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沒在土地廟逗留,隨後帶著我離開了這裏,因為鬼節鬼門大開,我們再踏上黃泉路返回,到了鬼門關下,再看了看旁邊的石碑,卻見上麵三個字已經變了,不再是黃泉路,寫著的是‘陽關道’三個字。


    我覺得新奇無比,就指著那石碑對柳承說道,“師父,我們來的時候那碑上寫的是黃泉路,現在變成陽關道了。”


    柳承也瞥了眼旁邊的石碑,再跟我說道,“往裏麵走是死路,所以叫黃泉路,往外麵走是生路,所以就叫陽關道。”


    我哦了聲,行至鬼門關下,鬼門關守門的這八個小鬼還記得我,不過見了我卻麵無表情,柳承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一疊陰陽錢遞了上去說道,“今後還希望各位兄弟行個方便。”


    他們接過陰陽錢立馬喜笑顏開,笑嗬嗬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後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其中一小鬼更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滿是親熱說道,“小娃娃這麽快都考完了?結果咋樣?”


    我無比自豪回答道,“考上了,我現在是坪鄉土地廟的幕府了。”


    這幾個小鬼愣了下,馬上對我道恭喜,說道,“這娃娃夠懂事,會做人,以後我們幾個還得托你照顧了。”


    這幾個小鬼估摸著以為我是靠賄賂才當上這個幕府的,我也不跟他解釋,反正我也是靠柳承的本事才通過考核的,這跟賄賂並沒什麽兩樣。


    此後柳承拜別他們,出了鬼門關後行了一段不見光的路,周圍環境才漸漸熟悉起來,柳承領著我回了家,進了偏屋回身躺在自己身體上,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見柳承正躺在我旁邊,隻感覺剛才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我去的時候是晚上,這會兒天也還沒亮,我又困得不行,就繼續閉上眼休息了起來,快到天亮的時候又聽見門外有人在叫我,我起了床去開門,見是之前待我去應試的那倆小鬼,他們倆見了我先鞠躬行了禮,然後遞給我一文書說道,“恭喜恭喜,今後你就是坪鄉土地廟的幕府了,以後還得請你多多照顧我們哥倆了。”


    以前我見了小鬼隻有跑路的份兒,小鬼見了我估計也得窮追不舍,現在他們卻對我點頭哈腰讓我照顧他們,這轉變我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


    不過柳承那麽厲害,這村子裏所有人都在巴結他,柳承對村裏人卻從不心高氣傲,幾乎有問必答,受柳承的影響,我也沒表現出不可一世的樣子,跟他們說了謝謝,然後又回屋取了一疊陰陽錢,當著他們麵燒掉了,他們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也在隨後進了屋子,進屋時柳承聽見門外動靜已經醒了過來,看了看我手裏的文書問了句,“文書送來了?”


    我嗯了勝道,“送來了。”


    柳承又說,“申請重審並不需要太多時間,估計土地今天晚上就能申請下來,到時候會來接你去審案子,你想要好怎麽審了麽?”


    我想了想,反正我爹娘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怎麽審,他們也不會給壓在山神下麵不得翻身,到時候我審案的時候隻需要避開爺爺就可以了,畢竟爺爺把那麽多孤女寡婦的魂兒都扣在了山神廟裏,這過錯現在就隻有土地爺知道,一旦被審出來了,再報到城隍廟去,到時候我爺爺哪兒能還有活路。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給了柳承,柳承聽後卻說,“下麵跟上麵不一樣,下麵還信奉株連那一套,先人犯錯後人受過,你去下麵審案,就必須按照下麵的規矩來,所以你必須得連同你爺爺也一起審了。”


    我聽著覺得不太對勁,忙說道,“我爺爺犯那麽大的罪過,這要是審出來了,估計到時候不止我爹娘,爺爺和我都得被壓在城隍廟下麵。”


    柳承道,“你爺爺最大的過錯就是扣下了這村子孤女寡婦的魂兒,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那些孤女寡婦沒有男人,壽命本來就有限,所以在今晚土地爺申請下來之前,先得把你爺爺這最大的過錯給彌補上。”


    我聽著懵懵懂懂問道,“要咋彌補?”


    柳承說著從身上取出了一簿子,簿子跟爺爺交給我的那簿子幾乎一模一樣,我連忙在身上掏了下,也掏出了同樣的簿子,這兩本簿子上都寫著‘生死簿’三個字,我有些發愣,“你這個哪兒來的?”


    柳承說道,“你那生死簿是之前的山神用的,已經幾十年沒有更新過了,這簿子是現在的土地用的,上麵有記載本鄉所有人的壽限。”


    我頓時懂了,賊眼兮兮看了下周圍,見左右無人才低聲說道,“你偷的?”


    我剛說完,柳承就拿著這簿子拍了我一下,沒好氣說道,“這叫做借。”說著把這簿子丟給了我,說道,“我對你們這附近孤女寡婦的名字不太熟悉,你把她們名字找出來,如果發現有壽限已經到了,但是卻還活著的人,跟我說。”


    我恩了聲,知道柳承這是要做什麽,他是要改掉生死簿上的壽限,到時候這些本來已經到了壽限的孤女寡婦被我們改成還活著,到時候就算查出來,我爺爺也沒有罪過了,也不算是跟下麵搶人了。


    於是我熬著困乏坐在寫字台前一個一個找了起來,找到當天正午,才把所有孤女寡婦的名字全都找了出來,那些被爺爺照顧的孤女寡婦,無一例外,壽命全都到了期限,有些本來已經兩三年前都死了,有些則是十幾年前就死了。


    而柳承讓我把爺爺交給我的那支筆拿出來,他把這些孤女寡婦的壽命全給改了,要麽加了三十年壽命,要麽加了六十年,改成他們還活著。


    改完之後我和柳承同時伸了懶腰,柳承放下了筆說道,“這樣你審理的時候,就不用刻意避開你爺爺了。”


    我恩了聲,看著這生死簿不解問道,“這鄉裏孤女寡婦不少,但是我剛才看了生死簿上,為什麽隻有被爺爺照顧的那些孤女寡婦壽限到了,而鄉裏其他孤女寡婦壽限還沒到?”


    柳承看著窗外笑了笑道,“有人知道你爺爺把當初山神報來的那個孩子藏在了這些孤女寡婦中,抱著寧可枉殺一千,不能錯過一個的原則,把這些孤女寡婦的壽命全給消去了,好在你爺爺機警,把她們的魂兒扣在了山神廟中,否則他們早就找到陳瑩瑩了。”


    我又說道,“誰有那麽大本事,能改生死簿?”


    柳承道,“生死簿都是由土地統一去城隍廟領取的,能有資格改生死簿的,隻有城隍爺。”


    “那就是城隍爺改的?”我問道。


    柳承也沒肯定,也沒否定,“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我們都能改這生死簿,難保別人不是用了跟我們同樣的方法。”


    我哦了聲,兩兩沉默了會兒,再向柳承問道,“他們為什麽老是盯著山神的女兒不放?我也沒感覺陳瑩瑩有啥特殊的啊。”


    我實在搞不懂,他們為什麽一直追著陳瑩瑩不放。


    柳承卻看了看我說道,“你知道黃蘊秋是什麽人嗎?”


    “山神唄。”這顯而易見的。


    柳承卻搖頭否定了,“不止是山神,我以前見過她,不過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會兒還在打仗,遊魂野鬼四起,國不國,民不民,她的父母為了能讓她有口飯吃,就把她送上了山上的道觀,剛好那會兒我還在道觀裏,有過一麵之緣,那時候她才六歲。她的本名叫黃秋,當了道士才改名叫黃蘊秋,她是正一道出家的道士,怎麽可能會有孩子,所以她抱著的那個孩子,絕對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另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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