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的回答,柳承倒是不覺得意外,而是對我說道,“做人要知恩圖報,她能豁出性命來保護你,你也要豁出性命保護她,你雖然還小,但也是男人,男人就要有擔當。”


    陳瑩瑩則看著柳承跟我這麽說教式地說話,滿臉詫異和不解,我聽了柳承的話恩恩點頭說,“曉得了。”


    柳承也不準備鬧下去了,朝著坐在床邊的陳瑩瑩走過去,陳瑩瑩見他過去,嚇得身子不斷朝後麵移動,但卻因為有床簷擋著後退不了,身子直接往後一傾,倒在了床上,再雙手抱胸護著自己,麵色憋屈,帶著哭腔沒頭沒腦說道,“求求你。”


    也不知她是求柳承不要害我,還是求柳承不要靠近她,滑稽得很。


    柳承不依,走到她旁邊站著,滿臉笑意看著她,最後伸出手去抓住了陳瑩瑩的手腕,跟拎一隻小貓小狗一樣,把陳瑩瑩從床上提著站了起來,再對陳瑩瑩說道,“剛才逗你玩的,我叫柳承,是孫清的師父。”


    “啊?”陳瑩瑩驚慌未定,一時沒能明白過來。


    柳承突然又換上了一臉詭異的笑容,上下打量著陳瑩瑩,再笑眯眯地說道,“小丫頭長得倒是挺俊的,就是太柔弱了些,你要是早些年能見到我的話,沒準兒就成不了這臭小子媳婦兒了。”


    陳瑩瑩本來剛穩定下來,被柳承的笑容和語言再嚇住了,我連忙走過去,把事情原委跟陳瑩瑩說了一遍。


    陳瑩瑩聽罷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床上抽泣了起來,但又對柳承滿是害怕,連哭都不敢太大聲,柳承見陳瑩瑩連抽泣不敢太大聲,說道,“別哭了,我又沒對你怎樣,畢竟你不是活人,我得弄清楚你對孫清到底安什麽心。”


    陳瑩瑩很小就一個人生活了,雖然害羞但是卻並不嬌柔作態,很少會哭。不喜歡哭的人一旦哭起來,是根本止不住的,柳承解釋完了,陳瑩瑩卻根本停不下來。


    本以為柳承會繼續安慰陳瑩瑩,但他沒有,而是瞪著陳瑩瑩說道,“再哭的話,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我心說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不過這招確實管用,柳承剛說完,陳瑩瑩立馬抿著嘴唇再可憐兮兮看著柳承,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了。


    等陳瑩瑩這股子委屈徹底發泄完畢之後,柳承才站在床邊問陳瑩瑩,“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如果你真是為了孫清好的話,就如實回答我。”


    陳瑩瑩弱弱點頭道,“恩。”


    柳承問道,“在土地爺沒有找上你之前,你的魂一直呆在哪裏?”


    陳瑩瑩眨巴眨巴眼,爺爺應該跟她交代過,讓她不要隨便說出去,她在猶豫,好一會兒後選擇如實回答了柳承,“地下三尺,那裏有座山神廟,那裏不止有我,還有其他人。”


    她說的其他人應該是張文等其他的孤女寡婦,這點我明白,柳承也明白,並未多問這,柳承說道,“土地廟在六尺黃土下,你爺爺倒是個聰明人,把山神廟搬到了地下三尺,這樣不管是上麵還是下麵都找不到山神廟。”而後又問陳瑩瑩,“你知道他為什麽把你們放在山神廟裏嗎?”


    陳瑩瑩想了想說道,“他說我們都已經死了,隻要魂兒還沒被下麵抓去,就能瞞天過海再活一陣,所以才讓我們呆在山神廟。”


    柳承聽完也開始思索起來,最後搖搖頭,“這肯定不是真正原因,他並沒有對你們說實話,看來你們也不知情。”柳承而後再說道,“天快亮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對任何人講,特別是孫清的爺爺。”


    自從陳瑩瑩父母死後,爺爺就成了她最信任的人了,不管什麽事情都會跟爺爺講,不過她卻點了點頭道,“好,我不說。”


    此後陳瑩瑩就離開了我的房間,鬧了整整一晚上,我真的困到難以忍受了,都沒跟柳承繼續接下來的話題,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堂屋也沒人,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才在灶屋看見了正在做飯的娘。


    自幼跟爹娘分別,他們剛回來的時候還有些生疏,現在好多了,見了娘就問,“我師父呢?”


    娘說,“他跟你爺爺去你大爺爺家了,估計快回來了。”


    我說道,“我去找他們。”


    隻是正要出門時,突然從房門上掉下一東西,正好砸在我頭上,然後順著我後背直接掉在了堂屋裏,我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再定下神來看,卻見砸中我的是一隻繡花破鞋子。


    這鞋子跟我家那雙一模一樣,當初我奶奶就是被這鞋子給害死的,大驚連忙把娘喊了出來,娘聞聲出來,端起地上繡花鞋子看了眼,忙對我說道,“你快去看看家裏那隻還在不在。”


    我恩了聲,到爺爺房間取來那裝鞋子的盒子,打開來看,當初害死我奶奶的那隻鞋子還在裏麵,也就是說砸中我的是另外一隻,而另外一隻鞋子在李老頭家裏,又怎麽會突然跑到我家門口來了?


    娘知道這鞋子不是好東西,立馬就把鞋子給丟出了門外,再對我說,“你快去叫你師父回來看看。”


    我知道事態嚴重,不在屋子裏耽擱,慌忙出門往大爺爺家跑去。


    從我家到大爺爺家有些距離,需要經過一棵枇杷樹,以往枇杷成熟的時候,我常來這裏摘枇杷,因為枇杷樹並不是我家的,為此村裏人不少來找我的麻煩,最後都被爺爺打發了。


    我剛走到枇杷樹下的時候,卻見迎麵走來兩人,其中一個約莫有個三四十歲的樣子,另外一個就是大爺爺,他們倆並排走到我麵前,大爺爺看著我笑了下說道,“這麽火急火燎的幹啥去呀?”


    之前柳承推測是大爺爺想害我,所以我對大爺爺也多了個心眼,沒敢說我家又被丟了鞋子的事情,而是說道,“我找我師父。”再問大爺爺,“大爺爺你要去哪兒?”


    大爺爺看了眼他旁邊這個人,再笑眯眯對我說,“來了遠房親戚,接我去他家住兩天,說起來,跟你娘還算是近親呢。”


    因為娘在我小時候就出去打工了,我娘那一脈的親戚我並不了解,就哦了聲,隻想著快找到柳承去看看家裏的那隻鞋子,也不準備跟他多說,就要準備離去,隻是還沒走幾步,大爺爺旁邊那個男人開口說道,“你就是孫清嗎?”


    我恩了聲,“你是哪個?”


    他笑了笑說,“你沒見過我,不過按照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舅舅呢,正好,你跟你大爺爺一起去我家唄。”


    我上下瞥了眼這個男人,本來看起來正正當當沒啥,但我看向他腰間的時候,卻見他腰間別著一把傘,傘的旁邊掛著一個黑色袋子,袋子裏麵裝著的是一把香。


    他是來接大爺爺去做客的,帶傘能理解,但是帶著香也太不吉利了,農村人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要是往別人家去,就連藥都不能帶進去。


    不過那會兒我也沒多想,隻想著是這人不懂禮數,笑著拒絕了,然後一溜煙跑了,那個男人也在隨後跟著大爺爺一並離開。


    走到大爺爺家旁邊,我才覺得不對,爺爺和柳承是去找大爺爺的,大爺爺都走了,他們去找誰?想著走到大爺爺家門口,見柳承和爺爺都還在,隻是到門口一看,卻見大爺爺仰麵靠在椅子上,瞪著眼看著房頂。


    我整個人都懵了,大爺爺在屋子裏,那剛才在枇杷樹下看到的那個人又是誰?於是拉扯了下旁邊的爺爺問,“大爺爺咋了?”


    爺爺說,“死了。”


    我怔怔說道,“剛才我在枇杷樹下看見大爺爺了,他還跟我說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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