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 肖氏集團財務部全體職員都忙得腳不沾地。


    “丁部長,這是這個月各部門經理報銷的票據,全部已經整理完畢。”


    “小丁,明天是總公司財務會議,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佳藍, 能幫我看看出了什麽問題了嗎?帳對不起來!”


    ……


    自從三年前丁佳藍從m國進修回來以後, 業務能力提高顯著, 很快就獨當一麵。而這一年來, 原財務會計部部長因病告假, 一個月來不了幾天, 被提升為副部長的她更是成了公司財務係統不可或缺的幹將,除了處理總公司各項經濟業務的賬務處理、編製財務會計報表之外, 還要兼任向公司高層匯報的工作,忙得馬不停蹄。


    不過, 她很享受這種忙碌, 也有著身為財務人員的天賦,每一件事情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嚴絲合縫。


    關上辦公室的門,丁佳藍拿著一疊文件, 準備去頂樓的會議室參加公司季度財務會議。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王總監從辦公室出來了。身為財務係統的一把手, 王總監為人嚴謹、不苟言笑, 對下屬要求嚴格, 然而, 對著丁佳藍這個她一手帶出來的得力下屬兼徒弟, 她卻露出了嘉許的微笑:“這兩天忙壞了嗎?加班別弄得太晚。”


    “還好,我這邊沒問題。”丁佳藍麵帶輕鬆地道。


    兩人一起並肩往外走去。


    走到電梯口,丁佳藍摸了一下口袋,歉然道:“糟糕,我忘記帶u盤了,王總監你先上去,我馬上就來。”


    替王總監開了電梯門,目送著她進了電梯,丁佳藍這才快步朝著辦公區走去,剛到辦公區門口,就聽見通往茶水間的走廊裏麵傳來了一陣輕笑聲。


    “她走了吧?”


    “走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真是太讓人看不慣了。”


    “是啊,得意個啥呢?不就是去國外兜了一圈嗎?要不是她爸擺在這裏,誰能當她是根蔥啊。”


    “成天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


    “聽說人家眼界高著呢,這樣下去,說不定要成大齡剩女了。”


    “哪個男人會喜歡她啊,一臉的傲慢,再漂亮也沒用。”


    ……


    這兩人的聲音很熟悉,一個是財務部的老資曆,姓吳,經常找借口遲到早退,原本的部長總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她接管後抓了幾次考勤,毫不留情地扣了那人的獎金。


    而另一個,則是公司銷售部一位部門經理的老婆,有一次她負責的報銷審核出了問題,被丁佳藍在部門會議中點名批評了。


    她在原地停住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提高了聲調:“小岑,我的u盤拉了,就在我的電腦上,幫我拿一下。”


    助理小岑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蹬蹬”地跑了出來,把u盤遞給了丁佳藍。


    茶水間裏“哐啷”一聲,沒過幾秒,兩個女人從裏麵出來了,麵如土色,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擦著牆邊快速地進了辦公區。


    丁佳藍沒時間和那兩個女人計較,快步去了頂層。


    會議室裏,集團公司的大部分高層都到了,連年過七旬的董事長肖寧東也隨後到了。肖氏集團現在的執行總裁是肖寧東的兒子肖國忠,和丁佳藍的爸爸是好友,見了她笑著點了點頭。


    原本的財務匯報應該是王總監進行的,這次特意交給了丁佳藍。


    丁佳藍把u盤插進了電腦,投影儀上出現了她精心製作的ppt。不知怎麽的,她的思緒有點飄,剛剛講了幾句,底下傳來一陣輕咳聲:王總監皺著眉頭疑惑地看著她。


    糟糕,數據講錯了。


    她猛地回過神來,定下心來,氣定神閑地完成了報告。


    這一季度的財務數據很漂亮,在座的高層都鼓起掌來,肖寧東很是欣賞地看著她,嘉許道:“不錯,佳藍越來越有氣勢了,有乃父之風。”


    “謝謝董事長。”丁佳藍嫣然一笑。


    旁邊的執行總裁肖國忠笑著接了一句:“佳藍這麽厲害,也不知道是誰有福氣娶你當太太了。”


    大家跟著調侃了幾句,在座的好多都是丁佳藍的長輩,她笑了笑,巧妙地把話題從她身上重新引到了工作上。


    接下來是各部門的事情了,丁佳藍沒什麽事了,思緒又有點飄了起來。


    其實,剛才她心裏有點好笑,這些長輩們,真是能說漂亮的恭維話,其實心底裏卻萬萬不想有她這麽一個厲害媳婦的。


    就好比肖寧東對她的賞識是真的,但是,卻對她這樣事業型的女強人敬謝不敏,換句話說,肖家的媳婦隻喜歡那種相夫教子型的賢淑女人。


    而男人,更是口是心非。


    愛情沒來臨時,對未來一半有著各種條條框框,可真要是喜歡上了,抽自己嘴巴子也不見疼,樂不顛顛地就把以前的規矩給忘得一幹二淨。


    比如肖一墨。


    所以,她現在算是徹底想明白了,女強人也好,溫柔女也罷,所有的姻緣都是命中注定,喜歡她的人一定會喜歡她的全部。


    至於那些在她背後嚼舌頭的人,不必在意了,她就算不結婚單身過一輩子,也要比她們活得要精彩。


    會議結束了,王總監留下和董事長說話,丁佳藍還有事,就和他們道了別。剛剛下樓從電梯裏出來,一股香風撲麵而來,丁佳藍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快步到了辦公室前,她頓時愣住了,門口像是開了花店一樣,滿滿的都是紅玫瑰和香水百合,把她的門都給擋得嚴嚴實實。


    有人從一人多高的玫瑰花海中探出頭來,帥氣地朝她打了個響指,一臉努力想要克製卻還是忍不住炫耀的裝逼模樣:“親愛的,喜歡嗎?”


    丁佳藍忍不住扶額。


    這位祖宗,怎麽就變本加厲鬧到公司裏來了?


    這位像公孔雀一樣開屏的男人名叫路帥,是宏偉電子集團老總的兒子,人稱小路總。人如其名長得很帥,談吐舉止也很有魅力,隻可惜是個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前陣子在慈善拍賣會上,因為一件應紫捐贈的拍品被丁佳藍截胡拍走後,不知怎麽忽然對她起了興致,開始了對她猛烈的追求。


    兩家人原本就是認識的,雖然她和路帥因為彼此交往的圈子不同並無交集,但也不能太下了麵子,她委婉地拒絕了好幾次,可路帥非但沒有罷手,反而愈挫愈勇,害得她隻好見了人就躲,被幾個朋友笑話了好幾次。


    “哇,佳藍姐,你有男朋友啦?”


    “好幸福啊,這麽多花。”


    ……


    部門裏的小姑娘們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恭喜,有兩個年長的也樂嗬嗬地過來善意地調侃;再一看,早上在背後說她“嫁不出去沒有男人喜歡”的那兩位,正尷尬地左看右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打臉也是夠迅速的。


    莫名的,丁佳藍心裏覺得有那麽一絲痛快,連帶著那張孔雀臉也有了幾分順眼。不過,拒絕還是要拒絕的,路帥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打蛇隨棍上。


    “小岑,”她叫她的助理,“叫人上來把花搬到走廊裏,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慶賀我們部門順利完成季度考核指標。”


    小岑應了一聲去安排了。


    路帥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起來:“佳藍,不至於這麽無情吧?”


    丁佳藍抬手看了看時間,正好快午休了,她朝人嫣然一笑:“小路總,一起吃個飯吧,謝謝你的花。”


    路帥被這笑容閃了一下神。


    他仿佛第一次見到丁佳藍似的,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


    朋友們都說丁佳藍是朵帶刺的玫瑰,但以這陣子的追求經曆來看,他覺得丁佳藍應該是完全不懂知情識趣的冰美人。


    可今天這一笑,就好像冰雪初融,化成清泉潺潺地流入心尖。


    他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大大小小漂亮的女明星見過不計其數,有妖豔的,有妍麗的,有俏皮的,可這一笑,卻把那些庸脂俗粉都給蓋過去了。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怪不得那幾個損友都嘲笑他,人家丁佳藍那是才貌俱佳的白富美,眼界高著呢,要是能讓他追上,他們幾個跟他姓路。


    “嗯?”


    耳邊傳來丁佳藍困惑的聲音,路帥這才回過神來,心花怒放:“吃飯吃飯,去哪裏?我看愛莎大酒店的頂樓旋轉餐廳不錯,就那裏吧。”


    小路總請客,那必然是要際安市最好的地方、最好的食材。


    包廂很大,鮑翅燕窩帝王蟹……氣派地上了一整桌,丁佳藍阻止了兩次都沒用,有點替他爹媽心疼。


    “嚐嚐,別客氣,”路帥指點著桌上的美食,興致勃勃地介紹,“這帝王蟹就這裏的嘴正宗,是從m國最北邊的大洋裏捕獲空運過來的,肉質特別鮮嫩,別的地方沒法比;還有這碗魚翅,這家廚子燒得最是入味,我每次來必點……”


    丁佳藍把碗一推,正色道:“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我不吃魚翅。”


    路帥不以為然:“婦人之仁了吧?它都已經被割下來了,你不吃也裝不回去……對啊!”他看著丁佳藍的臉色,猛然恍然大悟,話鋒一轉,“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茬呢?不能吃魚翅,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不能讓鯊魚流血又流淚!退了退了!”


    他來了精神,叫來領班退魚翅,領班欲哭無淚,又不能得罪這位公子哥兒,“這這這”了半天,憋得臉都紅了。


    丁佳藍隻好替領班解圍:“煮了退了也沒用,吃這最後一次吧,以後別吃了就好。”


    “好,我都聽你的,”路帥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以後一定不吃了。”


    丁佳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一餐飯,幾乎就是路帥的專場,包廂裏就聽見他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話,聽起來吃喝玩樂無一不精;而丁佳藍從小就是學霸,讀書時好好學習、工作時努力工作,平常除了偶爾和幾個好友泡吧k歌解壓之外,沒有什麽其他的娛樂,這個時候聽路帥吹牛還挺有意思的。


    “……那幾個土包子非得說他們買的威士忌是上上個世紀的,價值數十萬人民幣,我說行,我倒一杯喝喝,如果真是上上個世紀的,我出十萬買了這一杯的酒,”路帥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結果你猜。”


    丁佳藍被他這口氣驚了驚。


    她家裏也算是富養長大,交往的也好多富家子弟,卻從來沒有人會這樣敗家,花十萬塊買一杯酒喝。


    “酒是真的,你花了十萬塊?”她覺得應該是這個結果,然後這個敗家子覺得很光榮,每次泡酒都拿出來炫耀。


    路帥伸出食指擺了擺,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那舌頭,可是見過世麵的,那威士忌頂多是上個世紀的,沒他們吹得那麽古老。當然他們不信,我們就把酒封存了,送到當地的一家檢驗機構去檢測了,果然,我是對的,他們賠了我二十萬。”


    丁佳藍扶額。


    果然是吃喝玩樂裏麵的高手,甘拜下風。


    “你這麽厲害,當初怎麽就不跟一墨爭那個吉他了?”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好奇地問。


    路帥被噎了一下,旋即正色道:“那是因為爭的人是你,我喜歡你就不爭了,要是肖一墨的話,我就不鳥他了。”


    “哦?”丁佳藍意味深長地笑了,“就拍賣那幾分鍾的時間,你就從喜歡應紫變成喜歡我了?”


    路帥尷尬地打著哈哈道:“那不一樣,應紫那是明星,我就是圖個臉麵,你那是……一見鍾情,對,一見鍾情!來來來,為一見鍾情幹杯。”


    這一頓飯,吃得倒也不難熬,最後丁佳藍要買單,路帥卻打了個響指:“瞧不起我是不是?怎麽能讓女人請客吃飯?我已經讓他們掛我公司賬上了。”


    丁佳藍無奈地看了一眼賬單,然後打開微信問:“你微信多少,我加你。”


    路帥喜上眉梢。


    看吧,不管是冰美人還是玫瑰花,他都能輕而易舉地俘獲芳心,顯而易見,離追到丁佳藍不遠了。


    兩人互加了微信,看著她低垂的側臉,鼻梁小巧、唇瓣豐滿,路帥心裏有點發熱,剛想發個親吻的圖片試探一下,“叮”的一聲,對話框裏來了一條轉賬信息:叮叮當向你轉賬五千元。


    “既然你不要我請,那就aa吧,”丁佳藍客氣地笑了笑,“路帥,你看吧,我不會買十萬塊的一杯酒,也沒有一條能品酒的好舌頭,我隻會無趣地算那些財務數據,我們倆不是一路人,你就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你看行不行?”


    路帥懵了一瞬。


    明明這頓飯吃得很不錯啊,怎麽忽然又變成那種冷冰冰的模樣了?


    “你……不喜歡那杯酒?”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以後不買了。”


    丁佳藍斟酌了一下,覺得不下猛藥是不行了。“路帥,你應該看出來了吧?我不喜歡你這一類型的,你看你這樣公子哥兒的做派,你花的那些錢,應該都是你爸媽的吧?在自家公司裏每天點個卯應個差,剩下的時間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外麵的人表麵上尊稱你一聲小路總,實際上不知道心裏怎麽在心裏給你起外號呢。”


    路帥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了起來。


    “至於我呢,不吃魚翅、不喝十萬塊的酒,平常喜歡看書,熱衷加班做財務報表,”丁佳藍聳了聳肩,“在你眼裏都很無趣吧?所以,我們倆都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了,你去找幾個小嫩模玩玩,去海島開個沙灘派對,看她們上杆子討好你,那不是挺好的嗎?”


    “你……你……”路帥氣得渾身發抖,“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找過小嫩模了!”


    “好吧,對不起,”丁佳藍毫無誠意地道歉,拎著包站了起來,“我得去上班了,咱們就這麽一拍兩散吧,對了,出了門大家還是點頭之交,別讓你爸媽找我爸媽埋汰我,多謝了啊。”


    路帥沒有再追出來。


    丁佳藍鬆了一口氣。


    回到辦公室,桌上擺著一堆文件,電腦中的工作群也此起彼伏,她迅速摒棄了雜念投入到了工作中,好不容易把積壓下來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才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子上。


    剛想去泡杯咖啡,小岑拿著一瓶花進來了。


    “佳藍姐,給你桌子上也放一瓶,多看看緩解眼部疲勞。”小岑喜滋滋地道,“托你的福,我們辦公室裏人人都插了一瓶。”


    高低參差不齊的玫瑰花在電腦旁爭妍鬥豔,就算丁佳藍努力想要忽略,也還是時不時地落入了眼簾,連帶著


    那張總是眉飛色舞的臉龐在她腦海中一掠而過。


    一開始她的確有點看不起路帥這樣的紈絝子弟,對那些糾纏隻覺得厭煩不已,可今天吃完這一頓飯以後,她居然莫名覺得那個總愛洋洋自得地吹噓自己的男人,有那麽幾分可愛。


    那一番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他了。


    其實,良藥多是苦口,她說的那番話雖然不中聽,但如果路帥能被那些話刺激了從此發憤圖強,說不定對他是一件好事。畢竟能用十萬的風險換來雙倍收益的人,應該是一個聰明人,如果用在正途,可能未來可期。


    丁佳藍安慰了自己幾句,把剛剛泛上來的那絲愧疚重新壓在了心底。


    今天月末的忙碌告一段落,財務部的人都準時下班了。丁佳藍也難得準時出了公司,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盛夏的傍晚天氣多變,前一刻還熱浪滾滾,這一刻就電閃雷鳴了,暴雨傾盆而下,前檔玻璃被雨霧擋住了,雨刮器都失去了作用,車子隻能一點一點地往前爬。


    好不容易開進了小區,在馬路邊停好了車,丁佳藍撐著傘一路朝著樓棟狂奔。這小區什麽都好,就是地下停車位不夠,沒法做到一戶一車位,她買得晚了,隻能停在小區的公共車位上。


    跑到電梯廳,她的鞋子已經全濕了,幸好夏天穿著連衣短裙,看起來不是那麽狼狽。剛剛按好了電梯,她眼角的餘光一瞥,忽然一下愣住了:居然有個人站在大雨裏,隔著落地玻璃和她四目相對。


    幾乎是本能的,丁佳藍疾步過去拉開了門,衝著那人叫了起來:“你幹什麽?瘋了還是傻了,站在我家門口淋雨幹什麽!”


    路帥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良久,也衝著她叫了起來:“老子心裏不痛快!你憑什麽冤枉我?老子沒有找過小嫩模!”


    都這種時候了,怎麽就揪著這句話不放了?


    丁佳藍頭疼極了:“好好好,你沒找過,行了吧?”


    “你話裏話外的,不就是說老子是個敗家的紈絝子弟嗎?”路帥繼續吼道,“那你有本事把老子變成像你一樣的社會精英啊,難道你看著老子繼續紈絝下去嗎?”


    一道閃電從半空中劈開,“轟隆隆”的雷聲響起。


    這要是路帥今天被雷劈了,那明天的社會頭條就熱鬧了:“狠心女絕情拒絕求愛,可憐男慘遭雨淋雷劈”,橫批就是“路家斷後”。


    丁佳藍急了:“你先進來,有話進來說!”


    路帥一路踩著水,帶出一陣“稀裏嘩啦”的蹚水聲,氣勢洶洶地進了電梯廳,還沒站穩呢,就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氣勢大減。


    丁佳藍一看,他渾身上下都被雨淋了個透,雨水從頭發、衣服、褲腿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瞬間就積起了水坑。


    直到浴室裏響起了“嘩嘩”的水聲,丁佳藍還是沒想明白,她怎麽就讓這個男人登堂入室了。


    把他換下來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裏,開了清洗和烘幹模式,然後又翻箱倒櫃找出了她以前穿過的寬鬆休閑衫和沙灘褲,用塑料袋包著扔進了浴室。


    “什麽態度啊,”路帥在裏麵嚷嚷,“就不能好好地遞給我嗎?”


    丁佳藍氣得不行:“不想要就別要了,趕緊給你家裏人打電話讓他們送一套過來,趕緊走。”


    路帥不吭聲了。


    沒一會兒,他洗完了,扭扭捏捏地出來了,丁佳藍一看,趴在沙發上笑得直打跌:“哎,你等著,我給你拍個照留念,以後你要是再對我沒規矩,我就把這張照片給你發到網上去。”


    路帥定定地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丁佳藍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趕緊斂了笑容、坐挺了後背,正色道:“好了,開玩笑的。等你的衣服烘幹了就趕緊走吧,我——”


    眼前的臉龐瞬間放大了,路帥一下子半跪了在她麵前,看向她的眼神有點憂鬱:“你這就要趕我走嗎?就這麽瞧不上我?”


    沉澱了一下午的那絲愧疚,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丁佳藍不假思索地放軟了聲調:“我沒那個意思,中午我說的話有點過了,你別放心上,其實吧你還是有優點的,比如能說會道,比如腦瓜子靈活……”


    “真的嗎?”路帥還是有點鬱鬱,無精打采地問,“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看來那番話是真的打擊到他了。


    丁佳藍趕緊鼓勵:“真的,隻要你努力,我覺得你肯定會成功的,以後把心思放在事業上……”


    手被覆住了,一陣溫熱襲來;兩個人湊得如此之近,丁佳藍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歪斜寬大的衣領裏健碩的肌肉,向她傳遞著男性的力量。


    她說不出話來了。


    “佳藍,”路帥的眼神溫柔,情意綿綿地懇求,“既然你這麽看好我,那我們談戀愛吧,你管著我行不行?我真的很喜歡你,為了你,我一定會奮發向上,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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