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禦苑的楊晴語心情有點沉重,二姑還是沒有原諒她成為情婦這件事,雖然二姑在盡力讓它翻篇。


    回到房間,楊晴語腦海裏走馬燈般閃過這麽些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鼻子有點酸。


    猛地想起奶奶曾經交給自己一本日記,她拿過來之後一直忘了看。


    楊晴語想著從房間裏找出那本日記。


    日記封麵有了微微的歲月的痕跡,就當是對往事的一種緬懷吧。


    懷著這樣的心情,楊晴語慢慢看起了日記。


    前麵幾頁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趣事,楊晴語看著看著微皺的眉頭不禁舒緩了些。


    可是越看到後麵她就越覺得不對勁,像是日記主人的生活陷入了一種完全的陰霾之中,讓人看著都不是那麽舒坦。


    再後麵,悲傷的情緒終於緩過來,“天賜的禮物”?看到這個詞的時候楊晴語不禁微笑起來,她爸媽曾經就一直叫她天賜的禮物。


    “我們給她取名楊晴語。”


    原來她名字是這麽來的,楊晴語想。剛準備看後麵一頁,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日記裏說“天賜的禮物”是他們在花園裏撿到的,而自己就是“天賜的禮物”,所以這個意思是。


    楊晴語想到某種可能,拿著日記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自己是撿來的嗎?


    不會的,不會的。爸媽那麽愛她,奶奶那麽疼她,二姑那麽關心她,她怎麽可能是撿來的呢?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楊晴語在心裏安慰自己,抱著堅定的想法看下去。


    可是越看她就越動搖,後麵記錄的點點滴滴都是自己的事,有些甚至她一生都忘不了。


    那句“我們把她當親女兒”刺痛了楊晴語的眼。


    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自己和那些關心她的人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楊晴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一直都是仰仗著親人的關心愛護活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卻突然告訴她這些都不是她的,這些不過是一個易碎的夢境。


    楊晴語要很努力地克製自己,才能忍住想哭的衝動。


    為什麽要讓她發現這個事實?


    楊晴語神情恍惚,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一跟頭栽下去。


    日記本裏的字句在她腦海裏循環回放,明明都是認識好多年的字,現在她卻突然不認識了。


    楊晴語一直到晚上雲嬸叫吃飯的時候都沒有緩過神來。


    雲嬸在門口輕聲扣著門,“小姐,該吃晚飯了。”


    “我不餓,有點累想睡了。”楊晴語悶著聲音回答。


    雲嬸看了眼大廳裏的大鍾,才不過九點,就要睡覺了?


    雲嬸雖然疑惑,但是想到白天楊晴語回來的時候表情就不是很對,以為是在她二姑那裏受了挫折,了然地笑了笑,又等了會兒才說,“先生說今晚不回來了,不用等他。”


    “恩。”依舊是悶悶的回答。


    雲嬸隻以為是她在鬧脾氣,也就沒有多勸。


    等雲嬸走了之後,楊晴語望著天花板不自覺發起呆來。


    本來還想著耿逸寒回來了和他說一說,沒想到他今天不回來了。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和他說了也沒有什麽用,他還能幫自己找到親生父母不成?


    親生父母?!


    有什麽從楊晴語腦海裏一閃而過,對啊,日記上說自己是在花園被撿到的,那就說明是自己的父母把自己扔在那裏的,或者說是自己年紀小走失了?


    想到這裏,楊晴語又從床上爬起來,找到被自己扔在一邊的日記,又從頭到尾細細地翻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她要的線索。


    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了,既然別人扔了自己那自己為什麽還要想著找回來?


    盡管這麽想,但是她卻舍不得放下那本日記。


    那本日記像是一切真相的罪魁禍首,隻要燒掉它,她就可以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可是按本日記又是她和真相的唯一的聯係。


    楊晴語緊緊捏著那本日記,心裏很是糾結。


    是燒掉,還是留著?


    這樣的想法盤桓在她的心頭,甚至讓她忽略了自己不是親生的這個事實。


    楊晴語想著想著,不由得又翻開那本日記。


    來來回回就那麽幾篇,看來看去就那麽幾個字,她卻覺得這像是她生命的審判師。


    楊晴語手裏無意識地翻著日記,想著家人對自己的好,又隨意地瞥了眼日記,頓時頓在那裏。


    剛剛翻了那麽多遍都沒有看到,這時候卻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項鏈帶在她身上真好看,決定還是繼續放在她那身上,畢竟是父母的心意。”


    她之前沒有注意到這句是因為腦袋裏晃著神,以為那就是父母送自己的,現在再讀一遍,好像又有了點不同的意思。


    難道那條項鏈是自己親生父母送給自己的?


    意識到這一點,楊晴語慌忙就要找項鏈。


    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送給孫敏敏了。


    送給別人的東西怎麽說都不能再拿回來了。楊晴語懊惱地想著,打消了這個念頭。


    尋找親生父母的想法咋她的腦海裏打了個轉兒,然後被其他的思緒遮擋住,沉入心底不見了,卻無意中種下了一個因。


    整整一夜,楊晴語沒有合眼。


    眼睛一閉,就是父母的笑臉關懷,還有那些抹不去的快樂。


    這樣的情緒一直包裹著她,天黑了又亮,楊晴語看著窗外微亮的天色,有些恍惚。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像太陽一樣,一個輪回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不用顧忌從前就好了。


    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太陽漸漸升起直至眼光灑滿整個房間。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小姐,吃早飯了。”雲嬸關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因為楊晴語昨晚沒吃東西,雲嬸特意起了大早,比之前的早飯點提前了半小時,怕楊晴語餓著。


    “恩,你放在那裏吧。”楊晴語隔著門應了一聲,沒有下床的意思。


    雲嬸聽了沒有什麽懷疑,以為楊晴語還在收拾,就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自己去忙別的了。


    然而楊晴語卻一上午都沒有下樓,桌上早餐的熱氣逐漸消失變得冰涼,忙完雜事的雲嬸回來看到桌上沒有動過的早餐時,心上浮起些擔心。


    楊晴語從來不會不吃早飯,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想著的雲嬸急忙上樓,敲了敲楊晴語的房門,“小姐,您怎麽了?”


    心急的雲嬸也沒有什麽鋪墊,直接問道。


    楊晴語這次索性回都不回了,雲嬸在門外幹著急,自己又不能擅自拿鑰匙開門,這可真是。


    “你有什麽煩心事可以和雲嬸說,雲嬸幫你想辦法。”雲嬸在門外試圖好言相勸。


    屋內還是動靜都沒有。


    無奈之下的雲嬸隻能想到耿逸寒,她擦擦手,急忙下樓。


    “喂,先生。”雲嬸撥通耿逸寒的電話。


    “怎麽了?”似乎是發現打電話的人是雲嬸,耿逸寒的聲音有了點溫度。


    “哎呀,”雲嬸忍不住歎了口氣。


    耿逸寒一聽皺皺眉,難道是楊晴語發生什麽事了?


    “先生,小姐她把自己關在房裏很久了我怎麽叫都不出來,昨天的晚飯和今天早飯都沒有吃。”雲嬸的聲音很無助。


    耿逸寒眼眸眯起,不吃飯?


    誰給她的膽子?


    “好,我來處理。”耿逸寒冷靜地回答,感覺到雲嬸的不安,安撫道,“您去忙別的吧。”


    雲嬸掛斷了電話,朝樓上擔心地看了一眼,才繼續做自己的事。


    耿逸寒掛斷電話之後,看了看對麵的人,想了想還是打給了西門禹,“你去把楊晴語帶回來,現在,立刻,馬上。”


    耿逸寒的命令似乎很嚴肅,西門禹一口答應下來。


    掛掉電話之後,耿逸寒眉間藏不住的擔心顯現出來。


    楊晴語不是開朗的人,但是也不是會把自己鎖在房間不出來的人。


    這次是遇到什麽事了?


    一想到自己連她現在遭遇了什麽都不知道,耿逸寒青筋鼓動了一下,等這件事解決完,他一定要回去好好了解了解她。


    當然,各種意義上的。


    西門禹趕到禦苑的時候,其實離耿逸寒掛斷電話才不過十分鍾。


    雲嬸看著出現的是西門禹而不是耿逸寒的時候,眼裏有些失望,“先生呢?”


    “他現在在忙,他讓我來的。”西門禹急忙說清來意。


    雲嬸點點頭,領著他到楊晴語的房間門口。


    “你可一定要把小姐叫出來。”雲嬸擔心地衝西門禹囑咐。


    西門禹點點頭,示意雲嬸可以離開了。


    “開開門?”西門禹站在門外低聲說。


    楊晴語剛剛聽到外麵一陣窸窣以為是耿逸寒回來了,沒想到卻聽到西門禹的聲音,心裏劃過不易察覺的失望,然後保持沉默。


    “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關於耿逸寒的,不管你現在在為什麽事煩惱,我覺得他的事肯定更重要。”西門禹一邊說,一邊在心裏吐槽,他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勸人的事,但是想到耿逸寒現在的處境,他覺得楊晴語有權利知道。


    聽到耿逸寒的名字,楊晴語的心裏一動,但是還是沒有出聲。


    “我是認真的,你不聽也行,反正他沒打算讓你知道。”西門禹在門外說著聳聳肩,雖然楊晴語並不能看到。


    “那我走了。”還是沒得到回應的西門禹打算轉身。


    “哢噠——”


    門打開,楊晴語看著西門禹,“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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