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嫋嫋很尷尬,覺著對不住蘭卿曉,輕聲道:“卿大人,很抱歉……”


    蘭卿曉朝她輕輕搖頭,爾後正色對昌平公主道:“公主殿下,很抱歉,下官無法回答您。雲二小姐有此遭遇,下官也很難過。您節哀。”


    昌平公主麵上的皺紋好似一夜之間多了,爬滿了整個臉龐,她哀傷地眨眼,平緩道:“你們知道本公主為什麽那麽喜歡露兒,那麽縱容她嗎?”


    “二妹小嘴兒甜,對祖母孝順,時常來侍奉祖母,祖母喜歡她、寵溺她也是應該的。”雲嫋嫋輕柔道。


    “或許雲二小姐與公主殿下年輕時的性情有點像?”蘭卿曉揣測道。


    “你說對了。”昌平公主輕緩道,此時平靜的模樣與和藹的老夫人沒什麽兩樣,“本公主年少時性子比較野,母後對本公主管教非常嚴格,這也不許那麽不準,直至本公主嫁人了,才能隨心所欲。露兒的性情與本公主年少時很像,本公主好像看見了年少時的自己,就寵她、慣她。”


    蘭卿曉明白了,昌平公主寵溺雲露,是為了彌補年少時的缺失。


    不過,昌平公主為什麽跟她說這些?


    昌平公主懊悔地歎氣,細紋橫陳的雙目閃著淚花,“露兒落得如此下場,是本公主造成的,怨不得人。”


    “祖母,您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您要想開一點。”雲嫋嫋開解道。


    “露兒一定怨恨我這個祖母,本公主後悔也來不及了……”昌平公主悲啞道,淚水無聲滑落,“本公主隻想知道露兒有什麽遺願,完成露兒的遺願,本公主便能了無牽掛地走了……”


    “祖母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您會長命百歲,嫋嫋還要好好孝敬您。”雲嫋嫋傷心道。


    昌平公主盯著蘭卿曉,固執地問:“就當本公主求你,若你知道露兒死前有什麽遺願,告訴本公主。”


    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蘭卿曉也不會說。她依然清冷,道:“下官真的不知。公主殿下,您問錯人了。”


    昌平公主悲痛地問:“是不是要本公主認錯,向你磕頭認錯,你才會告訴本公主?”


    “公主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不敢欺瞞,真的不知。”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問了。”


    昌平公主閉上雙目,麵目冷冷幾分,“嫋嫋,送客。”


    蘭卿曉心裏冷笑,說什麽當麵致歉,心高氣傲的昌平公主怎麽可能向人致歉認錯?


    雲嫋嫋挺不好意思的,尷尬道:“卿大人,我送你出去。”


    蘭卿曉行了一禮,“公主殿下,下官告辭。”


    從小院出來,雲嫋嫋滿目歉意,道:“卿大人,很抱歉,我沒想到祖母對你說了這些話……”


    蘭卿曉淡淡道:“雲姑娘,這事與你無關。宮裏還有要事,我必須回宮了。”


    雲嫋嫋頷首,“我送你到大門……”


    蘭卿曉正想說不用了,忽然察覺到附近有急促的腳步聲朝這裏極速靠近。她麵色微變,看見一大批青衣府衛湧現,阻了她的去路。


    雲嫋嫋吃驚不小,嬌聲喝道:“你們做什麽?”


    這些青衣府衛足足有三十餘人,說不定稍後還有更多人湧現。他們麵無表情,頭領站出來,冷冷道:“大小姐,我等奉了老夫人的命,您速速讓開!”


    “是祖母?”她震驚不已,小臉慘白,“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去找祖母……”


    “不必了。”蘭卿曉已經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看去,兩個中年侍婢攙扶著昌平公主走出來。


    昌平公主站在那兒,一半的重量卸在侍婢身上,眉目森冷,殺氣隱隱。


    雲嫋嫋連忙走過去,苦口婆心地問:“祖母,你不是想開了嗎?為什麽又要為難卿大人?”


    “閉嘴!”昌平公主斥責道。


    “祖母,您不能言而無信。再者,卿大人是太後娘娘親封的朝廷命官,若您在府裏對她動手,後果不堪設想。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太尉府上上下下二百口人的安危,想想爹爹的前程……祖母,罷手吧。”雲嫋嫋語重心長地勸,心急如焚。


    蘭卿曉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情,她為了自己,寧願跟親祖母對著幹嗎?


    想想太尉府真是好笑,一個非要置她於死地,一個全心全意地幫她……


    昌平公主淩厲地怒喝:“滾開!”


    雲嫋嫋心神一震,咬著下唇,伸臂護著蘭卿曉,不肯讓開,“祖母,請恕孫女不孝!今日我一定不會讓您傷害卿大人!”


    蘭卿曉想不明白,雲嫋嫋當真心地善良,這般維護自己?


    雲嫋嫋似乎沒必要這麽維護她吧……


    昌平公主不理會她,對蘭卿曉陰戾道:“雖然你一直不承認,不過本公主知道是你害死露兒!今日,本公主要為露兒報仇,將你碎屍萬段!”


    她凶厲地下令:“取其首級者,賞銀一百兩!”


    雲嫋嫋站在蘭卿曉身前,展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喊:“祖母,不要!”


    那些青衣府衛迅速圍攏上來,蘭卿曉準備抽出驚鴻劍,眉目瞬間淩厲起來,“雲姑娘,這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讓開吧!”


    就知道昌平公主不可能這麽快就想通了,又是認錯又是致歉,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今日騙她來府,無非就是為了取她性命,為雲露與那四個伏法的凶犯報仇。


    兩個青衣府衛上前抓住雲嫋嫋,製住她將她帶到一旁。她激烈地掙紮,無奈她是弱女子,怎麽可能掙脫出來?


    所有青衣府衛持劍衝上去,銀光大盛,森冷地閃爍,與明媚的日光遙相輝映,映白了蘭卿曉的眉睫。


    十幾把劍尖一起刺來,蘭卿曉從容不迫地閃避,立即抽出驚鴻劍迎戰。


    近來她基本每日都修習幻月劍法,已經練得相當純熟,威力非昔日可比,此時終於派上用場,流暢地施展開來。


    驚鴻劍柔而堅韌,削鐵如泥,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寶劍,威力秒殺對方所有利劍的總和。


    隻要與驚鴻劍正麵迎擊,對方的劍就會斷裂。


    她屢試不爽,接連毀掉他們的長劍十幾把。


    “把她的驚鴻劍奪來!”


    昌平公主再次威嚴地下令,麵上殺氣騰騰。


    雲嫋嫋被兩個府衛抓住,根本幫不上忙,心急如焚。不過,看見卿卿劍法大有長進,沒有受傷,她稍稍放心。


    蘭卿曉的冷眸迫出寒凜的殺氣,盡力將幻月劍法發揮到極致。


    時而身輕如燕,時而連環飛躍,時而鯉魚翻身,時而舞劍一般優雅美妙,一套劍法耍得行雲流水,卻沒人體會得到當中的驚心動魄與凶險萬分。雖然這些府衛的武藝實在稀鬆平常,但勝在人多,一波波的圍攻讓她疲於應付,體力消耗得很快。


    她原本身法輕靈,應付得綽綽有餘,不過漸漸地落了下風,有兩次還險些被對方刺中。


    “廢物!殺了她!”


    昌平公主尖利地叫。


    雲嫋嫋的心七上八下,怎麽辦?殿下知道卿卿今日來府嗎?會不會來救卿卿?


    忽然,昌平公主吹響口哨,蘭卿曉心知不妙,她必定是召來那幾個黑衣高手。


    果不其然,四個黑衣高手現身,不由分說地圍攻她,轟出強猛如巨浪的氣勁。


    “不要!”


    雲嫋嫋淒厲地尖叫,猛地掙脫衝過去,擋在蘭卿曉麵前。


    噴……


    蘭卿曉沒有想到她會衝過來,以身子替自己擋了這致命的一擊。她噴出鮮血,身子僵住,血花濺落,一滴又一滴……蘭卿曉連忙扶住她,心裏不是滋味,她真心待自己,還舍命相救,自己對她是不是過於苛求了?


    黑衣高手急忙撤回一半內力,不敢再出招。


    雲嫋嫋依然擋在蘭卿曉麵前,卻因髒腑劇痛而輕靠著她,聲音嘶啞、顫抖,“祖母……”


    蘭卿曉不知如何回報她這次的恩情,“你怎麽這麽傻?”


    忽然,半空卷起一陣可怕的強颶風,空氣震蕩如滔天巨浪湧蕩,遮天蔽日,那四個黑衣高手察覺到敵襲,立即轟出內力抵禦。


    然而,這忽如其來的雪色巨浪太強了,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如整個長空倒扣,似汪洋大海傾瀉,瞬間能把人卷走。


    蘭卿曉也察覺到這不知從哪裏來的氣勁可怕得似要毀天滅地,這時,似有一股神秘駭人的力量卷住自己,她身不由己地倒飛……這感覺很熟悉,似曾相識的情景以前發生過,是燕王?


    一人從屋頂緩緩飛落,計算得分毫不差,伸臂攬住她。


    的確是燕南錚。


    她狂跳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不由自主地看他,他雪顏冷峻,冰雪般的眉宇繚繞著酷烈的殺氣。


    每一次,他總能及時地趕到,救她於危難之間。


    而失去依憑的雲嫋嫋,由於難以支撐而摔倒,不過一個黑衣高手去攙扶她,把她帶到一旁,由府衛攙扶她。


    她的髒腑疼得厲害,看見殿下把卿卿攬在身側,看見他這麽護著卿卿,看見他溫柔、關切地凝視卿卿,心痛得喘不上氣……殿下從未關心過她的生死,眼裏隻有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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