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跟雷將軍告辭,爾後離去。


    蘭卿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充滿了不舍。


    劉嵐徹看著她那迷戀裏帶幾分甜蜜的神色,好似胸口被錘了一下,更加鬱悶。


    雷小柔走過來,風姿娉婷,楚楚動人道:“大將軍,小柔送您出去。”


    忽然,他捂著頭踉蹌一下,朝著蘭卿曉的方向傾倒,她不得已出手扶著他。


    “本公子的頭又疼又暈……走不動了……本公子要歇一歇,緩一緩……”他有氣無力地說道,順勢摟著她單薄的肩。


    “大將軍,小柔攙扶您。”雷小柔溫柔道,淩厲地橫她一眼,要她讓開。


    蘭卿曉巴不得把這個重死了、滿身酒氣的醉漢交給她,然而根本推不開他,也掙脫不了。


    劉嵐徹索性整個人都倒在她身上,醉醺醺道:“快扶本公子去歇息……”


    雷小柔陰冷地眯眼,壓著怒火柔情款款道:“大將軍,還是讓小柔攙扶您吧。下人不知輕重,萬一摔著您了,那可怎麽辦?”


    “你是……大家閨秀,身嬌肉貴……本公子怎好意思……還不走?”


    他笑嘻嘻道,打了個酒嗝,蘭卿曉險些被他熏死。


    她快被他壓死了,可是根本就推不開他,無奈之下隻好艱難地、一步步地挪著。


    雷小柔恨不得把這繡娘拍飛,可是在大將軍麵前,她不敢造次,唯有引路。


    對於大將軍有意在府裏留宿,雷將軍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拒絕?他吩咐女兒好好伺候著,千萬不要激怒大將軍。


    雷府外,一輛馬車拐入一條小巷,停下來。


    流風不解地問:“殿下,停在這兒做什麽?”


    坐在馬車裏的燕南錚淡淡道:“稍候片刻。”


    很快,鬼見愁從隱蔽的地方飛出來,站在馬車小窗旁道:“劉大將軍有意留宿雷府,還纏著卿卿姑娘。”


    “嗯。務必保護好她。”燕南錚叮囑道。


    “是。”鬼見愁領命。


    馬車在夜色裏漸漸駛遠,他知道,殿下之所以放心離去,是相信劉大將軍留宿在雷府,是要保護卿卿姑娘。


    府內,蘭卿曉好不容易把劉嵐徹弄進廂房,扔在床上,立即癱軟地坐在一邊,氣喘籲籲。


    雷小柔輕聲嗬斥:“還不退下?”


    蘭卿曉如蒙大赦,麻利地退出去。


    “不許走!今夜本公子隻要她伺候!”劉嵐徹任性地吼道,眼疾手快地起身拽住她的衣袖。


    “大將軍,這婢女委實粗鄙,還是讓小柔伺候您就寢吧。”雷小柔耐著性子道,給她打眼色,要她速速出去。


    蘭卿曉竭力掰開他的手,他猛地用力一拽,她跌到床邊,躺倒在床,驚得連忙爬起來。


    他揮起廣袂,眯著眼發酒瘋,怒道:“今夜本公子……就要她伺候……閑雜人等……統統出去!”


    雷小柔又怒又恨,閑雜人等?他竟然當她是閑雜人等!


    蘭卿曉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還是故意發酒瘋,隻覺得很討厭他的糾纏與欺淩。


    墨九進來,道:“我家公子一向說一不二,雷大小姐還是不要激怒公子的好。”


    “墨九,留下她……其餘的人都請出去……”劉嵐徹又按著額頭,眉宇緊皺,極為不悅,好像再囉嗦他就要大發雷霆。


    “是。”墨九吩咐蘭卿曉,“好好伺候公子。雷大小姐,我們出去吧。”


    “可是,她隻是卑賤的繡娘,根本沒有資格伺候大將軍……”雷小柔不甘心,還想努力一把。


    “公子看得上的,即使是麻雀,也能變鳳凰。公子看不上,即便是皇家公主,也不屑一顧。”墨九冷笑。


    雷小柔秀眸微睜,嫣紅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退出廂房。


    看見所有人都退出去,蘭卿曉緊張起來,這妖豔賤貨不會硬來吧。


    劉嵐徹坐起身,按按額頭,左手拍拍身側的床沿,“過來。”


    原來他真的是佯裝醉酒,她梗著脖子道:“不過去!”


    他無奈地失笑,“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讓我說你笨還是說你蠢?”


    “隨便。”她沒好氣道,其實她怎麽可能瞧不出雷小柔的心思?


    “頭疼死了,快來給我按按。”


    “你不是醉了嗎?裝的吧,那怎麽會頭疼?”


    “我沒醉,但也喝了不少,當然會頭疼。”劉嵐徹又傷心又氣急,“我留宿在雷府,是為了保住你這條小命好嗎?好心當驢肝肺。”


    蘭卿曉慢吞吞地走過去,不屑道:“奴婢給你按按就能緩解你的頭疼嗎?”


    他嘿嘿一笑,“你對我溫柔一點,就不頭疼了。”


    她忽然用力,使勁地戳他的額角,他低呼一聲,“你謀殺親夫啊。”


    “再胡說八道,奴婢撕了你的嘴。”


    “我等著你來撕我的嘴,撕之前先親一親。”劉嵐徹閉著雙目享受她的按捏,微笑明朗而曖昧。


    她忍無可忍,離開三步,橫眉怒視。


    見她真生氣了,他也不介意,站起身伸開雙臂,“寬衣,就寢。”


    “自己解衣。”蘭卿曉懶得理他。


    “你信不信我立即把你就地正法?”劉嵐徹笑眯眯地問,眼底眉梢卻有三分邪氣,令人覺得他不是開玩笑的。


    “……”她氣得頭頂冒煙,忍了又忍才道,“你就寢之後奴婢是不是可以告退?”


    “不行。你必須在此伺候我一夜。”


    “你!”她知道,他可能是要保護自己,可是她寧願麵對刀光劍影和生死危機,也不想麵對風流成姓(性)的他。


    他扶著她的雙肩,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以為我是那種霸王硬上弓的好色之徒?你以為我會不顧你的意願硬來?你就是這麽看待我的?”


    蘭卿曉拂開他的手,冷笑道:“難道你不是嗎?大將軍風評很好嗎?”


    劉嵐徹的薄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說,眼底好似藏著傷,頗為無奈,“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碰你。寬衣,總可以吧。”


    她猶豫了一下,才伺候他寬衣。


    他坐在床邊,脫了皂靴,道:“口渴,斟茶。”


    她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大將軍如何認出奴婢的?”


    “你這雙眸子,我怎麽會認錯?”他把茶水一飲而盡,俊容依然紅如柿子,“你的體香與眾不同,我自然也不會認錯。”


    “哦。”蘭卿曉收了茶杯。


    “咚咚咚……”


    有人敲門,接著傳來雷小柔的聲音:“大將軍,小柔煮了醒酒湯,打了一盆水。”


    蘭卿曉去開門,雷小柔迅速進來,雙手端著醒酒湯,“大將軍,小柔伺候您吧。”


    跟在後麵的侍婢把一盆溫水放在木架上,雷小柔瞥一眼蘭卿曉,見她衣裳端整,暗暗鬆了一口氣。


    劉嵐徹靠著大枕,不耐煩地怒道:“什麽人啊這麽吵……吵死了……都出去!”


    雷小柔雙腳止住,麵容一僵,非常難堪。


    “還不出去?”他怒斥,閉著眼休憩。


    “……是。”她咬著唇瓣,最終放下醒酒湯,陰冷地盯蘭卿曉一眼,爾後帶著侍婢離去。


    蘭卿曉關好房門,上了門閂,問道:“大將軍要喝醒酒湯嗎?這畢竟是雷大小姐的一番心意。”


    劉嵐徹挑眉一笑,“你不擔心我喝了之後渾身燥熱,無法自控,對你做出……”


    她羞惱地瞪他,“雷大小姐不至於做手腳吧。”


    “雷大小姐心思奇巧,不好說。倒花盆裏吧。”


    “哦。”


    她剛把醒酒湯倒了,又聽見他的吩咐:“臉好熱,給我擦把臉。”


    蘭卿曉告訴自己,看在他保護自己這條小命的份上,就勉為其難伺候一夜吧。


    她絞幹布巾遞給他,“自己擦。”


    “我怎麽舍得讓你操勞呢?”劉嵐徹擠眉弄眼地笑,爾後擦臉。


    “……”她不想再看他的鬼臉,轉開目光。


    收拾好以後,他躺下來,問道:“你睡哪裏?”


    蘭卿曉吹滅了燭火,坐在桌前,以臂為枕,“奴婢隨意便好。”


    寢房暗下來,寂靜裏隻有遠處傳來的打更聲和犬吠聲。


    “明日我離開以後,你有什麽打算?”劉嵐徹忽然問道,語聲裏藏著一絲憂慮。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淡淡道。


    “燕王來了又走了,都不管你的死活,利用你罷了。還是我對你好吧。”


    “……”蘭卿曉不想搭腔,困意襲來。


    “明日你不如跟我走吧,雷小柔恨死你了,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喋喋不休地說道。


    “卿卿,你睡了嗎?”


    一安靜下來,她就昏昏地睡著了,許是白日太累了,整個壽宴過程她又緊張、忐忑,此時鬆軟下來,就入眠很快。


    劉嵐徹等了片刻,聽到她勻長的呼吸聲,這才悄然起身,來到她身旁。


    他又叫了幾聲,她睡得沉,沒有回應。他抱起她,把她放在床榻的裏側,爾後靜靜地凝視她。


    雖然這張臉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但她依然是她,性情一樣,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的感覺也都一樣。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子,爽朗活潑,古靈精怪。


    此時,她睡得很香,吐氣如蘭,瑩白細滑的麵容寧謐如夜蓮悄然綻放,輕淡的芬芳令人心魂俱震,似有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讓他不得安心。


    劉嵐徹緩緩俯首,盯著她桃花般的粉嫩唇瓣,心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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