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送來熱茶,劉太後端起茶盞飲了兩口,眉目含笑,“你九皇叔是文聖、武聖的嫡親血脈,如今他二十七歲了,老大不小了,應當成親了,為燕氏這一脈開枝散葉。”


    慕容文暄點點頭,“兒臣也想過這件事,不過九皇叔這一脈的姻緣向來是自己做主。他二十七了還不娶妻生子,應該有自己的緣由與想法,不如兒臣找個適當的機會旁敲側擊一下,聽聽他的意思。”


    她擺手,“哀家自然知道咱們皇室不宜插手燕王這一脈的婚事,不過他盡心盡力地幫你,你也應當為他多多考慮,寧願當醜人,也要讓他盡早留下血脈。”


    “母後所言,也有幾分道理,是兒臣思慮欠周。”


    “哀家想了想,不如從那些閨秀、貴女裏挑幾個品貌兼優者,由陛下下旨送到燕王府。”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好歹那些閨秀、貴女都是名門世家的小姐,九皇叔府上未曾舉辦婚事,就這麽貿然送去,好像……”


    “陛下有所不知,那些閨秀、貴女哪個不想嫁給你九皇叔?能夠進燕王府當側室,已經是她們的福氣。至於你九皇叔喜歡哪個,把哪個扶正,那是另當別論。或是他一個都看不上,日後他自己再娶一個王妃便是。”劉太後笑道。


    “母後這法子倒是不錯。兒臣下旨送幾個閨秀、貴女到燕王府,九皇叔是否喜歡她們、寵幸她們,九皇室自有主意,我們無需費心。”慕容文暄笑道,“那母後覺著哪幾個閨秀、貴女合適?”


    心道,九皇叔,這是母後的意思,朕為了當一個孝順兒子,隻能委屈您了。


    她深深一笑,“陛下讚成便好。哀家覺著有幾個姑娘不錯,不過還沒決定,哀家再想想。”


    他又道:“母後,這事兒也急不得。九皇叔府上規矩多,確定了人選,不如先讓她們學學規矩,由宮裏的嬤嬤教導她們。”


    她笑道:“陛下辦事越來越穩妥了,哀家正有此意。”


    慕容文暄道:“那就勞煩母後多多費心了。”


    再閑聊幾句,劉太後離去。


    他無奈地歎氣,九皇叔,你可不要怪朕多事。


    不多時,蘭卿曉踏入大殿,躬身行禮,“陛下,方才太後娘娘來了?”


    他點點頭,坐在禦案打開奏章,又抬起頭來,“卿卿,你與九皇叔交情不俗,你知道九皇叔為什麽還不願娶妻嗎?”


    她一怔,道:“微臣任職女官以前是針工局的繡娘,燕王殿下怎麽可能跟微臣提起他的私事?”


    陛下為什麽忽然問起這件事?


    “倘若朕送幾個閨秀、貴女到燕王府,給九皇叔當側室,九皇叔會不會怪朕?”慕容文暄皺眉道,頗為惆悵。


    “微臣不明白陛下為什麽這麽做。”蘭卿曉心裏一跳,但麵上不動聲色。


    “其實這是母後的意思,不過朕想當一個孝子,不想拂了母後的意思。”


    “或者陛下先跟燕王殿下提一提?”


    “九皇叔知道了,必定不會同意。朕不能說。”


    “微臣明白陛下的苦處。”


    “對了,母後要為朕挑幾個妃嬪充實後宮,母後若要你協助,你便多多費心。”慕容文暄吩咐道。


    “是。”蘭卿曉領命。


    從禦書房出來,她拿不定主意,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燕王?


    先緩緩再說吧,這樣也可以瞧瞧燕王的態度。


    這時,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走過來,道:“大人,劉大將軍讓奴才傳話給您。”


    她連忙問道:“什麽事?”


    這太監道:“劉大將軍讓你速速去大將軍府一趟,翎兒姑娘出了點事。”


    翎兒還在大將軍府靜養,情況不太好,蘭卿曉同意在她的情緒穩定了之後再回宮。倘若不是大事,劉大將軍不會要她出宮的。


    她匆匆趕到大將軍府,在仆人的帶領下一路來到小院的廂房。


    劉嵐徹在院子裏等候,立即迎上來,“卿卿,你終於來了。”


    “翎兒怎麽了?”她片刻不停地走進廂房。


    “半個多時辰前,她趁侍婢不注意,摔了瓷碗,用瓷片割破手腕自盡,流了不少血。”他跟著進房,示意一個侍婢去沏茶來,“你別擔心,她沒事,我已經讓府醫包紮好她手腕的傷口。”


    蘭卿曉輕輕地坐在床邊,看著閉目沉睡的翎兒,看著包紮著的左手手腕,焦慮的心慢慢平緩下來。


    翎兒,為什麽這麽傻?


    劉嵐徹低聲道:“方才她服了湯藥,睡著了。”


    蘭卿曉起身來到外間,輕聲問道:“她這是第一次割腕自盡?”


    侍婢送來茶水,他接過來放在她手裏,溫柔道:“你匆匆趕來,先喝口水。”


    她的確渴了,咕嚕咕嚕地喝了一杯。


    “昨日翎兒昏睡的時辰多,今日清醒了,應該是想起那日的事,就想不開……卿卿,你應該明白,心裏的創傷很難愈合。我擔心她過不去這道坎兒。”劉嵐徹語重心長道。


    “我明白。”蘭卿曉自然清楚,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承受那樣的傷害與痛楚。那是一輩子的汙點與烙印,是一輩子的噩夢與枷鎖,沒有人可以堅強得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翎兒這輩子是不是毀了,她不知道,但她一定要幫翎兒振作起來。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第三次,她的心結需要你來開解。不如你住在我這兒幾日,盡量開解她,陛下那兒我去說,應該可以通融的。”他提議。


    她有點猶豫,她的確想留下來好好陪伴、開解翎兒,可是住在大將軍府,會不會不太好?再者,劉太後、陛下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劉嵐徹見她動搖了,趁熱打鐵地鼓動:“如今你的身份比較紮眼,我來想一個上得台麵的由頭,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閉嘴。”


    蘭卿曉點點頭,“什麽由頭比較好呢?”


    他克製著心頭的欣喜,轉過身道:“我好好想想……”


    二人各自冥思苦想好半晌,忽然他說道:“就說我病了,需要你近身照顧?”


    她翻白眼,“你府裏的侍婢這麽多,還需要我嗎?”


    “也對,我繼續想。”他走來走去,焦躁地思索。


    “就說大將軍府的繡娘刺繡功夫不好,我來指導她們。”蘭卿曉提議。


    “這個不錯!我這就進宮去麵見陛下,陛下應該不會拒絕。”劉嵐徹興衝衝地往外走,到了外麵又回身道,“對了,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侍婢。”


    “知道了。”她進房去看翎兒。


    他更衣進宮,登上馬車之前囑咐管家,備一間廂房,在他的寢房旁邊;對卿卿要客氣、周到,但凡她有什麽需要,無不滿足,絕不能怠慢。


    管家一一應了。


    一個多時辰後,劉嵐徹匆匆趕回來,對她說:“卿卿,我不知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蘭卿曉詫異地問:“陛下不同意?”


    “陛下倒是同意了,不過明日入夜前你必須回宮。”他趕了這麽多路,後背的衣袍濕了,額頭也有汗珠。


    “也行吧,我盡量在這一日裏開解翎兒。大將軍,你辛苦了,不如先去歇會兒吧。”


    “不辛苦,不過倒是餓了。時辰不早了,傳晚膳吧,稍後我讓侍婢來傳話。”劉嵐徹幹勁十足,怎麽會累呢?


    今夜,他可以和卿卿單獨相處,說點兒心裏話,再累、再辛苦也值得。


    晚膳很豐富,滿滿一桌,葷素羹湯鮮果搭配得宜,既有重口味的菜式,也有清新的珍饈。


    蘭卿曉咋舌,“這麽多,吃不完吧。”


    劉嵐徹拉她坐下,笑得明媚迷人,“你第一次在我府裏用膳,我自然要使出十八般武藝,讓你吃好喝好睡好,才不丟我這個當家主人的顏麵。”


    “不用這麽隆重吧。”她失笑,拿起銀箸。


    “先吃一碗老鴨湯,降火氣。”他把一碗老鴨湯遞在她手裏,眉眼生動,粲然流光,“味道很不錯,快嚐嚐。”


    她嚐了一口,豎起大拇指,“不錯。”


    劉嵐徹夾了幾樣菜放在她碗裏,“嚐嚐這幾道是不是合你的口味。”


    她慢慢品嚐,不過心裏揣著事,吃不下太多。


    他忽然靈光一閃,提議道:“卿卿,你明日就要回宮,翎兒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兩日就能解開心結的,不如你找她昔日的姐妹來陪她,會不會好點?”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我找紅綃或小倩過來。”蘭卿曉下了決定。


    “你也可以三日來一趟,不忙的時候也可以來瞧瞧。”劉嵐徹忍不住誇讚自己,這次讓翎兒住府裏靜養,太對了!可以拉近他和卿卿的關係,培養感情!


    而此時的燕王府,流風送晚膳到書房,有條不紊地布菜,“殿下,進膳了。今日的膳食很豐富呢,殿下要多吃點。”


    燕南錚擱下書冊走到案前,“本王一個人罷了, 做這麽多菜做什麽?”


    流風笑得紅光滿麵,“做多了,殿下就多吃點。”


    這時,鬼見愁進來,“殿下,宮裏有消息。”


    燕南錚坐下,拿起銀箸,“什麽事?”


    “宮裏的人說,午後卿大人出宮去了大將軍府,到現在還沒回宮。”鬼見愁回道。


    “可知是什麽事?”


    “那人不知。”


    流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心裏卻開心起來,那個卿大人去大將軍府,擺明了跟劉大將軍有一腿,虧得殿下還心心念念地想著她。


    看殿下的神色,殿下好像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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