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暄目不轉睛地盯著玉肌雪,滿目驚豔,謝皇後見了,心裏更是痛恨。


    這個賤人總是跟她對著幹!連她的壽宴也不放過!


    謝皇後的體內怒火騰騰,不過很快平複了心情,要在陛下麵前當一個寬容大度、有風範有胸襟的皇後。


    “麗嬪,莫非你想在本宮的壽宴獻舞?”她莞爾一笑,“要你這般勞累,本宮真是過意不去。”


    “今日皇後娘娘是壽星,嬪妾獻一支舞聊表敬意,娘娘不要嫌棄才好。”玉肌雪嬌媚含笑,無懈可擊,“陛下,臣妾特意為皇後娘娘新編了一支舞,陛下準許,臣妾便獻醜了。”


    “衝著你這身舞衣,朕很期待你這支新舞。”慕容文暄朗聲一笑。


    玉肌雪朝謝皇後深深一笑,爾後朝不遠處的樂工使眼色,準備奏樂。


    她站在大殿中央,擺出一個鳳凰於飛的姿勢,凝定不動。


    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想看她用這新奇大膽的舞衣跳出什麽樣的舞。


    樂曲奏響,她舞動起來,踩著激昂的節奏跳出熱烈、歡快的舞姿……旋律舒緩,她的動作也跟著平緩舒展,柔美如含情脈脈……


    蘭卿曉不得不佩服她的奇思妙想,這支新舞的確新鮮,獨樹一幟,相信大多數人從未見過。


    玉肌雪時而舒緩地伸展四肢,時而激情四射地飛旋,時而深情痛楚地扭轉身軀,時而歡快地飛奔跳躍……曼妙深情的舞姿,或魅惑或清純的眼神,她化身為翩翩起舞的仙子,舞三千繁華,醉一場情殤。


    大殿安靜如斯,所有人都沉醉在這優美而熱烈的舞蹈裏,忘記了一切。


    慕容文暄的眼裏除了驚豔,還有讚賞、喜愛,毫無保留。


    謝皇後心裏的妒忌瘋狂地滋長,尖銳的指甲險些刺破手心,痛恨啃噬著她的心,可是她還要裝得若無其事,不讓身邊的陛下瞧出半分不妥。


    這個賤人,竟敢在她的壽宴搶走風頭,該死!


    或許,滿殿驚豔的目光裏,隻有蘭卿曉明白玉肌雪的心思。


    玉肌雪深情而又憂傷的目光看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燕南錚,偏偏他隻是隨意地看幾眼,便垂了眸飲酒。


    她同情雪兒,默默地歎氣。


    玉肌雪不斷地飛旋,那碩大、妖異、紅如烈焰的曼珠沙華跟著飛旋,她宛若化作一朵曼珠沙華,轟轟烈烈地燃燒,至死不渝。


    忽然,蘭卿曉察覺手裏多了兩樣東西,是燕南錚塞給她的。


    兩隻粉紅色香包,一模一樣,有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


    她詫異地看他,“這是誰的?給奴婢做什麽?”


    “仔細看看。”他悠然飲酒。


    “哦。”她翻來覆去地察看,這香包的做工、刺繡精細精致,底部一角繡了一個小小的字:雪。


    這刺繡的功夫不俗,跟葉落音不相上下。


    蘭卿曉知道燕王不會拿兩個無關緊要的香包給她研究,好奇地問:“這兩個香包從哪裏來的?”


    燕南錚略略側身,低聲道:“從盈盈和靜香的衣襟裏找到的。”


    她明白了,這是破案的關鍵之物。


    盈盈和靜香死前把這香包帶在身上,可見對香包的珍視。再者,這香包應該是第三人贈予她們的,那麽,這個第三人應該是凶手?


    蘭卿曉思來想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些日子,葉落音幫暮雪在衣箱裏找東西,翻出一方絲帕,那絲帕的中間繡著一朵梔子花,一角繡著一個字,雪。而這絲帕是暮雪的。


    當時,葉落音讚歎不已,說暮雪以前的刺繡功夫竟然這麽好,還拿給蘭卿曉看。


    蘭卿曉仔細地看了,刺繡功夫的確精湛,至少有七八年之功。


    暮雪神色有異,連忙收了絲帕放在箱子裏,解釋說自從手受傷後,就再也恢複不到以往的功夫了。


    蘭卿曉眉心微顰,這兩個香包跟那絲帕的刺繡明顯屬於同一人。


    那麽,暮雪以前做了兩個一樣的香包,贈予盈盈、靜香?


    殺害盈盈、靜香的凶手,就是暮雪?


    想到此,蘭卿曉寒毛直豎,後背竄起一股冷氣,“即使這兩個香包是暮雪的手藝,但暮雪也不一定是凶手。或許盈盈和靜香隻是湊巧把香包帶在身上。”


    她難以想象,溫柔善良的暮雪是那種心思狠毒、殘忍殺人的人。


    “或許,暮雪隱瞞了一些事。”燕南錚冷冽道。


    “殿下還有什麽發現?”


    “本王問過蘇繡司,她說這半年來暮雪的刺繡功夫一落千丈,照暮雪現在的刺繡功夫,根本不可能進針工局。”


    他的聲音很低,隻有她聽得見,她有點窘,可是他不側身,旁人就會聽見這些話。


    在那些目光怨毒的人看來,他們這般交頭接耳,一定是她施展迷魂術勾引他。


    果不其然,已經有幾個名門閨秀注意到他們,恨不得一掌拍她出去。


    蘭卿曉早就覺得古怪,暮雪的刺繡功夫還不如拂衣,按說暮雪的手早就好了,怎麽可能變成這樣?這當中是否另有隱情?


    更古怪的是,燕王帶她來參加壽宴究竟有什麽目的?


    “殿下,那些綠礬真的不是奴婢的。”


    “本王知道不是你的。”燕南錚道。


    “那殿下為什麽收押奴婢?”


    “掩人耳目。”


    蘭卿曉就知道是這樣,這樣就能迷惑殺人凶手,他更方便查辦命案。


    她氣得咬牙,“那殿下查到什麽?”


    燕南錚靠近她,夾雜著酒氣的灼熱呼吸噴灑在她的麵頰,“用綠礬栽贓陷害你的人,本王已經找到。”


    她本能地往另一邊移去,避開他的靠近,腮如雪玉,流紅芳菲,嬌豔之色令人垂涎。


    這麽說,他找到凶手了?


    那邊,玉肌雪舞畢,徐徐下拜,氣息急促,“陛下,臣妾獻醜了。”


    掌聲如潮,慕容文暄輕快地離案,過去托起她的手臂,扶她起身,“愛妃這支舞妙絕,豔驚四座,朕喜歡。”


    玉肌雪玉容生暈,霞光流彩,嬌媚道:“陛下謬讚。”


    然而,她更想得到燕王的讚美,極度地希望燕王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她辛苦了這麽久,為的就是今日在壽宴獻舞,讓他看看她的美、她的才華。


    可惜,從頭到尾,他隻看了寥寥幾眼,而且眼神那麽的冰冷。


    謝皇後如泥塑木雕般一動不動,痛恨地盯著她,美眸深處藏著冷厲的殺氣。


    這個賤人,膽敢跟她爭奪、跟她搶,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


    歌舞繼續,壽宴氣氛融融,滿堂華彩,言笑晏晏。


    幾位才藝不錯的名門閨秀循序上去獻藝,希望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睞或是燕王的賞識。


    壽宴接近尾聲,眾人吃飽喝足,一邊欣賞歌舞一邊閑聊。


    忽然,燕南錚站起身,似是從天庭下凡的高冷謫仙,纖塵不染,“陛下,臣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查辦後宮命案,時至今日,臣已經查得差不多。不如趁此良機,道出命案真相。”


    慕容文暄遲疑道:“這不太好吧。不如明日九皇叔到寧壽宮向母後稟明。”


    “後宮兩樁命案頗為離奇,宮裏宮外流言蜚語甚遽,臣想趁此機會對眾人言明命案經過,如此便不會以訛傳訛,胡亂揣測。”


    “九皇叔所言極是,那就說吧。”


    “謝陛下。”燕南錚淡淡沉沉道。


    “太後娘娘駕到——”這時,外麵傳來太監尖利的通報聲。


    慕容文暄和謝皇後立即站起身,寂靜的大殿響起窸窸窣窣的輕響,所有人都起身迎駕。


    劉太後不是說不來的嗎?怎麽又來了?


    眾人大氣不敢出,蘭卿曉悄然抬眸,劉太後步履極穩,淡冷的麵容流露出幾分鳳威。


    劉太後身穿深青鳳袍,頭戴龍鳳珠翠冠,妝容精致端莊,長眉的尾部向上挑起,縈繞著幾分王者霸氣。


    倘若不分男女,劉太後自然比皇帝陛下更顯王者之氣。


    眾人躬身下拜,山呼萬歲,比方才迎接皇帝陛下的時候更加恭敬。


    謝皇後親自攙扶她坐在早已設好的宴案,與帝後的禦案平行而設。


    劉太後拂開廣袂,霸氣隱隱,“平身。”


    眾人落座,她揚聲道:“皇後壽辰,哀家本該過來瞧瞧。皇後,不會怨怪哀家來得遲吧。”


    “怎麽會呢?母後能來,兒臣開心還來不及呢。”謝皇後溫柔道。


    “方才你們在說什麽?”


    “九皇叔說差不多查清後宮兩樁命案,想趁眾人都在,解析案情,查出真凶,以免宮裏宮外妄加揣測。”


    “燕王,你查到了什麽?”劉太後意味深長地問。


    “太後娘娘,臣先說說兩名死者是怎麽遇害的。”燕南錚從容不迫地說道,“兩名死者都是針工局的繡娘,二十歲出頭,皆死於子時到醜時之間。凶手殺死她們之後,用綠礬油潑在她們麵上,毀她們的容貌。”


    低低的議論聲從各個角落響起,眾人皆驚奇,殺人還毀容,太殘忍暴戾了!


    蘭卿曉不太明白,為什麽燕王非要在謝皇後的壽宴揭露案情?莫非凶手在宴上?


    謝皇後蹙眉搖頭,一副憐憫惋惜的模樣,“這凶手太過凶殘,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下此狠手。母後,陛下,一定要抓到凶手,從嚴處置,以正法紀。”


    慕容文暄皺眉問道:“九皇叔,為什麽凶手要毀她們的容?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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