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雷厲風行解決了這一切麻煩,看起來接下來是有一段清閑日子了,但柳承卻沒半點輕鬆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我們這裏的人都知道了他就是以前的北陰大帝,麵對他也都誠惶誠恐,不敢跟他說話,我鼓著膽子到他旁邊問道,“師父,您為什麽不把他們全都處理掉,那樣就什麽麻煩都沒了,放他們走了,今後指不定會怎麽報複我們呢。”


    柳承笑了笑道,“我已經退位了,他們把我當北陰大帝,我就是北陰大帝,不把我當北陰大帝,我就是一個山野道士,我現在沒有半點權力,還沒有資格處理一個城隍,就算我把他們全都處理掉了又能怎樣?現在陳瑩瑩已經暴露了,隻要東嶽大帝還在,事情就不會停止,他們還會陸陸續續找上門來的,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就必須得從源頭著手。”


    我聽懂了柳承的話,看了看在旁邊懵懂的陳瑩瑩,再對柳承說道,“您是想讓陳瑩瑩替換掉東嶽大帝?”


    柳承諱莫如深一笑,說道,“今後你們麻煩大著呢,先考慮好眼下再去想那麽遠的事情。”


    之後柳承找土地爺問來了本鄉一個廢棄的道觀,土地爺說完後也回了土地廟。


    此後的時間裏,我們把娘背回了屋子,又把甕棺裏的骨頭取出來放進了大紅棺材裏,再把棺材葬在了山神廟的位置上,也算是葉落歸根。


    柳承問黃蘊秋今後有什麽打算,黃蘊秋表示想跟著柳承,柳承也沒拒絕,讓黃蘊秋跟著了。


    黃蘊秋回了屋子赦免了我爹娘,而後柳承看向黃蘊秋問道,“當初那個孩子的事情,你能仔仔細細告訴我嗎?”


    這件事情一直還沒搞清楚,說陳瑩瑩是正一道準備用來提任東嶽大帝隻是柳承的猜測,現在還沒得到證實,而這裏知情人隻有黃蘊秋一人。


    黃蘊秋恩了聲,看了看陳瑩瑩,也不避開陳瑩瑩,當著她的麵說道,“您離開龍虎宗的第十六年,師父放我下山遊曆,說是幫我找了一個好去處,就是來這坪鄉當山神,那時候的坪鄉除了毒蛇猛獸再沒其他,我原以為是我得罪了師父,他才把我安排到這裏。我去找師父理論過好幾次,師父隻跟我說讓我在這裏好好呆著,不要跟任何人打交道,今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做。我在這裏一呆就是十幾年,後來公社來這裏開荒,我實在太悶了,沒遵照師父的囑咐,就認識了孫文景孫文勝他們,到了1965年的時候,師父突然召我回龍虎宗,把那個孩子交給了我,讓我就算拚了命也要保全她的性命,讓我撫養她長大,教她法術,我當時問過為什麽,但是師父不跟我說。”


    “我帶著那孩子來了這裏,一開始本來相安無事,但沒過多久,就不斷有山魈野鬼襲擾山神廟,那些東西比普通遊魂野鬼要厲害十倍百倍,我本事微薄,很多次都是拚了命才趕走他們。。”


    之前爺爺跟我們講的時候,說的是在推倒山神廟之前一段時間,經常看見老山神滿身是血地出現,應該就是跟那些山魈野鬼爭鬥的結果。


    “到了1966年1月,師父又召我回了一次龍虎宗,不過我回去的時候師父已經去世了,給我留了一個錦囊,裏麵寫了三件事情。”


    “哪三件?”柳承問道。


    黃蘊秋對那三件事情很熟悉,張口就道,“第一件是陰司將要取消山神製度,我將再無職權可用;第二件是陽間推倒廟宇之事,我將再無居身之所;第三件是,現在到處都在找那個孩子,他們已經鎖定了那孩子在山神廟裏,不止是坪鄉山神廟,其餘各地山神廟也都受到了襲擊,但是知道那孩子在哪兒的隻有他和我,他死後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了,讓我暗度陳倉。”


    “我拿了錦囊回到坪鄉,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下麵開始收回山神權限,上麵也開始推倒山神廟宇。所以我讓孫文景他們在山神卸任文書到達之前推倒了山神廟,我本想留著山神印傍身,帶著那孩子四處遊曆,要是等她長大了,我也就完成了師父的囑咐。但有天我從一修路的公社路過時,修路的人用雷管炸開了一方攔路巨石,石頭裏竟飄出了一陣龍形青煙,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就在石頭被炸開之後幾天,天降大雪,氣溫驟降,幾十年來第一次遇到這麽冷的天。”


    “我知道這事兒。”我聽到這裏舉手說道,柳承卻盯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說話。


    這件事情我確實知道,就發生在王端公他們村裏,這鄉裏幾乎人盡皆知,爺爺也跟我講過,說那年修路炸開了一枚龍蛋,炸死了裏麵的小龍,老龍生了氣,所以天下大雪,那年溫度特別低,但凡有水的地方都結了冰,冷到家裏的雞都不敢出門,雞向來是平衡性很好的動物,但是外麵的冰讓那些雞都站不穩,可見有多冷。


    我喜歡說話,黃蘊秋見我插嘴也隻是笑了笑,隻把我當成愛玩兒的小孩,並沒在意,而後繼續說道,“就在那石頭被炸開後沒十天,我帶著的那個孩子就被凍死了,當時我四處求醫問藥,但他們見了我就直把我往外攆,不準我進屋。後來到了一姓王的瞎子家中,我去的時候那瞎子家裏有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在。老人心地善良,幫我看了下那孩子,告訴我孩子已經死了,想要她活命的話,就得討活人飯吃,所以我又挨家挨戶去幫那孩子要活人飯,卻沒人願意給,隻有孫清爺爺答應了。”


    我聽著那姓王的老瞎子覺得有些熟悉,看了眼旁邊的爺爺,本想問話,但又怕柳承瞪我,隻得嘀咕了一句王端公,我感覺那姓王的瞎子就是王端公。


    黃蘊秋說著看向我爺爺,說道,“孫文景給那孩子吃了活人飯,但那孩子沒有活過來,反倒是魂兒活了,我就把那孩子的魂兒和山神印一並交給了孫文景,讓他神不知鬼不覺把那孩子投到別人肚子裏去,我在暗中周旋,我想師父說的暗度陳倉應該就是這意思。”


    所以那段時間爺爺就跟村裏的孤女寡婦打起了交道,帶著那孩子去的時候還被李老頭給瞧見了。


    而黃蘊秋之後說了一句話,卻讓我們都愣了,黃蘊秋繼續倒,“給那孩子吃了活人飯,就說明自己家中要少一個人吃活人飯,我雖然極其不願意這麽做,但這是規矩,所以我朝孫文景家裏丟了一隻鞋子,沒過多久孫清他奶奶就出事了。”


    黃蘊秋說完,我和爺爺他們都愣住了,黃蘊秋滿臉哀婉,看著爺爺再說了句,“對不起,這件事情沒跟你商量。”


    爺爺吧嗒吧嗒抽起了煙,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都過去了。”


    “接著說。”柳承又道。


    黃蘊秋恩了聲,“我原以為那孩子已經投進了別人的肚子裏,並且還設下了層層迷障,沒人會知道這件事情了,我可以繼續在暗中周旋,直到那孩子出世長大。但我想多了,沒過多久陰司和道門的人都找上了我,我不是他們的對手,一番打鬥後被他們關在了西崖的礦洞中,他們想知道那孩子到底去了哪兒,所以也就一直沒讓我魂飛魄散,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直到這幾天你們來找我。”


    “你知道那孩子的來頭嗎?”柳承問道。


    黃蘊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來頭。”


    “你不知道還這麽拚?”柳承道。


    黃蘊秋眨巴著眼看著柳承一本正經說道,“因為師父讓我這麽做的。”


    柳承拍了下額頭,“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首先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心思單純也可以叫做笨,也難怪會被他們欺負成那樣。”說完再問道,“不過他們怎麽知道那孩子在你這裏的?”


    黃蘊秋百思不得其解地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最開始那孩子在我這裏的事情連孫文景他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誰透露出去的。”


    柳承看著我爺爺說道,“你們村李老頭當初是不是看到你去處理那孩子了?”


    爺爺點頭道,“是看到了,不過他以為是在做夢來著,柳師傅你懷疑是李老頭透露出去的?”


    柳承恩了聲,“他最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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