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洞裏無燈,一片晦暗。探照燈下,韓祁白還未開口,被紅葉搶先,紅葉聲音冰冷入骨,和對我們說話的口氣完全不同——


    “與你何幹。”


    樓蘭月怔住,繼而擰眉,漂亮的大眼睛裏,劃過抹不服輸:“我就是想著待會兒大家在一起,總不能讓我隨便‘喂’‘喂’的喊吧。”


    “等會兒沒人說話。”


    紅葉似乎和她杠上了,莫名其妙的敵意也許是因為韓祁白剛才誇了樓蘭月?人多眼雜,方才我又一心看遲琛,不知後頭發生了什麽。但紅葉說的是對的。


    等會兒——


    可能沒人說話。


    遲琛是鬼,對墓裏忌諱並不了解太多。


    但有的地方是不能說話的。


    比如有毒氣的墓……開口等於找死。


    聽紅葉這意思,裏頭是有毒了,我看了看樓蘭月,如果有毒的話,她會不會氣功?繼而轉念一想,能夠到特等局的,沒有兩把刷子……怎麽可能?


    那邊兒遲琛在打量著墓,墓裏頭空空蕩蕩,啥都沒有,隻有地上的簡易包裝罷了。這邊兒韓祁白輕笑:“紅葉,你別嚇著人家。”韓祁白對女人向來溫潤,“你好,我叫韓祁白,‘韓’是韓信點兵的韓……”


    他說韓信點兵時,我想起遲琛說的“韓壽分香”。那時,他在樹下問我名字,那冷寂動人的妖冶樣兒瞬間浮現在我腦海裏。


    他換了白襯衫,其實是想以新的模樣,讓我忘記白襯衫吧。


    想到這一重,我心突然像是被什麽勾了一下,癢癢的直想去親他。這般想來,我看向遲琛,而遲琛“剛巧”轉身。


    四目相對,一個溫柔,一個淡淡。


    不過匆匆一眼,他就淡淡移開視線,波瀾不驚的黑眸,仿若之前戾氣不是他,柔和也不是他。


    他繼續觀察下一麵牆去。我則抬手扶額,有些煩惱。


    我記得韓祁白曾說,兩個人在一起後,很容易變得膩煩。


    除非,得不到。


    得不到的,永遠不會膩煩。


    可現在,我明明得到了,卻對遲琛越來越喜歡了……嘖嘖,果然是中了王八毒,這輩子,我看是解不了了。


    這邊兒韓祁白還在繼續介紹——


    “‘祁’是祁連山的祁,白,是……”他話沒說完,讓蘇小白攔腰截斷,狐狸眸眯著,走過去,“白,是蘇小白的白!”


    韓祁白怔住:“……”


    紅葉猛然抬頭,樓蘭月張大嘴巴。


    我:“……”


    蘇小白說話間,往前走幾步,笑的猖狂,無所畏懼。


    “兄弟,我看你長相挺討喜,你和紅葉在一起沒?”


    鮮少看蘇小白穿黑衣,這會兒見了真是帶著冷酷帥氣的,可一開口怎麽就那麽讓人煩?


    “你想死是嗎。”紅葉率先開口,我看他握緊了扇子,麵具下聲音冷冽:“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哦?難不成你覺得我會怕了你?”蘇小白撓撓耳朵挑挑眉,表情要多挑釁多挑釁。


    我該怎麽說呢。這紅葉喜歡韓祁白,是屬於……龍陽那類。


    剛巧了,蘇小白也好這口。蘇小白方才的話,顯然是調戲韓祁白來著。


    要是有人調戲遲琛,不,或者調戲我……


    想想後果都覺得可怕。


    這邊兒蘇小白還在繼續挑釁,“白帝啊,現在機密局和特等局最缺的就是倒鬥人士,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蘇小白的話還沒說完,紅葉已經抄了扇子揮過來——


    我倒是沒什麽,卻發現樓蘭月張大嘴巴,一副吃了鴨蛋的樣子,顯然還沒回過神。


    眼看扇子要殃及池魚,我迅速抱起她往後撤,險險躲了開。卻是在半空中旋轉下落的功夫,我覺得——


    這裏好像少了什麽……


    草!遲琛呢!


    我抱著樓蘭月落在空蕩蕩的墓室另一邊兒。


    然後我看著那邊兒黑黝黝的洞口,探照燈下,洞口前還有遲琛腳印,顯然他先進去了。我心裏一著急就要往前走,卻是聽蘇小白大笑:“哈哈哈,皮白肉細,不知嚐起來味道如何?”


    我一回頭,呆住。


    韓祁白已經讓蘇小白給抓著了。擒在懷裏,直接從後抱著的那種——


    蘇小白嗅著韓祁白脖子,那狐狸樣,讓紅葉氣的要瘋:“你他媽的快放下他!我殺了你!”


    聲音低沉帶著嘶吼,蘇小白不為所動的抬眸:“哦?你有那個本事嗎?”挑釁,還在挑釁!


    這邊兒,樓蘭月總算回神。


    目光中竟帶著崇拜:“原來……這邊兒也有這樣的感情。”


    繼而她鼓起掌來:“好!我支持蘇小白!”


    樓蘭月舉起手時,故意橫了一眼紅葉,似乎在報複他方才出聲嗆她一般。


    蘇小白眼眸轉轉,壞壞笑了,手指撩撥上韓祁白的側臉:“嘖嘖,白帝,聽見沒,已經有人祝福我們了。”


    “你他嗎放手!”


    紅葉在罵人,我不忍再看。


    我回頭看著那幽黑的墓道,我在猶豫去不去墓道。


    我推測遲琛是去用魂魄探路,反正他不死不滅,頂多受點傷,我——


    就不去添亂了。


    何況——這邊兒更亂著。


    這廂兒紅葉抓著扇子,手不斷發抖,罵人都說不出口,那廂兒韓祁白還在蘇小白魔爪下悠悠睜開眼,微微擰眉。


    “蘇先生,我……”


    “你現在,沒有話語權。”蘇小白說著故意在韓祁白的耳垂舔了一下,繼而那惡魔般的笑又響起,繼續挑釁:“很軟。紅葉,你還沒嚐過吧?”


    登時,紅葉周圍滿是殺氣。我看得出他要瘋了,如果不是蘇小白的花戒抵在韓祁白脖側,他們倆早打起來了。


    蘇小白啊——


    還真是……走哪兒都頂著壞人頭銜。


    我不信他對韓祁白一見鍾情,正想著,遲琛回來了……


    黑黝黝的墓道口兒遲琛出現時。那邊兒蘇小白猛然撒開手,飛快一躍就到了墓室一邊兒,這邊兒紅葉撲過去,蘇小白逃得飛快,紅葉根本追不上。


    確定了,蘇小白是故意摟韓祁白。


    也許他是想拉仇恨到自己身上,免得韓祁白紅葉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正好,給遲琛時間,安心去探墓。


    發現追不上後,紅葉在韓祁白麵前停下,兩個人低聲說著什麽聽不清楚。最終紅葉負氣轉身,而韓祁白轉過來……


    與此同時,遲琛也走到我身旁,卻是走了兩步他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韓祁白臉上。


    韓祁白結結實實了挨了遲琛一拳頭。


    嘴角流下血來。


    “遲琛!”我沒想到遲琛回來就打人,卻是韓祁白笑著抬眸看遲琛,“你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我不解,但韓祁白依然笑的如沐春風。遲琛抿了抿唇道句:“瘋子”後,轉過身。


    他未曾看我,但麵色冰冷的看著樓蘭月——


    “測出太陽石在哪,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


    說完,他眸中泛起狠光。轉身,直接一躍出去了……


    這廂兒樓蘭月在我旁側,不悅嘟囔:“遲局這麽凶,肯定找不到老婆!寒先生。”


    她這一喊,我和韓祁白同時應了,我是“嗯”了一聲,韓祁白則道了句:“我在。”


    繼而四目相對,紛紛別開臉。


    紅葉在暗器,對付蘇小白。


    蘇小白輕易接住,兩個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過招。而蘇變態一邊過招一邊支招:“月月,你不如喊她霜爺。這樣也好區分開。”


    方才的事情,蘇小白對樓蘭月顯然印象不錯,樓蘭月也立刻應了聲“好”,“行!那就霜爺。”


    說得那叫一個痛快!然後看我認真道:“霜爺,我聽您的,您說是先走一圈還是直接測?”


    遲琛都走了一圈,顯然這墓裏沒有收獲。


    隻是——


    他為什麽打韓祁白?我不敢問,因為看韓祁白的樣子,好似心虛。


    “不測就等死。”


    墓上頭傳來遲琛的聲音,這家夥,沒走,我估計他去抽煙了。頓了頓後,我看著樓蘭月道:“你測吧。”


    “就測——太陽石在哪。”


    我說完,樓蘭月席地而坐,一分鍾後,我終於知道總局為什麽派她來了。


    這周圍無人開口,隻有蘇小白和紅葉互發暗器的“嗖嗖”,暗器劃破空氣聲……


    麵前樓蘭月席地而坐。我和她從早上到現在,相處也有一會兒功夫。但初見的優雅,和方才的心直口快和聰明都不及她現在的模樣讓我心裏震撼。


    她在“入靈”。


    入靈的模樣,竟讓我感覺到了“神聖”。


    此刻,她深邃的黑眸闔著,卷翹的長睫微微顫抖,紅豔性感的唇亦是嚴肅抿著。


    她先是雙手合十,繼而指尖開始掐出各種奇怪的印訣。那指法優美,像是用手指在跳舞一般……


    我看著樓蘭月時,那邊兒韓祁白好似在看我,我並未理會。


    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了頭,我們隻能往前走,我不能與他有任何交集,就像是遲琛躲著風卿,我也躲著他。


    又一分鍾後,這邊兒樓蘭月緩緩睜開眼。


    那瞬間,我看見她眸中劃過一抹淺淺的光澤,十分動人,“霜爺,我們要找的太陽石前有一扇黃銅鑲玉門和一個八芒星圖案。我想,這兩樣應該是樓蘭古城的入口。”


    樓蘭月邊說邊起來,優雅的撣著身上灰塵。


    我眯了眯眸,“樓蘭古城?”


    “是,我也不確定,但這兩樣東西,阻擋了我的靈測,所以,我們先找到這兩樣吧。”


    樓蘭月說完,我低垂眼眸看著地上的探照燈白光——


    這沙漠,哪來的黃銅鑲玉門和八芒星,八爪魚也沒有啊……


    卻是靜謐中,聽見那邊兒韓祁白重複著“八芒星”。他那口氣明顯知道些什麽,好吧,我不得不看過去。


    韓祁白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擰眉看我時,嘴角勾起。


    他嘴角還腫著,笑得有些僵,可聲音還溫柔:“寒霜,我知道一處有八芒星。”


    韓祁白說話間,那邊兒墓洞口,傳來“咚”的一聲,是遲琛下來了。


    身上帶著一股煙氣,他果然是抽煙去了。


    “帶路。”他說的理所應當,好像韓祁白天生要為他服務一樣,唯我獨尊的霸道不行。


    韓祁白眯了眯狹長的眸——


    “遲琛。”


    遲琛冷眼看過去,“說。”


    “你應該知道,我所做隻為寒霜,不為你。”


    韓祁白說完,我心跳一頓。


    說起來,韓祁白經常為女孩兒和別的男人大打出手,我那時候年紀輕,不是沒想過,有倆男人為我爭風吃醋之類的事兒。


    可現在真到了麵前,我是頭疼的。


    韓祁白方才那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一片靜謐中,和紅葉一直玩暗器的蘇小白笑出聲來,“嗯,現在為她,以後你可能就為我了……你看我為了你和紅葉打的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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