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安靜,我低下頭,抿了抿唇。


    “對不起,爺爺。”


    我說話間,心裏明白徐祖堯方才說的不是假話。


    畢竟他在特等局,如果他是壞的,特等局不會留他,且鄭霄龍也信他。


    徐祖堯的答案,天衣無縫,那麽,我是要懷疑遲琛嗎?那廂兒,徐祖堯說完後率先打破沉默,又主動開口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都是爺爺自作孽,製作出你們這對……活人蠱,你懷疑爺爺,也是理所應當。”


    徐祖堯說完後,我依舊抿唇不語。此刻,除了保持沉默,我不知該說什麽。


    可能是那一波疑惑的“洪水”已經全數傾倒而出,隻是現在看來,這些洪水,全部沒入了徐祖堯這“大海”之中。


    以至於我現在腦子裏都是水。


    懵了。


    那邊兒,徐祖堯繼續道:“小崽子,當初天山第一次見麵時,他就認出我,也許他不是完全失憶,這種現象……”


    徐祖堯沒說完,我喊了停:“不可能!”


    我指著桌子上的照片證據:“也許他是見過你的照片!”我說完後,徐祖堯沒反駁,他有些意味深長又有些同情的看我,點頭,“是也許。”


    我氣息有些亂,但麵上依舊沉著:“且以遲琛的嚴謹,他不該自己暴露出認識你。”


    我說完,房內,氣氛也有些僵。


    徐祖堯沒說話。


    我和徐祖堯從小到大多少年了。他想對付我的話,這一盤棋下的也太大。他盯著那張遲琛抱嬰兒的照片,聲音略沉:“可惜,光爺爺一個人相信沒用。”


    “爺爺你不用說了。”瞬間,我目露感激:“小崽子謝爺爺沒有肯定遲琛的罪。”


    徐祖堯回頭看我,目光深邃。


    我則低下頭,拳握緊。


    尤其是看著滿地的白紙,心情更沉重了。


    那邊兒徐祖堯又笑,“好了,別多想,他不是最好。若真是他殺人,我們殺了他便是。可恨爺爺當年隻負責做蠱,而扶桑現如今能認識他的人,早已經死完並轉世投胎,這般死無對證,無從考究,對他極為不利。”


    聞言,我屏住呼吸,死無對證?


    “你的意思是,遲琛就算恢複記憶,也沒用了!”


    我說完,徐祖堯點頭,看向我道:“方才聽顏匪如說,遲琛被外國人帶走了?看那個外國人好像對你們了如指掌……”


    顏匪如那時候大概都聽到了。我抿了抿唇看徐祖堯道:“是的。”徐祖堯點頭,“那些話讓我懷疑可能是他自編自演,畏罪潛逃。”


    徐祖堯說完,我怔住,他上一秒還說遲琛是好的呢!卻沒等我開口徐祖堯又笑,“但他若是好的,那個把他帶走的人,可能就是幕後主使。”


    徐祖堯說完,我突然有種醍醐灌頂之感!可沒等我多想,徐祖堯又一秒鍾把我打入穀底,“算了,裝不下去了。”


    他看著我,道:“其實,有些事情,你之所以想不通,會打結,完全是因為問題出在遲琛這裏。對他,你始終看不開,而我們局外人,看得最開。你真覺得,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們會……”


    “爺爺!”我打斷他,他搖頭,“我直接說吧。”


    徐祖堯說完看我的目光變作沉重:“不拐彎抹角了,真累。我就說一點,總局是在案發現場把遲琛撿回的特等局!所有的照片,傷口,全部吻合!”


    徐祖堯說完,我怔住,腦袋本就蒙蒙的,這下有種被砸了一錘子的感覺。


    “你說什麽……”


    “什麽案發現場。”


    “就是遲琛滅兩大家時的案發現場。”


    “我們推測,他很可能是抱著你和九重遞給接頭人後,就倒在那裏,但具體後來如何我們還不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絕了。扶桑那邊死了,這邊也是,總局知道的都在密室裏,你若願意,就去看。”


    我聽明白了,繼續搖頭:“不可能。不管你們怎麽說,我都會等遲琛回來,誰也不能動他。在真相出來之前,記憶出來之前,我誰也不信。”


    很顯然了,徐祖堯是被派來當說客,我說完後,徐祖堯眯了眯眸道,“沒人告訴你,那太陽墓裏頭,根本沒有和他記憶有關的東西,那時是為救閻羅讓樓蘭月撒的謊。後來是為了……”


    徐祖堯到一半時,我一怔,繼而我又笑,這倒像是特等局的作風。


    “為了什麽。”我冷冷看著徐祖堯,徐祖堯卻搖頭,“算了,你有客人來了,爺爺就不說了。自己好好思考吧,總歸大家不會害你。”


    徐祖堯說完,穿牆而出。在他穿牆出去那一瞬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


    胎動。


    喜悅?當然有,可更多的是想哭。


    因為,我想起他在墓室裏說,除了我誰也不能碰你。


    因為,我想起我說,我陪你找記憶!


    可記憶是假的。且就算他找到記憶又怎樣?現在空口無憑,死無對證。


    “叩叩叩。”


    門顯示被叩響,繼而直接被打開,轉身,我看見陸九重。數日不見他終於恢複了往日翩翩少年郎的模樣,隻是再也沒了溫潤,帶著嚴肅。


    他穿著專屬掌門人的紫袍,像極了那年天山初見。


    重紫色的袍子若開在九幽的重瓣曼陀羅。


    沉冷而穩重的神態,讓他看起來很有掌門人的風範。


    那張俊容星眸卻再無往日笑靨,滿目嚴肅。


    看著我道:眸色微沉,聲音淡漠疏離的喊我:“寒霜。”


    我沒看他,看的是他握在手裏的劍。


    那是一把五色劍,融匯了金木水火土五色,在他重紫色的袍映襯下,顯得十分貴重。可是……五色,五行。


    我想到和遲琛初遇,緩緩抬頭。


    四目相對間,沒等我開口,他冷冷道,“事情已經很明確了,他就是殺人凶犯。這劍是我用五行書,鑄造的滅鬼劍,我們一起——”看著陸九重涼薄坑誥的樣子,我聲嘶力竭的打斷,“夠了!不是他!不是!”


    “你給我滾出去!”


    “滾出去!”


    我用盡了我所有力氣,我再也受不了了。可那邊兒陸九重並未走,他眯眸看我道:“這麽多證據在,加上徐祖堯,你怎麽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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