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或是緣份, 這些抽象不可觸摸的東西它的神奇就在於, 許是在某個你注意不到瞬間, 便會把你想見想遇到的人送到你的身邊, 以巧合的姿態,行圓滿之事, 討好了所有人。


    蘇未跟葉旭堯都沒想到鍾世澤會剛好過來, 看到鍾世澤, 葉旭堯還好, 蘇未就沒那麽好的自控力了, 眼前的人是她母親臨終都在念念相思的人, 是她的同胞哥哥,這一刻他突然的出現在眼前,上一瞬間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斷了線似的, 所有克製都成了虛無。


    蘇未這個樣子葉旭堯雖覺得無奈但也理解,畢竟現在的鍾世澤除了是哥哥之外,還是在這個世上唯數不多的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眼前的場景鍾世澤就有些迷惑了,他們明明不像是吵架的樣子,何況葉三吵架從來也不是蘇未的對手,而他認識的蘇未也從來不是會這樣在人前會情緒狼狽涕泗滂沱的人。


    看邊上的葉旭堯臉上有著無奈的笑意便也出口玩笑, “是怎麽了,葉旭堯欺負你了, 要不要我幫你揍他出氣。”


    葉旭堯看了一眼鍾世澤, 一時心裏還真是五味雜陳, 何止是他想不到, 眼前的鍾世澤怕也應該想不到吧,他所期望的家人原來早已在身邊,而且還早已相熟多年。


    “有你名正言順的時候。”葉歸堯拍拍蘇未後背,柔聲輕語,心都要被蘇未給哭碎了,他和蘇未在一起五年,從來沒見她這麽流過眼淚,“聽話,不要再哭了,現在這樣剛剛好,有話也要早點和他說清楚的。”


    蘇未長吸了一口氣,克製著心裏這麽多年積存的或思念,或期待,或孤寂,各種隱忍的情緒交織融合而使她現在不能自己的洶湧淚意,點了點頭。


    看著她點頭,葉旭堯把她額前的發絲撥到了耳後,也就真的起身出去了,隻是路過鍾世澤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伸手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用了些力道,透著認真鄭重。


    鍾世澤有些不解的看著坐在病床上的蘇未,因為哭泣她的臉色有些不異於尋常的酡紅,蘇未的這個狀態讓他不解的同時還有不安,“你有話要跟我講?”


    蘇未點頭,然後雙手合並捂著臉,深吸一口氣迫使冷卻了一下情緒。


    “我…”


    “你…”


    “我…我…”


    看著鍾世澤半天,蘇未支吾好久一句話也不說出來,明明有好多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點開口,一時忍下去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找轉。


    “怎麽了這是,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見蘇未這樣你你我我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鍾世澤笑道,麵上雖是笑著,可心裏卻不由有點著了急,剛剛的一絲不字也逐漸被放大漸漸有了一絲慌亂,更有隱隱的感覺,蘇未要說著跟他想問的會有著莫大的關係,於是便循循善誘,“有什麽想說的,你不要著急,慢慢說,我聽著。”


    蘇未看著不遠處就坐在沙發上的鍾世澤,這就是蘇哲,媽媽說,小時候他們是最親的,她小時候淘氣犯了錯都是拉蘇哲出來給她頂包,可是現在蘇未已經快要記不得他以前的樣子了。又過了幾份鍾,蘇未還是沒有想到要如何開口,於是看著手邊的鑒定報告遞給了他,原本平整的紙麵被她的眼淚洇濕看起來已經有些斑駁。


    鍾世澤接過來看到首頁的上的"dna鑒定報告"腦子裏像是有東西開始澄明清晰,翻完轉頭看著蘇未,等著她開口。


    蘇未直視著他的眼睛溫聲開口,因為長時的哭泣,聲音已經沙啞失去了往日的輕柔帶著絲絲沙啞,“這是我前天在會所拿了你用過的毛巾上的一根頭發跟我做親緣鑒定。”


    “你右肋下方那個青色的圓形胎記跟我四歲時走失的同胞哥哥一模一樣,所以我便拿了你的頭發做了這個鑒定。”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


    “我信。”蘇未的話沒說完便被鍾世澤打斷了,他有什麽好不信的,事實擺在眼前,一些看似無解的謎題,答案都逐漸清晰分明了然於眼前。


    蘇未一時愣怔,鍾世澤認真的看著她又重了兩個字,“我信。”


    “你說的我都信,還有這分鑒定報告我也信。”


    蘇未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麽愛哭的,也或許是她多年沒有這樣子哭過已經快要忘記掉過眼淚的滋味了,等鍾世澤把紙巾遞到她跟前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又掉了眼淚,抽了口氣伸手抹了一把,看著他扯出了一個笑容,艱難卻是打心底裏的輕鬆明快。


    看著蘇未的笑,鍾世澤一時沒忍住摸了下她的頭,原來這就是跟他血脈相連的人,而且已經在出現在他身邊多年,現在想來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這麽些看那對著她那莫明的親切感,保護欲甚至是來而無因的心疼都有了源頭可尋。


    以前他澤想過跟親人相逢會是怎樣的情形,或許憤怒,或許抱怨,或許漠然,也或許是各自淡淡的訴著過往,可是倔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一個一直以來不錯的朋友直白的跟自己講,你知道嗎,我們是兄妹。


    *****


    “你當年是在家附近走丟的,怎麽會在北京,當年媽媽跟外公把整個蘇州走了個遍都沒有見到你的影子。”


    “我是被爺爺在京郊高速上撿到的,據說當時發著高燒暈倒在路邊,之後昏迷了幾天醒來後就不記得家在哪了,因緣際會…”鍾世澤歎了口氣,抽了紙巾遞給蘇未,“因緣際會便留在了現在的家。”


    “你忘記的哪一段應該吃了很多的苦,媽媽在天上知道了會心疼死的,她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有生之年沒有找到你。”提到母親蘇未強忍的眼淚又開始洶湧。


    “忘都忘了,也都過去了。”


    “家裏還有親人嗎?”鍾世澤斟酌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蘇未屈起手指用指背按了下眼眶,搖頭,“媽媽當年是未婚生了我們,在我十一歲那年她走了,外公也過世也十年有餘了。”


    “不要哭了,以後都有我在。”關於蘇未沒有提的父親,鍾世澤其實影影綽綽知道一些影子,她隻字不提他也就不問,抽了紙巾打算遞給她,隻是不自覺的卻幫她擦了起來,沒有絲毫的生疏感,像是做慣了的一樣順手。


    葉旭堯回提著午飯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蘇未掉著眼淚,鍾世澤拿著紙巾幫她擦著同時又輕聲安慰,這樣的場麵乍一看著實有些詭異,他在心裏告訴說服自己,應該要快點適應,這樣的事以後會是常態。


    “都說開了?已經快中午了,你早上吃的少,現在該餓了吧,我買了你喜歡的山藥粥。”葉旭堯抬手輕舉了下手裏的紙袋。


    午飯是三個人一起吃的,鍾世澤也沒有回去。


    “你左腿膝蓋那個縫了三針的疤還在嗎?”蘇未想到什麽把送到嘴邊的勺子又放了直來看著鍾世澤問。


    “嗯,還在的,隻是看不出來縫了幾針。”


    “媽媽說那是小時候蕩秋千,你被我撲倒磕在了石凳的邊緣上,當時縫了三針,媽媽還說你當時一聲都沒哭過,特別勇敢。”


    “嗯,我確實比你勇敢。”鍾世澤笑了一下,夾了一小朵西藍花放在了蘇未的碗裏,她太瘦了,而且聽葉三說從住院開始這兩天就沒怎麽好好吃過東西。


    吃過飯剛收拾好桌子,看護就過來了,葉旭堯轉頭看著蘇未,“我一會兒得去趟公司,讓看護在這裏陪著你,你自覺一點睡覺休息,不準下床,從進了醫院安穩過。”


    “知道了。”


    “一塊走嗎?我沒開車,送我一程。”


    “好。”鍾世澤瞥了葉旭堯一眼,神色難辨。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過來。”


    鍾世澤的車就停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好巧不巧就就跟葉旭堯的車停在對麵,親鄰居的關係。


    “葉少爺,有時候扯慌也要找個像樣子的理由,不然真的很難配合。”


    “有什麽區別,結果難道不比過程重要。”


    “臉皮是個好東西。”鍾世澤打開車子,幽幽歎到。


    車子漸漸開出了車庫,光線由昏暗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說吧。”鍾世澤眼睛一直盯著外邊的路況有些漫不經心的切入正題。


    “我還以為你會難以接受,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沒多少驚訝的,你這個當事人到比我這個旁觀者冷靜自持。”


    “既是事實又有什麽難以接受的,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問蘇未的,隻是我還沒來得問事實已然明了。我是怎麽到的鍾家你也清楚,很多的事情我有想過,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人會是蘇未,驚訝是有的,不過這個結果我欣然接受。”


    “有事情問蘇未,你本來想問什麽?”葉旭堯手肘支在車窗上,扭頭看著鍾世澤不得不說,關於這一點,蘇未和鍾世澤真的是如出一轍,這氣定神閑的氣度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鍾世澤把那天晚上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到最後自己先笑了起來,以前聽人說過雙胞之間會有微妙的心電感應,那時候的他還當笑話聽,兩個不同的人不同的個體哪裏來的什麽感應,現在再想,卻已是深信不疑。


    “她生病,你便噩夢,這算是你們兄妹之間的心靈感應了吧,也難怪以前總覺得你們對彼此不同,現在這些都解釋得通了。”


    “大概就是這樣了。”鍾世澤長出了口氣,心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血脈相連原來是這樣子的,挺好。


    “既然你都清楚明白,那我就直說了。”


    鍾世澤沒吭聲,等著他的下文,從一開始就等著他要說的話了。


    “蘇未或者說你們,家裏的事你大概也聽到過一些,她跟著母親和外公長大,她甚至不知道你們的父親是誰或是他的任何線索,也或許有,但被她給藏起來了,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的事情想問,但是關於生父這件事,那是她心裏的死結,她生病這一段時間你先不要問,等她養好病出院了再說。”


    葉旭堯轉頭看了一下鍾世澤又笑了出來,語氣也又輕鬆明快,“當然了,我這可能純屬廢話,你本來就心疼蘇未,現在她又你是親妹妹,她的情緒感受你又怎麽會照顧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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