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刀老頭默默聽著柳承言語,也不打斷。


    我們幾人也都聽著,柳承繼續道,“因為兩人一則算縱,一則算橫,所用方法不一樣。賒剪一脈老祖不多時算出結果,將那儒生拉至一旁,偷偷告訴他往東前行一個時辰,便能得到下聯,儒生聽罷離去。賒刀一脈老祖也算出結果,卻沒跟那儒生言明,先一步離去。”


    “結果是什麽?”黃蘊秋迫不及待問道。


    柳承笑了笑說,“賒刀一脈老祖算定那儒生的必經之路,加快步伐,在儒生必經之路上設立重重關卡,他自己則快步往東而去。行了不到一個時辰,遇一頗為詭異之地,此地的土如血般通紅,剛好遇一老人在這土地上休息,賒刀一脈老祖便問那老人‘這是什麽地’,老人回答‘豬血紅泥地’,而這豬血紅泥地正是那儒生所求的下聯,賒刀一脈老祖應聲返回,途中遇到了即將趕到這紅泥地的儒生,攔住儒生將豬血紅泥地告知給了他,而後兩人一同返回,有儒生作證,是那賒刀一脈老祖得出了答案,賒剪一脈老祖自然是輸了,當即取過賒刀老祖的斷頭刀,一刀斬斷了自己的頭顱。他們二人,一人算出要在何處得到答案,一人算出要怎麽得出答案,也算是殊途同歸。賒刀老祖並沒真想殺死賒剪老祖,但為時已晚,他追悔莫及,便給那賒剪老祖修了廟宇,建了無頭神像,並讓那神像以臍為口,以乳為眼。隻是後來多事之人為那無頭神像加上了一腦袋,直到張角行至那裏,去掉了那腦袋,那無頭神像才真正顯靈。”


    這個賒刀老頭聽著點點頭,再對柳承拱手行禮,“先生所知,遠我甚矣。”說著看向門外那斷頭刀說道,“賒剪老祖時候,這兩脈合二為一,從此既賒刀也賒剪。山門掛著的那斷頭刀便是當初賒剪老祖自斬頭顱的刀,賒刀一門有古訓,當初賒刀一門欠了賒剪一門一顆腦袋,今後倘若遇到,就要還賒剪一門一顆腦袋,今日卻被我遇上了,看來這顆腦袋是該還回去了。”


    老頭說著走到門口去取下了那把斷頭刀,端在手裏正要朝自己腦袋上揮下去時,卻被柳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們看著心驚,他們切自己的腦袋怎麽就跟切白菜一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


    老頭不解看著柳承,柳承道,“當年賒剪老祖是用賒刀老祖的刀斬掉的自己頭顱,您即便要斬自己頭顱,也要從無頭神手裏借來那把剪刀之後才算真正還了這顆腦袋。無頭神既然已經見了您,卻沒給您那剪刀,說明他現在還不想讓您還這顆腦袋,您也不必急於一時。”


    賒刀老頭這才放下手中的刀,連連點頭道,“多謝先生點撥。”


    老頭也不想死,柳承說了句,他就踩著台階下來了。


    柳承鬆開他的手,再回身走進道觀裏,給那無頭神像上了香,並對無頭神像道了句多謝,再又給這賒刀老頭道了句多謝,而後問道,“那夢中殺人之術是你鬼穀子一門的法術,怎麽又會落到外人手裏?”


    之前我被那紙人紙馬欺騙,在近乎夢遊的狀態去斬了那老龍,我們之所以猜測是賒刀人在幕後指使,也正是因為這法術的原因。


    不過賒刀老頭卻搖搖頭道,“這我不大清楚,鬼穀子一門的法術跟你們道家法術也算是殊途同歸,興許是你們道家仿造我們的法術創出的一法術。你們道家不就喜歡納百家之長嗎。”


    柳承咧嘴笑了,也不知是承認了道家納百家之長還是對他這話表示不屑,柳承未言明,而後繼續說道,“如今陳玉陽已經入住三龍聚首之地,想要解決隻能先改了此地風水,不知道您有什麽好的對策嗎?”


    老頭聽罷再次把手中的刀提了起來,說道,“用這斷頭刀斬了龍首,讓三龍聚首變成蒼龍無首即可,不過斬龍脈也需有緣之人才行,偏偏提動這刀的卻是一頭灰狼,好在這灰狼已經被你們封為人,隻需要等它變成人時把這刀交給它就可以了。”


    柳承卻說,“他們已經知道了龍膽丟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是那灰狼用自己的石心換了龍膽,不出今晚,那灰狼就會被他們處理掉。那灰狼已經失去了心,他們想要解決那灰狼,隻需用一句話的功夫就可以。既然隻能是那灰狼去斬龍脈的話,那就得務必保全那灰狼的性命。”


    之前陳瑩瑩就是因為別人的一句人有皮無魂而死的,要想殺死那灰狼,隻需要在它麵前說一句無心必死即可,根本不需要動手。


    老頭道,“我就會占卜之術,這法術嘛,我有些露怯了,柳先生有什麽好辦法嗎?”


    柳承也想了好一會兒說,“想要救下那灰狼,又不能讓陳玉陽他們發現是那灰狼用自己的石心換掉了龍膽,否則今後必定會格外警惕那灰狼,若是心有防備,又怎會容得那灰狼去斬掉龍首。如今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為那灰狼再找一顆心,隻要心還在,陳玉陽也就懷疑不到灰狼身上。”柳承說著一臉詭異地看著我。


    我看他這表情,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準沒好事兒,忙往後退了一步說道,“師父你不會想把我的心給那灰狼吧?我會死的!”


    柳承卻把眉頭一皺,“沒人要你的心。”而後對旁邊陳瑩瑩說道,“丫頭,你去取一根紅繩來。”


    陳瑩瑩嗯了聲,不多久時間取來一根紅繩交給柳承。


    我們好奇看著,柳承把這紅繩兩頭栓在一起,然後用兩手牽著對我說道,“會玩兒花繩嗎?”


    我嗯了聲,以前經常看見別人玩兒,久而久之我也會了。


    柳承見我點頭便說道,“試試。”


    我們都不懂柳承為什麽這個時候還讓我玩兒這種小孩子遊戲,不過他的話我不敢不聽,伸手過去挑出對角線,再用大拇指挑上下兩根線,從他手裏接過來,這花繩又變成了另外一種形狀。


    柳承緊接著再挑動幾根線,從我手裏接了過去,笑著對我說,“再翻。”


    我看著卻愣住了,他翻的方法跟我以前在村裏所見的完全不一樣,根本不知道怎麽翻,看了好久搖頭說不說,柳承則把旁邊陳瑩瑩叫過來,把這繩子按照原來形狀放在了陳瑩瑩手中,然後對我說道,“記住我翻的方法。”說著再翻了起來,翻完又是另外一種形狀。


    之後再交給陳瑩瑩,他繼續接著翻,一共翻了九次,每次的手法跟我以前所見的完全不同,看得我眼花繚亂。


    連黃蘊秋這麽大年紀的人也都好奇盯著看了起來。


    而柳承把這個過程連續演示了好幾遍,我大致記住了,他才讓我跟陳瑩瑩倆示範一遍,對於玩兒我是很有天賦的,第一遍就一氣嗬成,翻到不能再翻為之。


    好玩雖然好玩,但卻不懂柳承為什麽讓我們這麽做,黃蘊秋雙手蠢蠢欲動,不過卻忍住了,對柳承說道,“您怎麽這個時候還教他們玩兒這個?”


    柳承說道,“再過一會兒就是子時了,而子時擁有赤子之心的孩子用紅色的繩子翻花繩,叫做‘翻心’,我偶然機會發現這世上存在一種《百鬼錄》未曾記載過的鬼,我給他起名叫做轉心童子,轉心童子喜好收集心髒,常四處遊走,若遇子時孩童獨自用紅色繩子翻花繩,這轉心童子便會出現與之一起翻花繩,它輸了就會給孩童一顆它收藏的上好心髒,贏了就會取走那孩子的心髒。”


    孩童、子時、獨自一個人玩兒花繩、紅繩子,需要這麽多條件那轉心童子才會出現,條件太苛刻了點,也難怪村子裏到處都有化生子的傳言,卻沒這轉心童子的故事。


    柳承說著看向我,“這轉心童子之前不曾有過記載,我個人把這種行為叫做‘翻心’,我們這裏隻有你的年齡最為合適,所以由你去為那灰狼贏來一顆心。”


    我聽著啊了聲,連連搖頭說不去。


    不過我拗不過他們,當天快到子時時,我被他們毫不留情殘忍至極地攆出了道觀,到了道觀旁一較遠之地盤腿坐下,我戰戰兢兢勾動了這紅色繩子,嘴裏嘀咕著說,“你可千萬別出來。”


    不過事與願違,我勾著這紅繩沒多大會兒,忽覺得身子一涼,再低頭看去,見一雙慘白的朝我麵前伸了過來,勾動了我手中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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