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很小心,盡量不碰到她的後背,卻還是讓她感到疼,他放開她,吞噬一切的烈焰漸漸熄滅。


    蘭卿曉暗暗鬆了一口氣,怒目瞪他一眼,窘迫地穿好淩亂的衣裳。


    他幫她穿,沉啞道:“快子時了,不要走。”


    這聲音帶著靈魂深處的渴念與不舍,她仿佛被驚電劈中,靈魂戰栗,心尖微顫。


    不行!她不能再和燕王有半分牽扯!至少不要有男女私情的糾葛!


    “燕王殿下最好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也千萬不要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念頭,奴婢更不是殿下暖床的侍寢婢女!”她義正詞嚴地說道,眼神冰冷,“這是最後一次,望燕王殿下自重!”


    “本王從未將你當作婢女……”他低啞道。


    “奴婢告退。”蘭卿曉匆匆離去,不想再聽他半句話。


    燕南錚跟在她後麵,望著她堅決地離去,悵然若失。


    來到屋外,寒風狂卷而來,瞬間冷了手足。她攏緊廣袂,在重重黑暗裏疾步而行。


    他招來鬼見愁,吩咐道:“暗中保護她。”


    鬼見愁領命去了。


    燕南錚坐在床頭,嗅著床榻間殘留的屬於卿卿的餘香,閉目回味方才那激烈、銷魂蝕骨的一幕幕……


    這夜,蘭卿曉輾轉難眠,回想起在存墨閣發生的一幕幕,不由得心慌氣躁,臉紅身熱,好似有一股奇異的激流流過四肢百骸,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酥麻襲遍全身……被窩裏更熱了,她更睡不著了……


    燕王到底想要怎樣?是不甘心她和劉大將軍交情變好,他妒忌之下才想著征服她,還是想重新開始?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跟他有半分感情上的牽扯。


    翌日早上,蘭卿曉頂著兩個黑眼圈,葉落音、拂衣驚詫不已,“昨夜你很晚才睡嗎?怎麽烏青成這樣?”


    她欲哭無淚,昨夜翻騰了至少一個時辰才睡著的,不變成這樣才怪嘞。


    小武又送來滋補的羹湯,這次是清淡的蓮葉羹湯,沒有藥味,適合她如今的傷勢。


    “姑娘,你的眼下怎麽有一圈烏青?”他好奇地問。


    “哦,昨夜睡得不太好。”她有點尷尬,連忙吃起來。


    回到燕王府,小武向殿下複命,說卿卿姑娘都吃完了,“不過,卿卿姑娘的眼下有一圈濃重的烏青。”


    燕南錚抬眸看他,目光清冷。


    小武被殿下的目光嚇到了,“屬下多管閑事。下不為例。”


    “她說了是怎麽回事嗎?”


    “她說昨夜睡得不太好。”


    “退下。”


    “是。”


    小武從書房出來,感覺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好險。


    燕南錚想象著卿卿下眼瞼一圈烏青的模樣,唇角微彎,噙著一絲輕柔的微笑。


    昨夜她睡得不好,想必回去了也是輾轉反側,莫非是想他念他,因此睡不著?


    想到此,他唇角的微笑更深了。


    ……


    年下了,後宮每個主子都要裁繡新衣,針工局的活計是平常的三四倍,忙得不可開交,每個人都是連軸轉,每天隻有三個時辰的睡眠。蘭卿曉忙著趕繡活,沒有空閑練劍,隻能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所幸燕王再也沒有找過她,她鬆了一口氣,漸漸放下那件事。


    鑒於繡活繁重,蘇姑姑把晉級考核的時間定在除夕夜的三日前。


    後宮各位主子的新衣差不多都繡完了,這兩三日繡房輕鬆一些,早上吃過飯後,蘇姑姑召集所有人,宣布這次晉級考核的題目。


    眾人都很期待,拂衣興奮道:“不知是什麽題目呢?”


    翎兒笑道:“無論是什麽題目,都要繡。”


    蘭卿曉也有點激動,這一次她想晉級繡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越級。


    “此次的考題是,為你身邊的朋友繡一樣繡品,這樣繡品應該是朋友喜歡的。”蘇姑姑道,“你們要記住,隻有朋友喜歡,才算符合本次的題旨。”


    “啊?朋友?送給誰好呢?”眾多繡娘熱切地議論著。


    “卿卿,我送給你吧。”葉落音笑道。


    “好呀,那我也送給你。”蘭卿曉心想,落音會喜歡什麽呢。


    “姑姑,那這次考核限幾個時辰?”有人問道。


    “稍後你們就可以開始繡,今日酉時之前交給我,或者交給莫姑姑。”蘇姑姑笑道。


    “哇,太好了!這次是一整日呢。”有人歡呼。


    拂衣、小倩、紅綃和翎兒四個人正好湊對,商量著應該繡什麽才好。


    葉落音蹙眉琢磨,“卿卿,你最喜歡什麽?我應該繡什麽呢?”


    蘭卿曉莞爾一笑,“你好好想想,我已經想好給你繡什麽了。”


    葉落音好奇地問:“你給我繡什麽?”


    蘭卿曉神秘地揚眉,“先保密。”


    之後,所有人開始刺繡,偌大的繡房靜悄悄的,每個人都低著頭專注地刺繡。


    莫姑姑和蘇姑姑在一旁看著,相視一笑。


    時光流逝,很快到了午膳時分,她們讓所有人都去進食,把繡品放在繡架便可。


    吃過午飯回來,所有人回到繡房繼續刺繡。


    一個宮女自稱是毓秀殿的,來找蘭卿曉,說麗嬪娘娘傳召她


    “今日是繡房的晉級考核,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回去跟娘娘說,我明日一早就去麵見她。”蘭卿曉想著雪兒應該沒有重要、緊急的事吧,明日再去也沒事。


    “不可!娘娘再三囑咐我,定要你立即前去一趟。”這宮女強調道。


    蘭卿曉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去毓秀殿一趟,如若沒什麽事就立即回來。


    稟報蘇姑姑之後,她匆匆趕往毓秀殿。


    玉肌雪躺在床榻,蓋著厚厚的棉被,寢殿裏溫暖如春,架著兩隻火盆。


    蘭卿曉正要行個簡單的禮,玉肌雪立即朝她伸出手,眉目間有急色,“卿卿,快過來。”


    她坐在床邊,關心地問:“娘娘怎麽了?著涼了?還是上次的貓鬼之蠱落下病根?”


    “不是。”玉肌雪鄭重地吩咐菡萏,“你去殿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倘若陛下來了,務必大聲通報。”


    “奴婢明白。”菡萏退出寢殿。


    “發生了什麽事?”蘭卿曉瞧出不對勁,今日雪兒比往常警惕幾分。


    “我有了。”玉肌雪意興闌珊道。


    “有了?”蘭卿曉不解,隨即驚喜地笑,“你有喜了?”


    “嗯。”玉肌雪無精打采地點頭。


    “這是好事呀。”蘭卿曉忽然想到,雪兒並不喜歡陛下,喜歡的是燕王。


    想到燕王,蘭卿曉不自由自主地想起那次在存墨閣被他強吻的情形,雖然過了好一陣子,但那一幕依然曆曆在目,那驚心動魄的感覺依然清晰得如在昨日……


    不!不能再想燕王!


    她猛地搖頭,驅散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雪兒懷了陛下的骨肉,怪不得急著要她來一趟。


    玉肌雪握住她的小手,眉心微顰,“卿卿,我的心很亂……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我知道你不想生下孩子,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孩子是皇家子嗣,你不能扼殺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資格。”


    蘭卿曉勸道,心裏不由得苦笑,倘若雪兒知道她與燕王糾纏不清,不知會不會誤會她這麽勸是別有用心。


    玉肌雪又焦慮又慌亂,“我也知道我不能扼殺他,可是我真的不想……”


    “你先別急,我們慢慢想。”蘭卿曉柔聲安撫,“你跟著我深呼吸,來,深深地吸一下,放鬆……”


    “嗯。”玉肌雪跟著她做,焦躁的情緒平複了一點。


    “你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是陛下第一個孩子,即使不是嫡子,也是長子,也有可能成為太子。而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你生出來,就可以得到陛下的寵愛,畢竟第一次當父皇,心情都是新奇、激動的。陛下對你這個孩兒一定很寵愛的。”蘭卿曉分析道。


    “你說的,我都明白……”玉肌雪想的是,不想被孩子綁住。


    燕王知道她為陛下生兒育女,對她不是更沒有憐惜之情嗎?


    蘭卿曉誠懇道:“娘娘,其實這種事,我不好說太多,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不過我想問,倘若你不生下這孩子,燕王有可能對你……”


    這是玉肌雪心裏的痛,也是最大的絕望之一,“我也不知道……”


    從燕王的態度來看,即使她不生養,他也不會對她有半分憐惜。


    蘭卿曉又道:“若你生下這孩子,陛下會更加寵愛你,你可能會母憑子貴,你不就可以更好地為燕王辦事?”


    玉肌雪點點頭,“的確,隻有我往上爬,成為皇貴妃或皇後,才有更多的可能。”


    “你好好想想,反正孩子月份還小,你可以多考慮幾日。”


    “嗯,我會好好想想的,暫時不告訴陛下。”


    玉肌雪的情緒平緩了一些,“卿卿,多虧了你,不然我不知慌亂成什麽樣呢。”


    蘭卿曉笑了笑,說起晉級考核一事。玉肌雪得知她在考核,沒有多留她,讓她回去了。


    匆匆趕回針工局,她算算時辰,總共花了不到一個時辰,應該來得及。


    然而,當她找遍繡架和四周,也找不到繡了一半的繡品。


    繡品不見了!


    葉落音、拂衣等人都大吃一驚,連忙停下來幫她找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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