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會這樣打心眼裏生老妖婆的氣,她一直告誡自己,生氣,就是拿別人犯的錯來懲罰自己,所以每次跟老妖婆鬧得再厲害,她也是根本不會放在心裏。


    隻是今天,那種情形之下,老妖婆說的話,著實讓她無法不放在心裏了,她知道她不是重男輕女,她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走她的眼中釘!


    一直以後,在朝顏的觀念裏,破壞她婚姻的人,都不是好人!


    “又不吃晚飯了?”林悅生關切的詢問。


    “恩,沒胃口。”


    他歎口氣:“那好吧,等會我讓小雲給你準備一些吃的送到樓上。”


    朝顏把自己關在了臥室裏,林悅生接了一個電話後出去了,他不在家,她是最好過上原始人的生活,完全與世隔絕。


    等她洗好澡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房門被敲響,小雲端著一些吃的走了進來。


    “少奶奶,這是少爺出門前交代我給你送上來的。”


    “哦,好,你放桌上,我等會吃。”


    小雲點點頭:“那我晚點過來收拾盤子。”


    待她走後,朝顏走過去瞄一眼,還真是豐盛啊,三葷兩素,都是她愛吃的,不過今晚她確實沒什麽胃口,端起那碗雞湯,她仰起脖子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不管什麽時候,雞湯都是她的最愛啊。


    雖然現在的生活如履薄冰,但是林悅生能對她堅持初衷,不離不棄,她還是在失落的同時,感到難得的欣慰。


    朝顏一覺醒來,林悅生還沒有回來,她疑惑的拿出手機撥他的電話,雖然她不是那麽容易胡思亂想的人,也不想質疑林悅生什麽,可是剛才做的那個夢,實在讓她很擔心,他去了哪裏……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通,聽到他的聲音,她敏感不安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不少。


    “悅生,你在哪?怎麽還沒有回家?”


    “我在路上,回去再跟你細說。”


    林悅生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但又不想在電話裏說,朝顏不介意,至少,他是願意跟她說的。


    “好的,那等會見。”


    ……


    林悅生到家時,已經是接近淩晨,朝顏披著外套站在窗前等他回來。


    他推開臥室的房門,疲乏的倒在沙發上,輕聲說:“寶貝,過來讓我抱抱。”


    朝顏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偎進他懷裏:“去哪了?”


    “本來是有一個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接到了沈芊雪的電話。”


    “她幹嗎?”朝顏驚詫的直起身,一臉緊張。


    “那個孩子發了高燒,她讓我開車送孩子去醫院,做了一係列檢查,所以弄到現在。”


    林悅生有些忐忑,不知道朝顏會不會生氣,但是同樣的,也不想騙她。


    “哦,這樣啊……”


    朝顏低下頭,表情可能有些失落,但心裏其實並不怪他。


    “怎麽了?不高興嗎?”


    “沒有。”她無奈的笑笑:“不管芊雪有沒有錯,孩子都是無辜的,那個孩子是你的,你理應盡到父親的責任。”


    林悅生抱緊她,真心的說:“謝謝你能理解,我本來還想打電話告訴你一聲,就是怕你胡思亂想睡不著,才沒敢給你打。”


    朝顏仰起下巴:“悅生,隻要你不騙我,你做的對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的。”


    “好!”


    “那快去洗澡睡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她替他脫掉西裝,吻了吻他的額頭,笑著目送他進了浴室。


    林悅生站在花灑下,想著今晚沈芊雪說過的話,心裏煩悶異常,剛才他隻是說送孩子去醫院了,並沒有提及其它的,不是有所隱瞞,而是不想增加朝顏的煩惱。


    他的思緒退回幾個小時以前。


    “悅生,你看看你的孩子,他多可憐,因為沒有爸爸,沒有一個完整的家,連生病了我都不知道該找誰。”


    沈芊雪緊緊抱著發高燒的嘟嘟,淚水順著臉頰滴到了孩子紅透透的臉蛋上。


    “那就把孩子送到林家,如果你是一個明智的母親,你就應該給他最好的環境,而不是讓他背上私生子的包袱,你還年輕,這樣固執對你和孩子都是有弊無利的。”


    林悅生悉心勸導,希望她可以不要再固執下去。


    “不可能,我絕不會和我的孩子分開!”


    沈芊雪憤怒的直視著他:“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難道讓他從小就沒有親生母親在身邊嗎?你確定顧朝顏會對他視如已出?她自己也有了孩子,她會把我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嗎?!”


    “她會的。”他篤定的回答,同時也解釋:“我不是非要讓你和孩子分開,如果你不願意和他分開,我會在經濟上幫助你們母子,你們有任何困難也都可以找我。”


    “我不需要你經濟上的幫助!我隻要你,隻要一個孩子的爸爸!”


    麵對她冥頑不靈的固執,林悅生遺憾的說:“那就沒有辦法了,我不可能成全了一個孩子而傷害了另一個孩子,況且那個孩子還沒有出世,朝顏她經不起任何的打擊。”


    想起那天醫生說過的話,他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


    “那我就可以經的起打擊了?如果你不肯要我們母子倆,我們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你知道嗎?”


    林悅生蹩起眉,耐心的解釋:“芊雪,你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懂不懂什麽是幸福?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愛你,如果勉強在一起,不但我們,就算孩子也不會幸福,真正的幸福是由愛建立起來的,夫妻間沒有愛,即使再怎麽努力也都是徒勞!”


    “可是我愛你啊……”沈芊雪抓住他的胳膊。


    “可是我不愛你!”


    短暫的沉默,她悠悠的說:“不愛我,我也不會因此而放棄。”


    咚咚,浴室的門被敲響,門外傳來朝顏擔憂的聲音:“悅生,你怎麽洗了這麽久?”


    “好了,馬上出去了。”


    林悅生關掉水龍頭,扯了一條大浴巾披在身上,芊雪現在就是一個炸彈,隨時都可能會引爆,他今天問過她,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在哪裏生活?她隻說在救她的那戶人家,卻怎麽也不肯透露那戶人家的半點信息。


    三年後的沈芊雪和三年前的沈芊雪性格轉變極大,他相信這三年,她一定是經曆了什麽,所以現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查清她這三年的遭遇,找到傳說中的那戶人家,了解她遇難和被救的經過。


    朝顏沒想到,隔天中午,沈芊雪打了個電話給她,約她見麵。


    她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也拒絕了,隻是沈芊雪很堅持,說她如果不肯赴約,就抱著孩子到林家找她。


    清楚那個女人的固執,朝顏隻能妥協的答應,下午三點,她去了沈芊雪的家。


    “不好意思,我家嘟嘟生病了,不能約在別的地方。”


    “沒關係,找我什麽事?”朝顏冷冷的坐了下來,希望可以長話短說,盡快結束這場她不情願的約會。


    來之前,她已經心知肚明,沈芊雪找她,從來就不會脫離了林悅生的話題。


    “請喝水。”沈芊雪把一杯白開水遞到她手中,坐到她對麵,輕聲說:


    “能有什麽事,還不是關於悅生……”


    嗬,果然。


    “如果是關於悅生,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因為,你和他的事,我無能為力。”


    “你怎麽無能為力了?”沈芊雪蹩起眉:“你隻要主動離開他,什麽事情都解決了……”


    朝顏冷哼一聲,篤定的告訴她:“很抱歉,我是絕不可能主動離開他,第一,他不會同意,第二,我也不願意。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偉大,所以,不可能做出成全別人傷害自己的事。”


    沈芊雪淒然一笑:“難道你忍心讓我的孩子就這樣一直生長在單親家庭?”


    朝顏立馬反駁:“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你的孩子還小,你不是有一個青梅竹馬很愛你嗎?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孩子一生下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爸爸。”


    沈芊雪說這種話,讓朝顏打心眼裏瞧不起她,之前還覺得她隻是城府深,現在看來,她不僅城府深,思想更肮髒。


    “名正言順?那你也可以給嘟嘟找一個爸爸,不一定非要纏著悅生不放!”


    “我家嘟嘟不一樣,他已經二歲多了,他會認生的……”


    朝顏沒好氣的諷刺:“那也未必,有你這麽聰明的媽,他第一次見到悅生不就喊爸爸了,難道那時候就不怕生?”


    “那是他們血濃於水,是一種本能反應。”


    沈芊雪越說越離譜,朝顏已經沒有任何跟她繼續爭辯的欲望,她起身,把手裏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桌上,抱歉的說:“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會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別人,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家,剛走到大街上,沈芊雪就追了出來。


    “朝顏,你真的不能再考慮考慮嗎?就算我求你了。”


    “芊雪,那我也求你了,你放過我和悅生吧,一個家庭不會因為責任就能維持的起來,悅生他不愛你,我即使把他讓給你,你不會幸福,他也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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