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公子,我是葉落音。”


    葉落音心裏疑惑,為什麽這位香公子對卿卿這麽感興趣?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卿卿是通緝犯,不能暴露身份,她不能給卿卿添麻煩。


    劉嵐徹大感意外,急切地問:“你是葉落音?那你朋友叫什麽?”


    “香公子為什麽一再問起她?您與她相識嗎?”葉落音反問。


    “相識,我和她見過兩三次。你且告訴我她的芳名。”他追問,想確定曉曉的真名。


    “既然你們見過兩三次,她應該會告訴你名字。”她故意兜圈子。


    “你是針工局的繡娘,她也是?”


    “香公子,我的確是針工局的繡娘。她不是針工局的繡娘,倘若她將你視作朋友,便會坦誠相待。”葉落音義正詞嚴地說道,“香公子若沒其他事,我先行一步。”


    劉嵐徹知道她有意保護曉曉,於是懇切道:“實話與你說,我並非壞人,找她有重要的事。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不如這樣,若你見到她,代我傳個話,就說我真心與她交朋友,若她什麽困難或是煩憂,可以來找我,我定當竭盡全力幫她。”


    她莞爾一笑,“香公子放心,我會如實轉達。”


    他看著她離去,劍眉輕揚,對進來的墨九吩咐道:“找個人盯著她。”


    墨九領命去了,不過為什麽要盯著這個姑娘?


    葉落音覺得香公子對卿卿的興趣不一般,不敢直接去那家茶樓,而是先行回宮。卿卿等不到她,應該會回宮的吧。


    蘭卿曉在茶樓等啊等,又擔心那妖豔賤貨忽然找到這兒,於是戴上人皮麵具。


    等了一個時辰,她等得不耐煩,買了吃食回宮。


    看見葉落音平安地在針工局,又聽她說起香公子古怪的問話,蘭卿曉也是不明白,為什麽香公子對她這麽有興趣?


    她們把各種吃食交給莫姑姑分發下去,繡房的人一邊吃一邊向她們賀喜,就連衣房的人也跑來湊熱鬧。


    拂衣吃得滿嘴流油,真心高興,“卿姐姐和葉姐姐的刺繡功夫是最棒的,贏得魁首是實至名歸。”


    有人附和道:“我瞧著呀,卿卿的刺繡功夫足以當繡掌了。”


    “每年的年底不是有晉級考核嗎?到時候考核了,卿卿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晉級為繡掌。”


    “你不說我都忘了,年底的確有晉級考核。不過晉級考核很嚴格,蘇姑姑是鐵麵判官,不會留半分情麵。”


    “你們竟敢編排蘇繡司,誰給你們的膽子?”莫姑姑佯裝生氣。


    “這是事實嘛,蘇姑姑一向從嚴要求。”


    “現在針工局隻有兩個繡掌,緋顏和飄絮,到時候就有三個了。”


    “你們不要瞎說,到時候我能不能通過考核還不知道。”蘭卿曉莞爾道。


    “若你不能通過考核,那我們就更沒希望了。”


    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說笑,氣氛融洽。


    緋顏沒有吃,埋頭繡著,好似兩耳不聞身邊事,心裏卻充滿了憤恨、妒忌與不甘。她們的說笑聲好似一隻隻無形的手,邪惡地撩撥著她的怒火、妒火,讓她的雙臂克製不住地發顫。


    一個繡娘跟她有點交情,拿了一點吃食給她,“緋顏,你也餓了吧,吃點吧。”


    緋顏頭也不抬,嗬斥道:“拿開!”


    那繡娘錯愕地愣住,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極為尷尬,臉色煞白。


    葉落音冷笑,“她不想吃,你也不必勉強她。”


    “緋顏沒有贏得魁首,還輸給卿卿,自然麵子掛不住,怎麽會吃卿卿買的吃食呢?”有人嗤嗤地笑。


    “就是說嘛,要是我,我也不會吃。”有人歎氣。


    “你們胡說什麽?再亂嚼舌根,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緋顏疾言厲色地怒斥,眉目之間滿是駭人的戾氣。


    “你憑什麽拔我們的舌頭?”那人不甘示弱地反擊,“大家都是針工局的繡娘,誰也不比誰高貴,你有什麽資格欺負、傷害別人?你以為你還是從前嗎?那些妃嬪娘娘都喜歡卿卿的刺繡,誰還喜歡你的刺繡?人家卿卿也不像你,仗勢欺人,頤指氣使,動不動就和其他人打罵別人,當我們好欺負的嗎?”


    “說得對!她就是仗著蘇姑姑和妃嬪娘娘對她的喜愛,無法無天,任意欺負別人。如今卿卿的刺繡功夫比她好,還贏得成衣比試的魁首,卻不像她那樣欺負別人,比她好太多了。”有人附和。


    以前,緋顏驕縱蠻橫,欺負過不少人,大家敢怒不敢言,現在見她落難,都紛紛討伐,聲勢頗為浩大。


    緋顏看著群情洶湧、民怨四起,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怒火高漲,氣瘋了。


    然而,麵對這些人的討伐,她也懶得浪費唇舌辯駁。


    總有一日,她會把罪魁禍首——那個賤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莫姑姑喝道:“鬧夠了嗎?都乖乖地去刺繡!”


    緋顏滿目陰寒,在充滿敵視的目光裏快步出去。


    飄絮始終沒有說半句話,冷目旁觀,眼梢凝著一絲詭秘的微笑。


    葉落音心裏特別痛快,好似大仇得報,“不少人痛恨緋顏,看來她要被孤立了。”


    蘭卿曉冷冷地凝眸,緋顏是咎由自取。


    ……


    翌日午後,玉肌雪得知蘭卿曉贏得成衣比試的魁首,傳召她到毓秀殿,恭喜了一番,又賞了兩支玉簪。


    蘭卿曉拿著精致的錦盒回針工局,不過還沒到,就看見葉落音無頭蒼蠅似的衝過來。


    “卿卿……大事不好了……”葉落音焦急地大叫,一臉的驚慌。


    “出什麽事了?”蘭卿曉知道一定是大事,否則她不會這般失控。


    “拂衣被侍衛帶走了……”葉落音嘶啞道。


    “她犯了什麽事?”


    “具體的,我也不甚清楚。”


    “拂衣被帶到哪裏?我們去看看。”


    蘭卿曉冷靜地想了想,拂衣被侍衛帶走,那麽應該不是針工局範圍裏的事,否則金公公自會處置。


    葉落音說,好像是禦膳房那邊的事。於是,她們趕往禦膳房。


    不過,行至一半,她們看見幾個衣房的人和緋顏一路議論一路走著,說的就是拂衣這事。


    蘭卿曉對葉落音打手勢,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麵偷聽。


    原來,拂衣被禦膳房那邊的侍衛隊長帶走了,緋顏和衣房的人去看熱鬧。


    侍衛隊長在一處殿室審訊拂衣,她們趕到的時候,四周站著不少人圍觀,有幾個侍衛,還有幾個禦膳房的宮人。拂衣跪在中間,因為害怕而瑟縮著,如受了驚嚇的小鹿。


    葉落音正要衝過去,蘭卿曉及時拉住她,“先看看情況。”


    那個侍衛隊長是巡視禦膳房附近宮殿的小頭目,身形挺拔,眉宇間有一股英氣。他陡然怒喝:“你為什麽偷吃那膳食?”


    拂衣的身子大大地一震,“我不知……”


    站在一旁的禦膳房宮女道:“李侍衛,我送那些膳食到仁壽宮給蕭太妃,走到半途,我忽然小腹不適,想去茅房。正巧,我看見她跟我打招呼,就請她幫我看著膳食。沒想到我回來後,她把吃了蕭太妃的膳食吃了一半……雖然蕭太妃與世無爭、仁厚慈悲,可是宮人偷食主子的膳食,要從嚴處置。”


    “不是這樣的……小茹她說謊……”拂衣滿目震驚,聲嘶力竭地爭辯,“我的確碰到她,她說她剛從仁壽宮出來,食盒裏的膳食是蕭太妃吃剩的,她還說這些膳食反正要分發給禦膳房的宮人吃,我可以隨便吃……”


    “你血口噴人!”小茹疾言厲色地斥道,“這些膳食根本沒有人動過,更不是蕭太妃吃剩的,我怎麽可能讓隨便吃?我再蠢再笨也不可能讓人吃!我不要命了嗎?”


    “不是這樣的……”拂衣焦急地嘶喊,大顆大顆的淚珠潸潸滾落,悲憤道,“小茹她騙我,害我……我不是有意吃那膳食的……若我知道那是要呈給蕭太妃的膳食,我死也不敢吃啊……”


    “你最喜歡的就是吃,你有什麽不敢的?”小茹冷笑,“就算是蕭太妃吃剩的膳食,也輪不到針工局的繡娘偷吃!”


    圍觀的宮人竊竊私語,有說禍從口出的,有說活該的,有說應該法辦的。


    拂衣軟弱膽小,此時因為命在旦夕才大著膽子辯解了幾句,聽小茹這樣說,她知道被小茹騙了,自己百口莫辯,再怎麽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她。


    那李侍衛冷厲道:“事實已經清楚,把她押走!”


    葉落音著急地拽著蘭卿曉的袖子,驚恐道:“怎麽辦?拂衣落在他們手裏,一定會沒命的!”


    緋顏看著她們緊張、焦慮的模樣,唇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兩個侍衛押走拂衣,拂衣掙紮著喊道:“我是冤枉的……是小茹騙我、害我……”


    蘭卿曉快步上前,清冷道:“李侍衛,是嗎?”


    “卿姐姐,救我……”拂衣驚怕地喊道,好似溺水之人抓到唯一的救命浮木。


    “拂衣,我們會盡力的。”葉落音安撫道。


    “你是什麽人?”李侍衛眯了眯眼。


    “我是針工局的繡娘,卿卿。”蘭卿曉自報家門,氣定神閑道,“我剛從毓秀殿出來,麗嬪娘娘嚐了拂衣做的點心,頗為喜歡,傳召拂衣去毓秀殿。不知李侍衛可否把她送到毓秀殿?”


    “她犯了重罪,我要押她去處置,即使是麗嬪娘娘傳召,也不行。”李侍衛在宮裏當差多年,自然清楚她這話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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