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怕打草驚蛇,我沒在爹娘門口呆多久,看了會兒就回了自己屋子,熬到天快亮了柳承才回屋,他隻是想給娘造成他去找過黃蘊秋的假象,沒必要一直呆在外麵。


    柳承回屋之後就開始耐心等待,這期間家裏一片寂靜,並沒有半點聲音,知道村子裏公雞開始打鳴了,外麵天都已經放亮了,我才對柳承說道,“我覺得你肯定是搞錯了,我娘不可能是想害我們的那人。”


    柳承卻諱莫如深一笑,“再等等。”


    之後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這個點兒村裏人也都陸陸續續起床了,我和柳承依舊在床上等著,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聽見我家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柳承一個激靈,連忙翻身下床出門查看,我也跟著柳承出了門。


    出門卻見開門的並不是我娘,而是爺爺,爺爺看了看我們笑嗬嗬說道,“柳師傅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咋這麽快就起床了?”


    柳承隻以笑回應,順便把目光放在了爹娘門口的草木灰上,草木灰上並沒出現什麽腳印,我正竊喜說柳承這次搞錯了的時候,他卻把目光放在了我家大門旁邊的‘貓洞’上。


    農村各家各戶都有貓洞,就是一個在牆腳挖出的橫豎大約二十厘米的小洞,平時供家裏的貓夜裏進出,不過我家的貓好些年之前就老死了,這貓洞也就用不上了,被爺爺用一塊石頭給堵著,但是現在這貓洞卻被打開了。


    柳承而後對爺爺說道,“您怎麽起這麽早?”


    爺爺回答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哪兒能安心睡得下去,孫清他爹娘還在屋子裏躺著呢。”


    柳承簡短應了聲,然後轉頭對我說,“你跟我走一趟。”


    柳承說著也不管爺爺,徑直出了門去,我雖不知道柳承要做什麽,但出於對他的信任和親昵,也直接跨出門去跟他前行,爺爺一直在背後看著我們,等我們走出一截兒後,爺爺突然衝我們喊道,“柳師傅。”


    柳承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爺爺,“恩?”


    爺爺猶猶豫豫,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好一會兒才說道,“柳師傅,今兒能不出去不?”


    柳承微微一笑,說道,“為什麽?”


    爺爺歎了口氣,哆哆嗦嗦取出煙槍叼在了嘴裏,也不點燃,就吧嗒吧嗒抽了起來,而後對柳承說道,“早上我開們的時候,看見門口草木灰上有狐狸的腳印,我大致也已經明白了,當時那隻報喪的狐狸有問題,但那畢竟關係到孫清他娘,這些年來在孫家也算是兢兢業業,所以我把草木灰上的狐狸腳印給抹去了,我想著柳師傅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她。”


    爺爺說完,柳承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給爺爺行禮鞠躬說道,“看在孫清的份上,隻要她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盡量不對她動手。”


    “造孽喲。”爺爺像是瞬間老了十歲,本就深陷的眼眶裏竟然擠出幾滴眼淚。


    一個自己招進家門的兒媳婦兒出了問題,自己又被隱瞞了這麽多年,爺爺想必是最痛心的吧,他要照全家庭,又要完成當成老山神給他的使命,他才是最為難的那個。


    爺爺已經知道娘有問題了,柳承繼續查下去,遲早會把矛頭指到我娘身上,隻能求柳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柳承帶著我出了門,沒有立即去找我娘,而是帶著我去了他的墳塋地,到了他自己墳前站了會兒,又從墳墓旁邊的小洞裏掏出一盒子來,打開盒子,裏麵裝的是一件幹幹淨淨的紫色道袍,還有一把明晃晃的金錢劍,在道袍和金錢劍旁邊,擱置的是一個鬼麵麵具。


    柳承看著這紫色道袍和法劍,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滿眼熾熱和懷念,端在手裏好久,而後神摸了摸它們,說道,“老夥計,又該用上你們了。”


    柳承說著將道袍穿在了身上,我看著柳承怔怔不語,穿上道袍的他跟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平時的他常露笑容,這會兒確實一股子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就跟家裏的神像一樣,雖然也是笑臉盈盈,但總感覺不是同一路人。


    柳承隨後把盒子合好又塞進了墳墓中,我這才說了句,“你的墳墓太爛了,要是別人來找找的話,肯定就能把你的金錢劍和道袍拿走了,等忙完了我來幫你修一修。”


    柳承看著我笑了笑,再說道,“這世上還沒有誰敢來掀我的墳墓,即便我的棺材曝於荒野,牛鬼蛇神也要繞道而行,不過你要是有這孝心,過幾天可以把我的棺材挖出來曬曬太陽,我讓你看看我本來長什麽樣子。”


    我額了聲,隻覺得後背發涼,搖搖頭道,“那還是算了,這麽多年了,你的屍體肯定爛成骨頭了。”


    柳承笑而不語,把那鬼麵麵具交給了我,而後從他道袍裏取出一張黃表紙來,伸出手指對著黃表紙劃了幾下,再鬆開黃表紙,念了句‘敕’,念完也不知哪兒突然來了一陣風,卷著黃表紙遠去。


    我四處看了看,見隻有我們這一塊兒有風,離開我們這一塊兒,外麵的草木皆不動,隻覺得神奇無比。


    柳承道,“走吧,找那隻小白狐狸去。”


    於是我和柳承跟著那黃表紙走動了起來,黃表紙漸行漸遠,我們一路跟隨,很快就離開了我們附近幾個村子,進入了深山老林中。


    這地方叫做‘西崖’,以前這裏有個黑煤礦,鄉裏不少人都在這裏挖過煤炭,因為距離住的地方比較遠,他們來之後大多不能當天回去,所以就在西崖這邊兒修了臨時住所,最開始還好,但不多久時間就發現,當初被攆走的那些豺狼虎豹全都聚集在了西崖這裏。


    這裏是它們最後的容身之所了,那些野獸無路可退,於是三天兩頭成群結隊出現,圍著當時挖煤炭的人的住所吼叫,久而久之,人也怕了,就離開了西崖,不敢再踏足這裏半步。


    這地方我也隻是聽爺爺說過,從沒來過,柳承卻直接帶著我來了這裏,讓我有些緊張,生怕那些猛獸還在這邊兒沒有離去。


    西崖幾十年人跡罕至,原本人們開辟的路也被荊棘從給擋住了,我們行得極其困難,或許是心理作用,自跨進西崖時,就感覺有東西一直在背後盯著我們,但我屢次回頭,卻不見身後有東西。


    開路前行,這短短的路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快要靠近西崖當初那個黑煤礦的時候,柳承轉過頭來對我說道,“把麵具帶上。”


    這麵具我隻當是個小玩意兒,是他給我當玩具的,卻不知這會兒帶上麵具是做啥,也沒多問,帶上麵具,以為會有什麽神奇功效,戴上麵具再看,卻沒什麽特別的,反倒是麵具擋住了我的視線。


    流程看著我帶麵具,直搖頭歎氣道,“你在農村生活了這麽多年了,怎麽一點常識都沒有。”他說著把金錢劍夾在了腋下,再伸出手來把我戴在臉上的麵具轉移到了後腦勺上。


    我頗為不解,問道,“為啥要把麵具戴在後腦勺上?”


    柳承道,“我當時來你們這附近的時候,附近沒有人隻有猛獸,而猛獸喜歡在背後襲擊人,所以才找來這麵具戴在後腦勺上。這樣一來猛獸就無法分辨哪兒是人的正麵哪兒是人的背麵了,也就不會輕易攻擊人。”


    我哦了聲,合著這麵具是這作用,我起初還以為是跟那金錢劍一樣,也是厲害的法器呢。


    不過柳承這話也提醒了我,他現在讓我戴麵具,豈不是說我背後有猛獸跟著?


    “這裏還有猛獸嗎?”我戰戰兢兢問道。


    柳承笑了笑,眼珠往後麵瞥了下說道,“你看看你背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天行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城東九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城東九爺、並收藏替天行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