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卿曉搖頭,“奴婢粗略看過,秦淑女、趙淑女的綢帕裏沒有繡觀音像的。”


    劉嵐徹爽朗地笑,“沒事,還有幾個妃嬪還沒搜查呢。”


    他的大紅大氅隨風飛揚,五分瀟灑不羈,五分張揚霸氣,吸引了不少宮女的目光。


    接著搜查的是劉惠嬪的青鸞殿,劉惠嬪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嚇得小臉慘白,“小叔,發生了什麽事?”


    他安撫道:“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侍衛在她的寢殿搜了一圈,取了幾條絲帕出來,遞給蘭卿曉,蘭卿曉朝他搖搖頭。


    劉嵐徹明白她的意思,叮囑劉惠嬪:“最近沒事不要外出,當心點兒。”


    劉惠嬪自然知曉後宮死了三個妃嬪,早已嚇得不敢外出,連月昭儀邀約都沒去。


    第三個搜查的是毓秀殿,蘭卿曉擔心雪兒動胎氣,沒有讓侍衛進去搜,而是親自和菡萏去取雪兒的絲帕。


    玉肌雪的氣色又好了一點,可見拂衣做的膳食養了她的胃和氣色。玉肌雪不解地問:“卿卿,為什麽要取走我的絲帕?”


    “沒什麽,例行檢查,不會有事的,娘娘安心養胎便是。”


    “若你得空,來陪我說說話。”玉肌雪的眉間蘊著愁緒。


    “好。過了這陣子我來看娘娘。”蘭卿曉溫柔道。


    劉嵐徹看見她出來,連忙問道:“如何?”


    她搖頭,“娘娘的絲帕也沒有觀音像。”


    他皺眉,“會不會凶手早已察覺,事先藏起觀音像絲帕。”


    她也拿不準,眼下隻能繼續搜,“隻剩下月昭儀的初雲殿,走吧。”


    來到初雲殿,他們看見月昭儀跪在偏殿的佛龕前,手持檀木佛珠,雙手合十,雙目微閉,十分虔誠地祈禱。


    劉嵐徹把來意說了一遍,月昭儀站起身,眉目和婉惠慈,“大將軍請便。”


    蘭卿曉從未見過她這般親善的模樣,不由得疑惑,為什麽她一點也不恐慌、驚詫?她的反應太過淡然從容。


    每個人的性情都不一樣,可是像她這般冷靜的,讓人起疑。


    禮佛的月昭儀身穿一襲月白宮裝,素麵朝天,烏黑柔滑的宮髻沒有任何珠釵,素淨到了極致,反而襯托出她的天生麗質與水潤的肌膚。


    蘭卿曉的心裏漾起微瀾,原來月昭儀也是禮佛之人,怪不得性情溫婉謙和。


    不多時,侍衛搜查完畢回來,將幾條絲帕遞過來。


    蘭卿曉一眼看見其中一條絲帕繡的正是觀音像,從款式、紋樣與刺繡功夫,都和觀音堂發現的那條絲帕很像。


    劉嵐徹看見絲帕上的觀音像,心裏有數,喝道:“月昭儀,你涉嫌謀害楊昭儀、王選侍與李淑女,現在本將軍要逮捕你!”


    話音方落,兩個侍衛上前抓住月昭儀。


    月昭儀不言不語,麵不改色,無驚無懼,無悲無喜,沒有半分波瀾,好似早已料到會有這麽一刻。


    蘭卿曉提醒道:“昭儀娘娘,還請把檀木佛珠放下來。”


    月昭儀冷寂的秀眸微微一閃,把檀木佛珠掛在觀音菩薩的手上,爾後徐徐往外走,好似隻是回她的寢殿。


    那兩個侍衛想押著她,蘭卿曉阻止了。


    劉嵐徹在她耳畔低聲道:“月昭儀怎麽變成行屍走肉一般?上次在仁壽宮還有點笑容呢。”


    蘭卿曉搖頭表示不知,“審問了便知。”


    她沒有把月昭儀押到地牢,而是帶回存墨閣。


    燕南錚看了繡觀音像的絲帕,與在觀音堂出現的絲帕對照了一番,“絲帕的質地差不多,顏色一樣,繡線也相似,觀音像也很相似。卿卿,你怎麽看?”


    “還需要看嗎?凶手就是月昭儀!”劉嵐徹笑道。


    “在李淑女屍首旁邊發現的觀音像絲帕和月昭儀的觀音像絲帕,兩相對照,的確極為相似。”蘭卿曉把兩條絲帕放在一起,凝神看著,“絲質、顏色一樣,刺繡的繡線極為相似,觀音像的神態差不多,刺繡技法、針法一樣,刺繡技巧、鬆緊度等等都相同。奴婢可以肯定,是同一人的繡品。”


    “僅憑一方絲帕,不足以將月昭儀定罪。”燕南錚道。


    “怎麽不行?這是有力的證據!”劉嵐徹拍案。


    “月昭儀可以說,白日或之前的某日去過觀音堂,不慎遺落絲帕。或者她可以說,李淑女信佛,她就贈予李淑女一方繡著觀音像的絲帕。”蘭卿曉道。


    “這是砌詞狡辯。”劉嵐徹氣憤道。


    “殿下,現在要審訊月昭儀嗎?”抓到疑犯,她還是比較激動的,想盡快確認疑犯是不是真凶。


    燕南錚頷首,吩咐鬼見愁帶來月昭儀。


    不多時,月昭儀踏進書房,螓首微低,麵容與眼神皆冷寂。她福身一禮,也不說話,幽靜得似一朵晚風裏搖曳的秋菊,清麗自在。


    劉嵐徹冷聲威脅:“月昭儀還是如實招供的好,否則你會受不住大刑伺候。”


    燕南錚示意蘭卿曉,她拿出一條絲帕,開門見山地問道:“昭儀娘娘,這是你的絲帕嗎?是你繡的嗎?”


    月昭儀未曾看一眼絲帕,烏黑的眼睫微垂,好似極力遮掩心事,“殿下無需多問,我認罪。所有人都是我殺的。”


    劉嵐徹驚愕不已,她就這麽輕易地認罪了?


    燕南錚和蘭卿曉也是出乎意料,這個疑犯認罪也太快了。


    她盯著月昭儀,月昭儀如泥塑木雕般站著,清素的麵容如初秋波瀾不興的湖麵,沒有半分漣漪,沒有半分鮮活的生機,她的額頭寫著兩個字:求死。


    蘭卿曉看不透她的心思,就算她是真凶,那為什麽這麽輕易地認罪?


    燕南錚吩咐鬼見愁:“收押地牢。”


    鬼見愁帶月昭儀下去,蘭卿曉大聲道:“昭儀娘娘,你不怕死,可是你的家人、祖先會因為你而蒙羞。”


    月昭儀的步履沒有停頓,走遠了。


    “卿卿,她這麽快就認罪……總覺得怪怪的。”劉嵐徹不由自主地看那兩條絲帕。


    “連大將軍都覺得怪,那麽月昭儀應該不是真凶。”蘭卿曉凝眸尋思,“月昭儀想替真凶頂罪?”


    “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燕南錚神秘莫測地勾唇。


    “喂,你想到了什麽?你知道真凶是誰?”劉嵐徹忍不住問。


    燕南錚沒有回答,對她道:“吃過晚膳你回去歇息吧。”


    蘭卿曉點點頭,的確有點困,腦子裏塞滿了漿糊似的。


    ……


    蘭卿曉睡了美美的一覺,翌日早上起來,神清氣爽,感覺所有體力又回來了。


    她練劍半個時辰,爾後前往毓秀殿去看望雪兒。


    半途,她遇到一位宮女,說太後娘娘傳召她。


    她折往寧壽宮,在偏殿見到了劉太後。


    劉太後的著裝打扮一絲不苟,風韻猶存,鳳尊威嚴,她一邊看奏章一邊問:“這幾日跟著燕王查案,可有發現什麽?”


    “太後娘娘恕罪,奴婢沒有去燕王府,沒有發現。”蘭卿曉暗暗斟酌,“燕王殿下進宮總會帶著鬼見愁,鬼煞比較少跟著進宮,奴婢愚見,燕王殿下通過鬼見愁跟暗衛聯絡,鬼見愁應該是暗衛的頭領。”


    “你設法接近鬼見愁,從他身上打探。”


    “鬼見愁對燕王殿下忠心耿耿,行事謹慎,滴水不漏,奴婢覺著他未必會對奴婢說隱秘的事。”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劉太後忽然抬眸,目光冷凜如利劍,直逼她的雙目。


    蘭卿曉心尖一顫,不過麵上不動聲色,“奴婢會找機會試探鬼見愁。”


    劉太後靜默了半瞬又問道:“後宮三個妃嬪遇害,你覺得凶手是誰?”


    蘭卿曉不知道她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慎重措辭道:“昨日燕王殿下與奴婢抓到疑犯,疑犯也認了罪,不過奴婢覺得月昭儀不是真凶。”


    “哦?為什麽?”


    “月昭儀心中有佛,有菩薩心腸,應該不會殺生。”


    “人不可貌相。人在後宮,貪念與執念會把佛變成魔,佛與魔之間,一字之差而已。”劉太後似在教導她,似有弦外之音。


    “話雖如此,奴婢還是覺得真凶另有其人。”蘭卿曉堅持自己的信念,“後宮的確可以改變一些人,但奴婢相信某些人會保持初心。”


    劉太後的眉目有幾分讚賞,“你的頭腦越來越冷靜、清晰,哀家沒看錯人。”


    蘭卿曉恭謹道:“謝太後娘娘。”


    從寧壽宮出來,她趕往毓秀殿。


    玉肌雪的眼神含著薄責,輕軟地笑,“你讓菡萏、芙蓉不要跟我提起宮裏的流言?可是我終究會知道。”


    “能瞞得一時是一時。娘娘,你不要生氣,燕王殿下相信你不是凶手。”蘭卿曉寬慰道。


    “當真?”玉肌雪驚喜地笑。


    “我怎麽會騙你?”蘭卿曉一笑,“這兩日燕王殿下就會抓到凶手。”


    玉肌雪柔婉地微笑,好似吃了蜜糖,比得到陛下的寵愛與嗬護還要歡喜、幸福。自懷了身孕,她的心情一直抑鬱,時常處於憂傷、惆悵、矛盾裏,此時才真正地開心一點。


    雖然她接受了懷了陛下的骨肉這個事實,決定生下孩子,但還是會傷感,會情不自禁地感喟自己的命運。


    菡萏笑道:“娘娘,拂衣還沒送來膳食,不如先吃點別的。”


    玉肌雪忽然想起一事,“拂衣不是說要給本宮做一樣本宮從未吃過的糕點嗎?都這時辰了還沒好麽?”


    芙蓉也是一臉的奇怪,“奴婢也不知怎麽回事,方才奴婢去小灶房,她不在小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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