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臣道:“大將軍此言差矣,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此事事關皇統與國祚,我等必須問清楚!”


    楊右相道:“無論是不是有心之人散播的謠言,皇室血統絕不能混淆!太後娘娘,臣等恭請太後娘娘出來辟謠!”


    蘭卿曉心裏明白,陛下的身世秘密一旦曝光,滿朝文武知道了,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當真是燕王掀起這場滔天風浪?燕王有什麽目的?


    群情洶湧,眾臣七嘴八舌地聲討,劉嵐徹阻擋不住,索性怒喝:“本將軍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現在本將軍就進去請太後娘娘!”


    蘭卿曉見他匆匆敲門進去,便舉手道:“諸位大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候,太後娘娘一定會出來見諸位的。”


    這時,慕容文暄匆匆趕到,一張發紅的俊臉交織著驚怒、焦急與疑惑。


    她立即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那些大臣麵麵相覷,爾後一起參拜行禮,畢竟眼下陛下還是陛下。倘若謠言有虛,那麽他們便有罪了。


    “諸位愛卿憂慮的,朕明白,不過朕奉勸一句,謠言止於智者,切莫人雲亦雲。”慕容文暄頗有威勢,麵上不顯喜怒,“倘若朕不是父皇的子嗣,母後怎麽會讓朕即皇帝位?怎麽會還政於朕?”


    “陛下,臣等並非有意針對陛下,隻想問清楚這件事,以免有人混淆皇室血統。”楊右相正義凜然道。


    “即使朕不是母後親生的,也是父皇的子嗣,這一點毋庸置疑。諸位愛卿不要在此打擾母後。”慕容文暄劍眉微壓,怒氣隱隱。


    蘭卿曉時不時地望向寧壽宮大門,燕王會不會進宮?


    這時,郭總管打開殿門出來,道:“諸位大人,太後娘娘稍後便出來。”


    寢殿裏,劉嵐徹快急死了,問道:“姐,你倒是說啊,陛下究竟是不是先帝的子嗣?”


    劉太後從梳妝台站起身,鳳顏冷冽,“哀家自然相信陛下是先帝的子嗣,不過……”


    “不過什麽?姐,你倒是快說啊。”


    “蕭太妃那個賤人,臨死之前對哀家與燕王說,陛下不是先帝的子嗣。”她眸色冰冷,恨不得將蕭太妃那個賤人挫骨揚灰。


    “陛下不是蘇賢妃的兒子嗎?”他疑惑地問。


    劉太後沒有回答的意思,長眉緊蹙,憂色分明。


    大殿外,眾臣竊竊私語,蘭卿曉終於看見燕王來了,步履沉緩,依然風光霽月,好似朝野、皇宮內外流傳的謠言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她心裏安定了些,恭敬地行禮,眾臣也跟著行禮。


    某大臣道:“燕王殿下來得正好。不知殿下可曾聽聞那些謠言?”


    燕南錚頷首,“諸位大人的顧慮,本王明白。諸位稍安勿躁,待太後娘娘出來為大家解惑。”


    慕容文暄拉著他走到一旁,心裏火燒火燎,“九皇叔,怎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可知這些謠言是從哪裏流傳出來的?”


    “陛下放心,臣會徹查。”燕南錚依然淡漠。


    “依九皇叔高見,會是什麽人散播這些謠言,有什麽目的,是不是衝著朕來的?”慕容文暄的心裏浮出一個念頭,莫非是母後為了奪權,謀劃了這件事?


    倘若他不是先帝子嗣,但母後的的確確是先帝的皇後,他被趕下皇帝寶座,那母後不就可以攝政了嗎?


    這些謠言必定是母後命人散播的!


    燕南錚黑眸微凝,“這些事總會查清楚的,陛下無需憂慮。”


    慕容文暄快急瘋了,“朕怎麽可能不急?九皇叔,朕是不是坐不穩皇位?”


    燕南錚拍拍他的肩,“為君者,切記喜怒形於色。”


    慕容文暄點點頭,深深地吸氣,“嗯,朕記住了。”


    蘭卿曉走過去,輕聲問道:“殿下有什麽對策?”


    燕南錚看她,眼裏無波無瀾,“隨機應變。”


    她暗暗思忖,他這淡定的模樣實在瞧不出端倪,今早這事,究竟是不是他謀劃的?


    吱呀一聲,殿門開了,劉太後和劉嵐徹一起走出來。


    眾臣立即行禮,慕容文暄、燕南錚和蘭卿曉走過去,按照自己的身份行禮。


    楊右相立即道:“太後娘娘,今日一大早,臣等得知,陛下並非先帝的子嗣。倘若此事為真,那麽便是有人混淆皇氏血統,奸人竊國!”


    謝左相立即附和,其他大臣跟著說出自己的疑慮與看法。


    “這些莫須有的謠言,竟然讓曆經數十年沉浮的重臣質疑陛下的血統,你們對得起先帝嗎?對得起慕容氏列祖列宗嗎?”劉太後厲聲怒道,鳳威莫測,“諸位愛卿,哀家明白無誤地告訴你們,陛下是先帝的子嗣!散播謠言者居心叵測,必定有所圖謀,若諸位輕信謠言,便是中了幕後主謀的奸計。莫非諸位愛卿猜不出來,幕後主謀的意圖便是煽動你們逼宮,動搖國本,朝廷生亂,諸強國便可趁亂入侵。這是諸位愛卿想看見的嗎?”


    “太後娘娘,臣等怎敢逼宮?臣等隻想查清此事,還陛下清白。”一大臣語重心長道。


    “若陛下是先帝的子嗣,那為什麽有人會散播這樣的謠言?”沈太傅疑惑重重地問。


    “幕後主謀處心積慮地散播謠言、掀起風浪,便是要動搖我大燕國的國本,趁朝廷變亂之際謀取私利。這麽簡單的事,你們想不透嗎?”劉太後道神色威凜,篤定的語聲似有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倘若諸愛卿對陛下的身世生疑,便是中了敵人的奸計。此事無需再議,諸愛卿散了吧。”


    “太後娘娘說得對,諸位在朝為官數十年,見多識廣,豈能被這淺薄的陰謀詭計欺騙?”劉嵐徹厲聲道,“若諸位還在這兒質疑陛下的身世,質疑太後娘娘,便是犯上作亂,以謀逆罪論斬!”


    慕容文暄心裏疑惑,這次舅舅竟然幫自己,而且母後為什麽也幫自己?


    莫非這件事跟母後無關?


    眾臣麵麵相覷,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劉太後的話。有人問燕王,於是所有人都望向燕王,希望他表態。


    蘭卿曉也覺得劉太後的態度有點怪,劉太後完全可以借機把陛下拉下皇帝寶座,她再臨朝攝政。她這樣說,是有後著嗎?還是她已經完全放棄攝政的念頭?


    燕南錚依然淡雅如清風,揚聲道:“諸位大人,陛下的身世不容置疑。倘若陛下不是先帝的子嗣,先帝怎麽會傳位於陛下?莫非諸位質疑先帝?”


    質疑陛下是大罪,質疑先帝卻是死罪。


    眾臣紛紛言不敢,既然燕王都力保陛下是先帝的子嗣,那麽這件事應該是子虛烏有,是有心之人散播的謠言。


    劉太後別有深意地看燕王一眼,燕南錚淡漠地轉開視線。


    蘭卿曉更糊塗了,這件事不是燕王的謀劃?


    陛下的身世秘密,蕭太妃隻告訴劉太後和燕王,除了他們二人會謀劃此事,還有誰?


    然而,事實是,他們都維護陛下,應該不是這件事的主謀。


    慕容文暄沉朗的聲音含著絲絲慍怒,“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朕不想再聽見類似的謠言與議論。若有再犯,以謀逆罪論處!”


    眾臣不敢再說,就在他們想要告退的時候,忽然響起一道喝聲:“且慢!”


    蘭卿曉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是誰在喊?


    “諸位大人都被劉太後騙了!陛下不是先帝的子嗣!”郭總管郭槐大聲道,一派正義凜然的模樣,“燕王殿下,蕭太妃臨死之前告訴你這個秘密,你為什麽要幫劉太後、幫陛下隱瞞?殿下這麽做,是要讓大燕國落在外姓之人手裏嗎?殿下對得起文聖、武聖嗎?對得起慕容氏列祖列宗嗎?”


    這聲質問擲地有聲,猶如驚雷自天庭轟劈而下,震得寧壽宮似在抖動。


    眾臣看著他,熱烈的議論聲湧蕩開來。


    蘭卿曉大惑不解,郭總管也知道這個秘密?他不是劉太後的人嗎?為什麽曝出這個秘密?


    看來,這些謠言是他散播的。


    她看向燕王,燕王波瀾不興的雪顏不顯喜怒。


    劉嵐徹瞬間明白過來,厲聲怒喝:“郭槐,你胡說八道什麽!來人,將郭槐拿下!”


    “郭槐,你好大的膽子!妖言惑眾,犯上作亂,格殺勿論!”劉太後怒喝。


    “劉太後,蕭太妃臨死之前說的秘密,奴才知道得一清二楚。”郭槐立即道,聲色俱厲,“諸位大人,太後娘娘急著殺奴才滅口,就是要這個秘密永遠不為人知!就是要竊國!太後娘娘居心叵測,一直謀劃著攝政,甚至臨朝登基,與百年前的文聖一樣!奴才絕不能讓她得逞!若諸位大人不信,可以問問燕王殿下,陛下的身世,殿下知道得一清二楚!”


    “來人,格殺勿論!”劉太後暴怒地厲喝,麵上殺氣騰騰。


    “太後娘娘這是要殺人滅口嗎?”楊右相嘲諷道,“就讓他把話說完,倘若他有半句虛言,再殺不遲!”


    “郭總管是否妖言惑眾,問問燕王殿下便知。”謝左相道。


    其餘的大臣紛紛附和,一副保郭槐一條命的架勢。


    劉嵐徹暴跳如雷,“郭槐,你再胡說八道,本將軍將你碎屍萬段!”


    劉太後氣道:“哀家居然養了一隻白眼狼。”


    蘭卿曉暗暗地想,這件事會不會是燕王與郭槐暗中聯手?


    慕容文暄則是呆若木雞,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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