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蘭卿曉隻好出去看看那個妖豔賤貨這次要搞什麽名堂。


    葉落音、拂衣跟著來到外麵,驚得瞪大雙目,下巴也快掉了。


    金公公笑得能擰出水來,諂媚道:“大將軍,卿卿姑娘來了。”


    劉嵐徹站在簷下,含笑拉蘭卿曉過來,笑得傾國傾城,“卿卿,你瞧,這些都是我送你的。”


    蘭卿曉也是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無法回神。


    滿滿一院開得正好的夏花,擺放得整整齊齊,一束束,一紮紮,嬌豔欲滴,在驕陽下麗姿娉婷。


    壯觀美麗,絢爛如錦,綺豔若霞,令人歎為觀止。


    “這月季嬌豔,這薔薇清雅,這芙蓉冰清玉潔,這合歡花妖嬈多姿。”他興奮地說著,如數家珍,把庭院裏的花兒介紹了個遍,介紹詞還不帶重樣兒的,“卿卿,這些花都送給你,你喜歡嗎?”


    “不喜歡。”蘭卿曉冷言冷語,“這庭院人來人往的,這麽多花太占地方,你要針工局的人怎麽行走?怎麽做事?”


    抽氣聲此起彼伏,眾人的下巴掉了一地:她竟敢這麽跟大將軍說話!竟敢拒絕大將軍的美意!


    找死嗎?


    衣房的宮人也跑來看熱鬧,眼珠子滾了一地,都在議論那卿卿究竟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得到劉大將軍的青睞。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呐,更氣人的是,她竟然不知好歹,對劉大將軍的態度這般惡劣,太過分了!


    倘若劉大將軍送花給她們,讓她們做什麽都願意。


    葉落音和拂衣震驚地相視,卿卿太厲害了!


    被拒絕了,劉嵐徹非但不生氣、不介意,隻是有幾分尷尬,“卿卿,若你喜歡,我就吩咐人把這些話搬到你住的房間前麵。”


    “不好!”蘭卿曉直截了當地反對,“這麽多花,香氣撲鼻,招蜂引蝶,房間裏都是蜜蜂啊蚊子啊蒼蠅啊,那怎麽就寢?這不是害人嗎?”


    “這樣啊……”他有點懊惱,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都搬走吧。”她計上心來,道,“諸位姐妹,若你們喜歡,就隨意地拿走幾支花,剩下的讓大將軍搬走。”


    “卿卿,你怎麽可以這樣糟蹋我的一番心思?”劉嵐徹鬱悶得快哭了。


    這些華可是他率領幾個下屬、親自去禦花園摘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珍惜他的心血。


    那些喜歡花的宮人一擁而上,擁擠,推搡,爭奪,鬥嘴,罵人……一個個瘋婦般。


    女人一旦彪悍起來,那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蘇姑姑、莫姑姑無語地搖頭,飄絮清冷地勾唇,緋顏則是秀眸緊眯、妒忌成狂,心被妒忌的藤蔓緊緊地纏繞著。


    憑什麽劉大將軍對她青眼有加?同樣都是繡娘,她到底憑什麽得到劉大將軍的喜歡?


    如今,有劉大將軍當那賤人的靠山,就連金公公都不敢動她一根汗毛!


    那麽,今後她緋顏就隻能被那賤人欺壓嗎?


    看著自己辛苦了一日才采摘的花被糟蹋成不成樣子,劉嵐徹不僅肉疼,而且心肝脾肺腎都疼。他越想越氣,索性一把拽住蘭卿曉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放開奴婢!”蘭卿曉被拖著走,生氣地叫嚷,“大將軍,放手!”


    “天啊!大將軍好厲害啊!我就喜歡大將軍這樣的霸道男子!”


    不少人花癡地捂著心口,一臉的羨慕妒忌恨。


    更多的人瞠目結舌,紛紛揣測,劉大將軍把卿卿帶到哪裏去?


    葉落音和拂衣麵麵相覷,麵露擔憂:卿卿不會有事吧。


    劉嵐徹怎麽也不鬆手,強硬地拽著蘭卿曉來到附近的涼亭,任憑她怎麽掙紮、反抗、叫嚷,都無法掙脫。


    途中遇到的宮人紛紛側目,他厲聲吼道:“看什麽看?滾!”


    涼亭裏,他終於鬆了手,蘭卿曉揉著發紅的手腕,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有病嗎?有病就去太醫院!”


    “即便你不喜歡花,嫌棄那些花,也沒必要那麽糟蹋吧。”他的語聲裏藏著幾許傷心。


    “奴婢沒有糟蹋啊,奴婢這是物盡其用,讓那些喜歡花的宮人帶一些回去把玩、欣賞,有何不好?”蘭卿曉想不通他為什麽這麽小氣。


    “你……”劉嵐徹氣得冒火,可是又不想朝她發火,隻好硬生生地憋著。


    “奴婢還要回去繡大將軍的新衣,告退!”她轉身離去。


    “你可知,那些花是我花了整整一日親自采摘的?”他的語聲低沉了些,好似心口受了瘋狂的暴擊,心疼。


    蘭卿曉慢慢止步,轉過身來,他親自采摘的?不可能吧……


    劉嵐徹伸出雙手,眸色淒傷,“我帶著幾個宮人,親自采摘的。你不信嗎?”


    她看見他的幾根手指有傷,塗了藥水,應該是采摘的時候不當心傷到了。


    此時此刻,她有點過意不去,畢竟浪費了他的心思,好像有點不太好。


    然而,感動是感動,她還是無法回報他什麽,“你堂堂大將軍,吩咐宮人去采摘就好,何必親自動手?再者,奴婢不值得你這樣做……”


    劉嵐徹凝視她,目光漸漸熾熱狂烈,“我覺得值得就值得。隻要你喜歡,即便是……”


    “不要說了!”她立馬截斷他的話,麵色堅決,“大將軍,無論你做什麽,奴婢都不會感動,也不會有男女之情。還請大將軍不要浪費時間在奴婢身上。”


    “現在你不喜歡我,說不定以後就喜歡我了。將來的事,你也無法預料。”他的微笑藏著幾分苦澀,“卿卿,我可以等,直至你喜歡我的那一日。”


    “這絕對不可能!”蘭卿曉不想再浪費唇舌,氣呼呼地離去。


    劉嵐徹微笑著看她走遠,越是艱難的事,他越想挑戰;越是得不到的人,他越想得到。


    ……


    淩疏影看著宮女拎著給她過目的新官袍,上麵的一針一線很是細密精致,跟以往的官袍一樣,讓人喜歡。


    她端起上貢的菊花茶淺飲一口,問道:“這次的新官袍是你繡的?你叫緋顏?”


    緋顏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奴婢賤名緋顏。淩大人對這官袍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奴婢會仔細地改。”


    “不必了,就這樣吧。”淩疏影語聲冷冽,“聽聞兩日前針工局發生了一件事,劉大將軍送了不少花到針工局。”


    “確有此事。”


    “劉大將軍送花給誰?”


    “送花給繡娘卿卿。”緋顏暗暗地想,為什麽淩大人問起這件事?


    “卿卿?劉大將軍和卿卿……”淩疏影的美眸迸射出淩厲的冷芒。


    緋顏始終低著頭,沒有看見她的眸色,“奴婢不太清楚。”


    站在一旁的宮女道:“你是針工局的繡娘,怎會不清楚?劉大將軍是太後娘娘的胞弟,他在宮裏做過什麽,接觸過什麽人,淩大人都要向太後娘娘細細稟報,還不速速招來?”


    緋顏心頭一震,戰戰兢兢地回道:“劉大將軍去過針工局兩三回,好像對卿卿青眼有加,不僅點名要她繡衣袍,還送給她很多花。奴婢知道的就這些,大人明鑒。”


    淩疏影冷冷道:“就這些嗎?看來你不僅刺繡功夫不佳,而且對本官大不敬,本官應該如何處置你呢?”


    “大人饒命……奴婢真的不太清楚,兩日前,劉大將軍送花之後,拉著卿卿出了針工局,不知道去了何處,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卿卿才回來。”緋顏伏著身低著頭,唇角微牽,似有笑意滑出,“對了,那次劉大將軍點名要卿卿裁繡新衣袍,二人……單獨……在房裏待了好半晌……”


    “倘若劉大將軍再去針工局,你幫本官多多留意。”淩疏影美眸微眯,“本官不會虧待你。”


    “奴婢遵命。”緋顏站起來,轉身退下。


    淩疏影勾唇冷笑,卿卿?


    她倒是想會一會針工局的繡娘,卿卿。


    過了一日,蘭卿曉接到傳召,來見淩疏影。


    跪在地上行禮的時候,她暗暗思忖,淩女官傳召自己有什麽事嗎?莫非是因為劉大將軍?


    那日送花一事鬧得整個針工局的人都知道,短短幾日就傳遍整個皇宮,基本所有宮人都知道了,淩女官怎麽可能沒聽說?淩女官是劉太後最寵信的近身女官,就連皇帝陛下、郭總管見了她都要給她三分薄麵,若要對付針工局的小小繡娘,還不是跟碾死一隻螻蟻一樣簡單?


    想到這裏,蘭卿曉心神一凜,今日想安然回到針工局,怕是不太可能。


    她低頭斂額,想著稍後應該如何應答。


    淩疏影身穿絳紗官袍,烏黑靚麗的青絲梳成男子束發,戴著精致的鎏金冠,配上恰到好處的妝容,整個人清麗端雅,蘊著幾分官威。她高高在上地打量蘭卿曉,清冷地問:“你是繡娘卿卿?”


    “奴婢是。”蘭卿曉輕聲答道。


    “抬起頭來。”


    “……是。”


    蘭卿曉忐忑地抬頭,目光低垂。


    淩疏影不動聲色地審視她,雖然她未施粉黛,不過的確天生麗質,那肌膚瑩白清透,那眸子如清露明澈,那雙唇不點自紅……的確是一個可人的妙人兒,難怪劉嵐徹會看上她。


    此時此刻,淩疏影的四肢百骸爬滿了妒忌。


    劉嵐徹寧願喜歡一個卑賤的繡娘,也不正眼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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