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見愁從外頭走過來,看見流風驚慌失措、形容倉惶,不由得詫異起來,“你怎麽了?”


    流風端著茶盞的雙臂依然在抖,臉頰浮著一抹詭異的薄紅,“沒……沒什麽……”


    鬼見愁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你不會病了吧。”


    流風搖頭,猶豫再三才問出口:“殿下從來不近女色,還發誓,未尋回老王妃就不娶妻……你覺得殿下真的會遵守誓言嗎?”


    “你看見什麽了?”鬼見愁有點明白了,望向殿下緊閉的房門。


    “沒什麽……”流風想起方才看見的那一幕,就覺得汙眼睛,“我覺得殿下……被人迷惑了……”


    “殿下到底血氣方剛,之前不近女色是因為沒有找到合乎心意的姑娘。倘若找到了,殿下自然跟尋常男子一樣,你無需驚訝。”鬼見愁解釋道,“殿下和卿卿姑娘在裏麵?”


    流風點頭,眼眸暗淡了幾分,嘀咕道:“可是為什麽是她呢?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繡娘,根本配不上殿下。”


    鬼見愁開導道:“我們當下人的管不了那麽多,殿下自有分寸。再者,你也不希望殿下當和尚吧。”


    流風辯解道:“我隻是覺著,殿下不應該對那繡娘那麽好…………”


    鬼見愁耐心道:“你對卿卿姑娘有偏見。咱家殿下好不容易對有一個姑娘有了興致,我們應該高興呀,不然老王妃、過世的老燕王會責怪我們伺候不力。”


    流風顯然沒有在聽,低著頭失魂落魄地走了。


    鬼見愁搖搖頭,望那房門一眼,隱身了。


    書房裏曖昧情熱的氣氛慢慢消散,蘭卿曉推開燕南錚,想不明白流風為什麽反應那麽大。


    “流風好像對奴婢……”


    “無需理會他。”燕南錚執著她的柔荑,“不如本王向太後娘娘請旨,把你調回王府。”


    “不可。”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過於激動,“奴婢想在針工局研習更多的刺繡技藝。”


    他眸色淡冷,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但也不戳破她。


    她連忙岔開話題,“對了,殿下怎麽會及時地出現在宮裏?”


    他沉冷道:“本王差人去針工局,蘇繡司說你去見淩女官。”


    蘭卿曉頷首,原來他料定淩女官會對她不利,便立即趕過來救她。然而,下次呢?他可以每一次都趕得及時嗎?


    淩疏影已經盯上她,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她必須想一個脫身的萬全之策。


    “對了,殿下不是要奴婢裁繡新衣嗎?這次殿下想繡什麽紋樣?還有樣式……”


    “比劉嵐徹那身新衣更有寓意、更好看便可。”燕南錚輕描淡寫地說道。


    “唔……殿下,奴婢好像聞到一股酸味,你聞到了嗎?”


    “有嗎?或許是夏日太熱了,吃食放久了就餿了。繡什麽紋樣,你拿主意吧。對了,先繡一身便好。”


    “不是要兩身嗎?”


    “本王不願你太過操勞。”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留著一身,以後便多一次機會跟她單獨相處。


    聽了這話,蘭卿曉的心湖蕩漾起來,肌膚瑩白透紅,彎彎的眉目凝著的輕笑甜入心扉。


    ……


    “公子,宮裏的探子回報,淩女官傳召卿卿姑娘,誣陷她勾引公子,銀亂宮闈,下令把她拖去暴室。不過幸好燕王殿下及時趕到,救了她。”墨九一五一十地稟報。


    “好個頭!”劉嵐徹拍一下他的後腦,氣急敗壞地擰緊劍眉,“淩女官欺人太甚!”


    “眼下卿卿姑娘沒事了,公子無需擔心。”墨九小心翼翼地回話。


    “燕王那小兔崽子帶走卿卿,能有好事嗎?”劉嵐徹戳著他的額頭,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侍從?”


    “那總比被拖去暴室強吧。”


    “走!”劉嵐徹急匆匆地進宮,不過才走到大門口就止步,“不能去找淩女官。”


    墨九懵圈地撓頭,“那公子還要出門嗎?”


    劉嵐徹登上馬車,“廢話!”


    墨九坐在前麵趕車,不解地問:“公子,為什麽不能去找淩女官?”


    劉嵐徹極力忍住把他踹飛的衝動,“你就應該回老家去找你娘,回娘胎重造!”


    墨九委屈地癟嘴,“小的真的不明白嘛。”


    劉嵐徹恨恨道:“我去找淩女官質問,她見我一心維護卿卿,不就更加痛恨卿卿?”


    墨九恍然大悟,不過又問:“那公子要去找卿卿姑娘?”


    劉嵐徹不想回答他,閉目養神。


    進了宮,劉嵐徹直奔針工局,不過又改變了主意,吩咐一個太監去傳話,叮囑這太監不要說是他傳召的,以免又傳到淩疏影的耳朵裏。


    蘭卿曉跟隨太監走,心裏忐忑,這回又是淩女官傳召嗎?


    不過她出來的時候交代了葉落音,倘若她在半個時辰之內沒回來,葉落音便去毓秀殿向玉肌雪求救。


    來到一處隱蔽的殿宇後院,蘭卿曉看見後院碧樹成蔭,清風過處,倒是倍覺清涼。廊下站著一人,露出一截雪色衣角,與朱紅圓柱形成極致的反差。


    那人站在圓柱後麵,她暗暗揣測,那人究竟是誰?


    太監悄然離去,她走過去,看見一張熟悉的俊臉——劉嵐徹笑得沒心沒肺,眉目灼灼生亮,“卿卿,你來了。”


    蘭卿曉泄氣地翻白眼,“大將軍有什麽吩咐?”


    搞得神秘兮兮,至於嗎?


    “你沒事吧。”他拉她的手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沒事。”她甩開手,不耐煩道,“托大將軍的洪福,還活著。針工局還有繡活,奴婢回去了。”


    “剛來就要走,你怎麽可以這樣傷我的心?”劉嵐徹跟在她身後,委屈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她勉強止步,沒好氣道:“有話快說。”


    他立即又嬉皮笑臉起來,鄭重道:“淩女官為難你,是我連累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蘭卿曉不悅地瞪他,“奴婢當然生氣!若非你纏著奴婢,淩大人會對奴婢趕盡殺絕嗎?她恨死奴婢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最好立即把她迎娶進府,不然奴婢不知道哪個午夜就會無聲無息地變成一縷冤魂。”


    “我不喜歡她,怎麽可以娶她?”他一本正經地保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若她再命人傳召你,你不要去,就說是我說的,你不必去見她。”


    “奴婢說不去就能不去嗎?淩女官在宮裏一抬手就能遮住奴婢這片小小的天,奴婢根本無力抗爭。”


    “我會吩咐針工局的金公公,他會保護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不想再跟他浪費唇舌,淩女官若要她死,可以有千百種方法,即使他護她如金鍾罩,也會有疏漏的時刻。


    蘭卿曉生硬地福身一禮,“大將軍若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這一次,劉嵐徹沒有強留她,她正在氣頭上,他怎麽說怎麽保證,她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他招來墨九,吩咐道:“吩咐墨七,暗中保護卿卿。若卿卿掉了一根汗毛,提頭來見。”


    墨九心神一震,公子的眼神好濃烈的殺氣!


    即使是沙場麵對敵人,公子也不過如此。沒想到公子對卿卿姑娘這般在意。


    “去針工局!”劉嵐徹大步流星地前行。


    “公子,卿卿姑娘不是才走嗎?”墨九不明白,為什麽總是跟不上公子的頭腦。


    “我說了去找卿卿嗎?”劉嵐徹不耐煩道,“去找針工局的掌事太監。”


    “哦。”墨九呆萌地撓頭。


    ……


    三日後。


    蘭卿曉總算繡完了劉嵐徹的新衣,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收進衣櫃,爾後她站起來,轉動脖子,伸展四肢和伸伸懶腰。


    葉落音正在繡劉惠嬪的秋衣,笑問:“接下來你繡誰的新衣?”


    蘭卿曉彎眉一笑,“先保密。”


    拂衣正在學新的針法,催促道:“快說快說吧,我想知道你繡誰的新衣。”


    蘭卿曉板起臉佯裝威嚴,“你再不認真學,被蘇姑姑趕出針工局,我可不管。”


    這時,外麵響起亂哄哄的嘈雜聲、淩亂的腳步聲,坐在前麵的繡娘不知看見了什麽,驚慌地尖叫。


    “出什麽事了?”葉落音把繡花針放好,站起身問道。


    “有侍衛闖進來……”拂衣衝到前麵去看,驚得捂嘴。


    “別慌。”蘭卿曉大聲安慰眾人。


    四個侍衛闖進來,眾多繡娘自動散開,瑟瑟發抖。


    蘭卿曉看見他們朝這邊走來,心裏頓生不祥之感。


    那四個侍衛不由分說地抓住葉落音,她驚懼地問道:“你們為什麽抓我?”


    “惠嬪娘娘的新衣是你繡的吧。”侍衛喝問。


    “是。”她回道,跟劉惠嬪有關?


    “帶走!”侍衛粗魯地喝道。


    這時,金公公匆匆趕來,大驚失色,“請問,為什麽抓她?”


    劉大將軍特意交代了,務必保護好卿卿姑娘和她的姐妹,倘若她們出事,他也沒有好下場。他怎麽敢得罪劉大將軍?因此他必須好好地看著卿卿等人。


    侍衛道:“事關惠嬪娘娘,你沒有資格問。”


    葉落音驚恐無助地看蘭卿曉,蘭卿曉低聲寬慰:“別怕,我會想辦法,你先跟他們去。”


    拂衣看著葉落音被侍衛粗暴地帶走,嚇得心肝兒砰砰地跳,臉龐煞白,揪著蘭卿曉的袖子,“卿姐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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