工作,前幾日工程隊開閘放了一堰塘的水,等堰塘裏的水沒了之後,工程隊的人在堰塘裏發現了一座墳墓,墳墓年代看起來十分久遠了,再說在水下泡了這麽就,墳墓保存依舊完好,說明墳墓主人生前肯定也算是個富貴之人,不然不可能建這麽好的墳墓。


    生產隊裏的人想發一筆死人財,就掘開了墳墓,那墳墓下有一墓室,墓室門口寫著‘有來無回’四個字,當時隻有三個人有膽量下了墓室,其中就包括了靈堂的死者,他們仨進入墓室不久,卻不知從哪兒發來了大水,愣是把他們仨淹死在了墓室裏麵,昨天才送回來。


    送回來的時候,他們在死者的身上發現了一麵銅鏡,當時來參加葬禮的人倒是不少,他們拿起那銅鏡來看了看,銅鏡裏卻突然出現了一人,並不是拿銅鏡的人臉,而是另外一陌生人的臉,銅鏡裏那人臉開口就說,“何人膽敢掘吾之墓?”


    就因為這句話,嚇跑了參加葬禮的人,老人好說歹說才請來了一鑼鼓隊來送送死者,準備等到吉日了就下葬。


    我聽完了這話,想起李玨之前所說,他的墳墓就在湖北一個叫‘青龍堰’的地方,而這死者剛好是挖了一堰塘裏麵的墳墓才出事兒,心說不會這麽巧吧,我們剛來湖北就遇到了。


    我在旁邊問了句,“他們挖的是一個叫‘青龍堰’的地方嗎?”


    老人愣了下,詫異點頭,“是的是的,你咋曉得?”


    得知是青龍堰,袁守一忙說道,“能讓我們看一下那銅鏡嗎?”


    老人麵露難色說道,“不巧了,昨兒端公說那銅鏡裏麵住著邪祟,讓我們丟到了茅坑裏,找不到了。”


    農村茅坑都是在屋外挖一大坑,搭上茅草屋頂即可,如果銅鏡被丟到了茅坑裏麵,確實很難撈起來,但袁守一卻堅持要找到那銅鏡,說道,“一定得找到那銅鏡,您家茅廁在哪兒?我去找。”


    老人猶猶豫豫指了下旁邊,袁守一立即轉身朝茅廁去了,靈堂老人也跟著一同前往,袁守一到了茅廁旁邊,用旁邊糞瓢在裏麵舀了好久,才終於把那銅鏡撈了上來。


    銅鏡被破布包著,撈上來散發著惡臭,我們都捏著鼻子,袁守一卻直接伸手去掀開了破布,取出了裏麵銅鏡,拿著銅鏡看了眼,裏麵果真出現一人,開口就說,“何人膽敢掘吾之墓?”


    那老人見袁守一把這銅鏡撈了上來,又見銅鏡裏麵出現了人臉說話,大驚失色,“趕緊丟回去,這鏡子裏麵有邪祟,莫把他放出來了。”


    袁守一回頭看著老人,笑了笑說道,“這不是邪祟,這是道教法術,叫做‘圓光術’,可用來測算尋物,也可以用來嚇唬毛賊。”


    老人將信將疑,再看向我們,“你們是啥人?莫不是來找我兒算賬的喲?我兒都已經死了,禍不及家人,一定要高抬貴手。”


    袁守一道,“我們不是來算賬的,跟您說實話,您兒子所掘的那墳墓其實是我先祖的墳墓,不過我先祖隻救人不殺人,即便您兒子掘了那墳墓,也不至於被淹死在墓室中,想來是墳墓出了怪異,我有些問題想問問您兒子。”


    老人聽了前麵的話臉上還有歉意,但一聽袁守一說要問他兒子一些問題,登時就怒了,“我兒都死了,你還想折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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