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距離子時已經隻有不到兩個時辰了,我們已經避開了兩次劫難,但李玨和袁守一都算出我還有一次劫難,卻算不出剩下的這次劫難是什麽。


    道觀已經毀了,三頭村村民對我們又頗有怨言,三頭村自然是去不得,好在晚上沒雨,外麵隻有幾個小水窪,其他地方還算幹燥,幾個人就點了煤油燈在道觀的院子裏呆著。


    李玨和袁守一兩人此後又各自掐算了幾遍,卻隻是徒勞,最後隻得放棄,袁守一說道,“距離子時不到兩個時辰了,隻要熬過了這兩個時辰,東嶽大帝就輸了。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東嶽大帝,而是那個鄭蘊實,這人心眼太死,做起事來肯定也隻會以生死簿為準則,不懂得變通,我擔心子時一到,他就會帶人前來勾魂。”


    我笑了笑說,“這個好辦。”


    我還沒接下去細說,黃蘊秋等人都一臉詫異地瞧著我,來的人可是判官,他要勾魂誰擋得了?連袁守一都躊躇不已,我能有什麽辦法?


    不過我並不是妄言,這種事情我之前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之前土地顏鑫瑜來勾魂的時候,柳承教了我們一方法,那就是在門口掛空芯銅鈴,銅鈴一響,就佯裝吃飯。


    難得有他們不知道我卻知道的,就故作高深說道,“道教不是有三不起的說法嗎,吃齋、念經、打坐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得打攪,剛才道觀坍塌的時候,鈴鐺也落了下來,我們找一個掛在山門前,但凡聽到銅鈴響動,那必定就是遊魂野鬼靠近,我們隻要在那個時候五心朝天打坐,鄭蘊實就不能抓走我們,隻要熬過子時就可以了。”


    我以前沒接觸過這些玄術的時候覺得這方法高深莫測,見了更高深的東西之後,就覺得這方法最是普通了。不過最簡單的方法,往往是最難發覺的。


    他們聽後都覺得這方法可行,立馬行動起來,撿來銅鈴掛在了山門口,掛完了李玨說道,“道觀已經倒塌了,沒了道觀賦予銅鈴神性,銅鈴能發揮作用的可能並不大,如果有什麽其他可通陰之物,可以一起掛上去。”


    通陰之物其實並不多,道士用的法劍、符紙並不能通陰,反而能克陰,可通陰之物,往往能遊走陰陽兩界,這樣的東西極少,他們幾人搖頭說沒有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了我身上的一件東西,順手就給掏了出來。


    這東西正是村裏那老黃牛送給我的牛慧骨,可通陰,也算得上是神物。


    袁守一見了牛慧骨眼睛一亮,忙道,“這個可以,這個可以。”說著接過牛慧骨,找來一根繩子把牛慧骨掛在了山門口。


    準備妥當了我們幾人才回身進院子,盤坐在院子裏等著,隻要熬過子時,就諸事大吉,要是熬不過就隻能另外想辦法了。


    五心朝天姿勢坐下,默念八大神咒,我對念經打坐向來沒什麽興趣,未聽見同齡響就睜開眼偷了會兒懶,睜眼見袁守一和李玨二人還在掐指演算著。


    我也不管他們,瞥著眼看過去,卻見我盤坐之地的旁邊,有一巴掌大小的淺水窪,水窪旁有一株雜草,雜草的根部有一隻黑螞蟻正在嚐試著渡過小水窪。


    以前都是和著泥巴長大的,見了螞蟻估計也就一腳踏死了事,不過現在學乖了,知道了善惡有報的道理,諸功德中,放生第一,看了會兒,那螞蟻實在渡不過小水窪了,我就把旁邊雜草按了下來,搭在了水窪上麵,那螞蟻覓了會兒,順著雜草爬過了水窪,我隨後把雜草扶正了,正此時,袁守一突然一瞪眼,說道,“算出來了。”


    李玨幾乎也是在同時說道,“我也算出來了。”


    袁守一看著李玨道,“算出來的是‘指鹿為馬’四個字。”


    李玨道,“我算出來的是‘顛倒黑白’四個字。”


    他們倆一驚一乍,說了這兩個詞,但是不管怎麽理解,都跟這件事兒沒有半點關係,他們兩人也頗為不解,繼續思考。


    我們靜靜等著,估摸著快到子時了,掛在山門的銅鈴突然叮鈴響了起來,睜眼瞧去,見鄭蘊實已經帶了一隊陰差在山門外等著了,鄭韻實抬頭看了山門,再看了下道觀,對道觀的坍塌稍有詫異,再伸手去撥弄了一下山門上的銅鈴,笑了笑說,“這方法沒用了,就在剛才,酆都城裏傳來了命令,判官及判官以上的職員,拿人可以不受道教規矩的影響。”


    我們聽著麵麵相覷,東嶽大帝看來是算準了我們會用這方法來躲避陰司的勾魂,所以才去取消了這製度,不過為了我一個山野小子,他就愣是改變了一項製度,這樣值得麽。


    鄭蘊實見我們不起身,又說道,“孫司殿,該走了,還有不到一刻鍾就到子時了,那個老頭已經輸定了,早點跟我們去了,也免得再生意外。”


    門口銅鈴已經沒用,我們繼續盤坐也就沒意思了,各自站了起來,袁守一對我嘀咕了一句,“事到如今,隻有胡攪蠻纏了。”


    李玨也以眼神示意,表示認同袁守一的話,隻要磨過了子時就好。


    我們幾人一同朝鄭蘊實走去,鄭蘊實以為我們是認命了,笑了笑說道,“這就對了嘛,在陽間忍受風吹日曬,哪兒有到陰司當個司殿來得束縛。”說著就要招呼旁邊陰差前來勾魂。


    陰差正欲前來,袁守一卻伸手製止了他們,說道,“請問鄭判官,生死簿上所寫孫清壽終時間距離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個時辰?”


    鄭蘊實手裏就抱著生死簿,想來他是看過好幾遍了,都沒翻看確認就說道,“庚午年,庚辰月,乙醜日,子時,就是現在。”


    袁守一再道,“幹支年一甲子一轉,每六十年就有一庚午年庚辰月乙醜日子時,鄭判官又怎麽確定上麵所寫的壽限不是六十年後的日子。”


    這麽說倒也說得通,今天是庚午年,六十年後也是庚午年,也會有同樣的日子,如果僅僅以生死簿為準的話,還真判斷不清到底是現在還是六十年。


    鄭蘊實聽了眉頭皺了下,袁守一麵色稍喜,不過鄭蘊實隨後卻道,“六十年為一周,以東嶽大帝上任之時為第一周,現在已經是第二十一周了,忘了跟你說了,生死簿上具體壽限前會寫上是第幾周,生死簿上關於孫清壽限的記載,正是東嶽第二十一周庚午年庚辰月乙醜日子時,也就是今天,不可能是六十年之後。”


    鄭蘊實說著把生死簿打開,翻到了我所在的那一頁,直接展示給我們看。


    我們所看到的,跟鄭蘊實所說的完全一樣,正好是第二十一周,袁守一再想胡攪蠻纏也沒了借口,哆嗦著手接過生死簿仔仔細細看了起來,愣是要看出個子醜寅卯來。


    鄭蘊實看著說道,“我知道你們是為孫清好,孫清跟我關係也不錯,我這麽做也不是害他,以他現在的年齡要是當了司殿,今後前途不可限量,你們要是真為他好,就早早鬆手。”


    已經沒有辦法了,就在袁守一將要放棄的時候,卻聽得啪地一聲,一米粒大小的黑點突然從山門上掉落了下來,正好掉在生死簿上,橫在那二十一周的一字上邊,看起來就成了二十二周。


    我們都為之愣了下,再仔細一看,掉下的那黑點不是它物,而是一隻黑螞蟻,袁守一陡然大喜,忙道,“鄭判官,你看錯了,這上麵寫的分明是第二十二周,不是二十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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