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卿曉猜到以後每日早上都會有羹湯送來,果不其然,每日都是小武送來。


    不過小武很機靈,每次都在針工局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現身。


    因此,她這滋補的“小灶”,暫時無人知曉。


    乳鴿湯、雞湯、老鴨湯、羊肉羹、排骨湯……各種滋補的藥膳羹湯變著花樣地送來,以至於她一聞到藥味就覺得厭膩。


    她想著必須找個機會跟燕王說,不要再送羹湯了。


    衣房裁好昌平公主的衣袍之後,蘭卿曉準備開始刺繡,不過決定先讓雲露確定衣袍的款式是否滿意。


    雲露特意進宮看了新衣,表示滿意,於是蘭卿曉開始繡。


    即使再累再忙,蘭卿曉也會抽出小半個時辰練劍,基本是三日學一式,持之以恒,成效還是不錯的。


    日月如梭,半個月過去了。


    她派人去太尉府傳話,不過那宮人回來說,雲露要她帶新衣去太尉府給昌平公主試穿,倘若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昌平公主親自跟她說如何修改。


    她不太想去太尉府,但又不能不去。


    這日上午,她帶著新衣,前往太尉府。


    太尉府的下人熱情地把她引到雲露住的小苑,雲露看見她來了,激動地跳起來,“祖母的新衣繡好了?我看看。”


    蘭卿曉與雲露的侍婢把新衣展開來,雲露仔細地看著新衣,眉開眼笑。


    “雲小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蘭卿曉循例問道。


    “唔……我覺得繡得很好。”雲露摸著下巴看來看去,“棗紅色的衣袍配上銀色瓊花,針腳細密平滑,瓊花栩栩如生,確實很不錯。不過……”


    蘭卿曉心思微動,雲露要開始挑剔、發難了嗎?


    雲露笑道:“關鍵是我祖母滿意才行嘛。我親自送新衣到祖母那兒,你在這兒稍等。倘若祖母想改哪些地方,我回來跟你說。”


    蘭卿曉有拒絕的餘地嗎?


    雲露留下一個侍婢陪著蘭卿曉,那侍婢送來茶水,蘭卿曉的確口渴,猶豫著要不要喝。


    這茶水會不會被人做了手腳?


    不喝也罷,安全為上。


    等了小半個時辰,雲露還沒回來,蘭卿曉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怎麽會去那麽久?


    “針工局還有繡活等著我,我必須先回去了。勞煩你跟雲小姐說一聲,若想改新衣,明後日我再來。”蘭卿曉對那侍婢說道。


    “小姐應該快回來了,你再等等吧。”那侍婢勸道。


    “眼下已是午時,我再不回去,蘇姑姑會責罵我的。”


    蘭卿曉堅持走,那侍婢攔不住,沒辦法。


    然而,她剛要走出小苑,就看見雲露怒氣衝衝地殺過來,後麵跟著幾個侍婢、府衛。


    雲露滿麵怒火,一副要把對方燒死的模樣,厲聲怒喝:“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害我祖母!”


    蘭卿曉心知肚明,這是雲小姐鋪墊了這麽久最關鍵的一刻吧,“卿卿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雲小姐何出此言?”


    “我祖母穿上你繡的新衣沒多久就渾身發癢,接著暈厥,不省人事!”雲露凶光畢露,目光狠厲如刀,“那身新衣是你繡的,你就是謀害我祖母的凶手!來人,把她抓起來!”


    “那身新衣絕沒有問題!若真有問題,奴婢要去看看昌平公主究竟怎麽了!”蘭卿曉據理力爭。


    “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她抓起來?”雲露厲聲吼道。


    幾個府衛一起衝上來,蘭卿曉猶豫著是束手就擒還是反抗、逃出太尉府,跑出去求助。


    隻是一瞬,她就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時機。


    不過她原本就有拳腳功夫,這半個月跟劉嵐徹修習幻月劍法,學了幾式,今日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她迅速奪了一把長劍,接連使出輕雲蔽月、眾星拱月、曉風殘月三式,行雲流水一般,又頗具威力,把那四個府衛打得滿地找牙。


    雲露驚詫不已,想不到這個賤人竟然身懷武藝!


    “來人,把她抓起來!”


    她大叫,從侍婢手裏接過馬鞭。


    七八個府衛衝過來,不由分說地圍攻上來,蘭卿曉持劍拚殺,奮力殺出一條血路。


    雖然府衛的身手不怎麽樣,但勝在人多,她疲於應付,漸漸落處下風。


    長劍相擊,錚錚有聲,劍光四射。


    忽然,她聽見一到“咻”的輕響,尖銳淩厲,感覺到危險來襲,迅速躍開。


    是雲露抽出馬鞭,極為淩厲、狠辣的一招。若非蘭卿曉及時避開,否則後背必定被抽出一道血痕。


    雲露滿麵狠戾,持續地抽出馬鞭往她身上招呼。


    那馬鞭好似一條黑龍,敏捷地騰飛,朝蘭卿曉的身上咬來。


    蘭卿曉敏捷地閃避,但那幾個府衛伺機圍攻,她的處境非常凶險,在夾縫裏求生,驚險萬分。


    眼見抽不中她,雲露越來越氣,心浮氣躁,步步逼近。


    四麵封鎖之下,蘭卿曉被逼得無處可逃,終於被馬鞭抽中。


    後背火辣辣的疼,她的明眸跳躍著冷酷的寒芒,手裏的長劍狠狠地刺入一個府衛的身軀。


    其他的府衛再次圍攻,將長劍架在她脖子上。


    她冷眸緊眯,雲露布了這麽大的一個局,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吧。


    怎麽辦?


    “這賤人謀害祖母,實在該死!把她押入暗房!”雲露的眉目泛著森冷的殺氣。


    “雲小姐,奴婢是針工局的繡娘,你不能隨便關押奴婢!”蘭卿曉氣憤道。


    “我祖母可是昌平公主,你謀害皇家公主,罪無可恕。即便是針工局的金公公、蘇繡司,也保不住你!”雲露眼裏的戾氣猙獰駭人,“押下去!”


    想到稍後就可以親手殺死這賤人,想到以後再也沒有人迷惑劉大將軍,她就熱血沸騰。


    府衛押著蘭卿曉往前走,她揚聲喊道:“今日你殺了奴婢,就不怕劉大將軍追究嗎?”


    聞言,雲露怒火中燒,衝上去又抽了她一鞭,“你不提劉大將軍還好,你一提,本小姐就更生氣了!你以為劉大將軍會追究本小姐嗎?本小姐是太尉府的小姐,他想追究也要看我祖母同不同意!”


    蘭卿曉的後背更疼了,似烈焰灼燒,她咬牙忍住,想著墨七一定跟著她的,劉大將軍很快就會知道她來太尉府……


    必須冷靜!一定可以想到辦法自救的!


    府衛押著她往外走,剛走了一陣,她看見雲嫋嫋帶著侍婢迎麵走來,心念一動,朝雲嫋嫋使眼色。


    雲嫋嫋見她神色古怪,不禁多看了幾眼。


    為什麽府衛押著卿卿?


    雲露跟著走過來,看見雲嫋嫋,輕蔑地瞪她,一副“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的模樣。


    蘭卿曉眨得眼眸快抽筋了,還是與雲嫋嫋錯身而過。


    “妹妹,這位姑娘不是針工局的繡娘嗎?你要把她押到哪裏?”


    雲嫋嫋忽然問道,蘭卿曉又驚又喜,謝天謝地,希望雲嫋嫋會出手幫她。


    雲露輕蔑地瞟她,“這是我的事,你有資格管嗎?”


    “她是針工局的繡娘,即使犯了錯,也要上報過總管,讓太後娘娘或陛下聖裁,你不能隨意處置她。”雲嫋嫋嗓音輕柔,沒有半分氣勢。


    “你管不著!”雲露嫌棄地瞪她,傲氣滿滿,“雖然你是嫡出,不過在這府裏,有資格管我的隻有祖母與父親。我奉勸你一句,少管閑事才能活得長久。”


    雲嫋嫋氣得說不出反駁的話,柔腮因為怒氣而微微發紅。


    蘭卿曉明白她的處境,她剛回來不久,必定是備受欺壓。


    雲露催促府衛把人押走,雲嫋嫋低聲吩咐侍婢,侍婢悄然離去。


    蘭卿曉朝她點頭,表示感激。


    雲露趾高氣昂,正想離去,雲嫋嫋追上來問道:“不知她犯了什麽錯?”


    雲露猛地抽出馬鞭,那長長的馬鞭抽在雲嫋嫋的腳邊,咻的一聲,淩厲而霸道。


    雲嫋嫋身子一震,嚇了一大跳,麵露懼色。


    “我的鞭子不長眼,若你不知好歹,我可是控製不了自己,更控製不了這馬鞭。”雲露得意而輕蔑地眨眸。


    “妹妹,凡事三思而後行才好。”雲嫋嫋勸道。


    “你再囉嗦,休怪我心狠手辣!”雲露森凜地瞪她,揚長而去。


    蘭卿曉默默地想,雲嫋嫋還算心地善良。


    暗房裏,蘭卿曉雙手被綁,無法動彈。雲露從侍婢手裏接過一把匕首,在她麵前搖來晃去,匕首銀白的冷芒照亮雲露冷酷陰戾的眉目。


    蘭卿曉心裏駭然,竭力冷靜,“雲小姐,奴婢自問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麽……”


    “沒有得罪嗎?”雲露憤恨道,麵上殺氣騰騰,“你蠱惑劉大將軍,霸占了他的心,你該死!”


    “奴婢和劉大將軍並非你所想的那樣……”蘭卿曉早就猜到雲露對自己的恨跟劉嵐徹有關。


    “你做過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雲露在她的小臉前把匕首比劃來比劃去,好似隨時會劃下去,“倘若你的臉忽然多幾道長長的傷口,就像蜈蚣,毀容了,劉大將軍還會不會喜歡你呢?”


    蘭卿曉駭然變色,“雲小姐,奴婢與劉大將軍隻是朋友……”


    雲露根本不聽她的話,麵上布滿了乖張、陰戾,“不如幹脆點,把你殺了,從此你再也不能迷惑劉大將軍,豈不是更好?”


    蘭卿曉“善意”地提醒:“殺死奴婢並非最好的辦法,劉大將軍知道是你殺死我,絕不可能原諒你。”


    雲露詭譎地冷笑,“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忽然,她迅猛地劃向蘭卿曉白皙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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