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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紫無地自容, 結結巴巴地道:“早……早安。”


    “早安。”肖一墨麵無表情地道。


    “我……昨晚吵到你了吧……你的手臂麻不麻……我馬上起來……”應紫慌裏慌張地用手臂撐了一下, 指尖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麽, 硬邦邦的, 隨之, 肖一墨的悶哼聲傳來。


    “別動。”他啞聲道。


    應紫不敢動了。


    肖一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拋開腦中的旖念, 開始思考公司的投資、合作的夥伴、今年的利潤空間……然而, 身旁的馨香太過迷人, 以往熟悉而誘人的數字和項目,根本壓製不住體內晨起的渴望。


    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此時此地,並不是兩個人纏綿的好時機。


    肖一墨咬了咬牙,湊過去在她的唇瓣上狠狠地親了一下,終於下床進了浴室。


    應紫終於明白了,臉騰的一下紅了,哧溜一下鑽進了涼被裏。


    等肖一墨從浴室裏出來, 就看到了這麽一個龜縮著的應紫, 他心裏好笑,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去陪我爸晨練了,你慢慢起。”


    “嗯。”被子裏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回答。


    關門聲響了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 應紫這才從涼被裏鑽出來透氣。臉上的燙意還沒褪去, 門被敲響了,陳姨在外麵柔聲問道:“小紫,我可以進來嗎?”


    應紫手忙腳亂地起了床,幸好是夏天,隨便套了一件連衣裙,這才整了整頭發開了門。


    陳姨和一個傭人走了進來,傭人開始整理房間了,而陳姨卻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旋即站在了應紫麵前,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以後最好早點起,剛才你爸還問起你了,男人都不太知道照顧自己,一墨現在有了你,還要靠你替他打點,尤其是你們在自己公寓住的時候。”


    應紫汗顏。


    這就是肖寧東所說的規矩嗎?


    “對了,”陳姨帶著她到了床頭櫃前,“以前一墨房間裏的花都是我插的,現在就交給你了,記得去花房挑幾株新鮮好看的,這孩子的眼光特別毒,你可得花點心思。”


    “我……不太會。”應紫看著床頭櫃上那精致的插花,小聲道。


    “那就去報個插花班學一學,多練練就熟能生巧了。”陳姨輕描淡寫地道。


    “哦。”應紫隻好乖巧地應了一聲。


    陳姨帶著她一邊指點一邊在套房裏走了一圈,仔細地和她講了一遍該如何照顧肖一墨,最後笑吟吟地問:“我的話是不是聽著很煩?你可別介意,一墨就是我們家老爺子的眼珠子,這個家裏,誰出了紕漏都行,一墨出了紕漏,那可不行。”


    應紫強撐著笑臉,胡亂點了點頭。


    等傭人都收拾完了,陳姨也教育得差不多了,這才滿意地道:“我先下去了,你也快來吃早飯吧,他們應該回來了。”


    看著她們出了房間,應紫把門一關,倒在床上,把臉埋進了被子裏發出了一聲悶哼。


    天哪,裴釗陽說的果然沒錯,肖家就是個“父係社會”。幸好隻有一年,掐頭去尾算一算,來老宅的日子最多也不會超過四五十天。


    下樓的時候,肖一墨剛好扶著肖寧東從外麵進來。


    肖寧東雖然已經七十出頭了,精神還很矍鑠,可能是剛剛在外麵慢跑了一圈的緣故,臉色紅潤。父子倆的感情看起來的確不錯,一路說說笑笑的,而對其他幾個兒子,肖寧東的神色就嚴肅多了。


    早飯照例也是一大家子等著肖寧東到了一起吃的,應紫依然連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地吃完。


    “你怎麽吃這麽少?”肖寧東忽然開了口。


    應紫抬頭看了兩眼,猛然回過神來,這是在和她說話,連忙應了一聲:“我胃口小,吃飽了。”


    “這可不行,”肖寧東皺著眉頭道,“風一吹就吹走了。”


    幾個媳婦都笑了起來,陳姨在一旁也笑著道:“老爺子你這就不懂了,現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瘦,瘦的才漂亮。”


    “胡說,”肖寧東不悅地道,“敏芝這樣的正好,有富態,所以兒女雙全。”


    孫敏芝是肖國忠的妻子,身材略顯豐腴,和彌勒佛一樣的肖國忠看上去挺般配的。她立刻應了一聲:“富態可不敢當,不過,胖了好生養倒是真的,小紫,你再吃點,養得胖點趕緊給爸生個大胖孫子。”


    除了心知肚明的肖寧東和肖一墨,在座的都笑了起來,連聲應和。


    應紫不得不捧場多吃了兩個小籠包,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吃小籠包都不愛吃餡,這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把油膩膩的肉餡全都吃下去了。


    總算把早餐吃完,大家一起去了客廳。


    應紫決定按照陳姨的要求去花房轉轉,畢竟花房裏沒有這麽一大家子人,可以自在點。


    她正琢磨著該怎樣不著痕跡地告辭,門口有人進來了。鄭玉苒懷裏捧著一大束的白色芍藥,笑盈盈地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又看向肖一墨,眉目含情:“一墨哥,這是今天最後一期的芍藥花了,開得特別漂亮,我看著好看特意給你們送點來。”


    肖一墨點頭說了聲“謝謝”,一旁的陳姨喜滋滋地接了過來:“還是玉苒有心,這花漂亮,寧東,我們也沾點光,小紫,你拿上去幫一墨插上。”


    鄭玉苒朝她看了過來,熱情地問:“小紫嗎?我來幫你吧,芍藥的話搭配一些波斯草或者玉蘭葉,沒有的話蕨類草也不錯。”


    鄭玉苒的神態親昵,好像這就是她們倆的第一次見麵,應紫幾乎懷疑,公寓裏那次不太愉快的齟齬隻不過是她的幻覺。


    “謝謝,不過不用啦,我自己來就好,你在這裏忙吧。”她很愉快地接過了芍藥,趁機離開了那一家子人,去了樓上的臥室。


    臥室裏本來就有一束花在,原本的玉蘭葉還綠油油的,沒有萎靡的跡象,應紫把芍藥和花瓶放在了洗手台上,挑挑揀揀,隨便搭配了一下,自我感覺良好。


    插完花她也不想去下麵坐冷板凳了,索性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手提電腦坐在書房裏開始複習,離期末考還有兩個多星期了,她要爭取拿獎學金。


    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的門被敲了兩下,肖一墨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趕緊起來:“你要辦公嗎?我讓你。”


    肖一墨搖了搖頭:“不用,怎麽不下來了?”


    “我插不上嘴,”她解釋道,“你爸也不喜歡我,我還是少惹他不高興吧。”


    反正她也不會一輩子當肖家的兒媳婦。


    肖一墨看著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他慢吞吞地走了過去,雙手撐在了書桌上,整個人湊過去,和應紫臉對著臉。


    應紫有些懵懂。


    鼻尖被捏了一下,肖一墨笑吟吟地開了口:“吃醋了就直說。”


    “啊?”應紫愕然,她的雙唇微翕,看起來傻傻的可愛。


    肖一墨心癢癢的,在那唇瓣上親了一下:“早和你說了,玉苒是陳姨的外甥女,來家裏是難免的,和我沒關係。別醋了,乖。”


    “我沒有……”應紫想要辯解。


    肖一墨看著她,眼裏是明白的“有”字。


    女人,總愛口是心非。


    圍牆邊的紫藤花開得正豔,從鐵柵欄上倒垂下來,仿佛流瀑,將整棟別墅點綴成了一片花海;草地綠得能掐出一把油來,一簇簇的嫩草使勁地往上抽條,卻又被園丁修剪得整整齊齊,以至於一眼望去,地麵上好像鋪了一層絨毯似的,分外漂亮。


    別墅裏靜悄悄的,應紫跟在肖一墨身後,屏氣凝神一路進了客廳。


    初夏的傍晚已經有了點暑氣,客廳裏卻別有洞天似的,一股沁涼襲來。


    有傭人迎了上來,遞上了一杯水果茶,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美婦也站了起來,笑著招呼:“一墨回來了。”


    她看上去約莫五六十歲,氣質優雅,雖然眼角、脖頸有了皺紋,卻依然能看出年輕時候的妍麗容貌。


    肖一墨回了一個笑容:“陳姨,這是小紫。”


    陳姨打量了應紫幾眼,輕歎了一聲,麵帶憂色地道:“快上去吧,你爸很生氣。”


    肖一墨是昨天剛剛通知肖寧東結婚這件事情的,肖寧東不生氣才怪呢。


    兩個人一起上了樓,書房的門虛掩著,肖一墨一邊推門一邊叫了一聲“爸”,隻聽得“哐啷”一聲,有東西砸過來落在門前碎了。


    應紫整個人都被嚇得顫了顫,本能地像兔子一樣地竄進了肖一墨的懷裏,臉色蒼白。


    肖一墨趕緊握住了她的手,那手指冰涼,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女人,真是膽小。


    “你先在這裏呆著,我叫你了再進來。”他安慰道,“沒事,我爸不會拿我怎麽樣的,而且,他也不是對你生氣。”


    肖一墨進去了,還特意關上了門。應紫屏息站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耳朵貼在了門上聽了一會兒。


    裏麵沒什麽大動靜,她剛剛鬆了一口氣,門被拉開了,她一下子失了倚靠,整個人都往前衝了進去。


    腰被肖一墨攬住了,止住了應紫前衝的去勢。她狼狽地站在原地,滿臉通紅地朝房間裏一看,正中間的書桌前坐著一個神情嚴厲的老人,頭發已經花白了,精神卻依然矍鑠,眼神淩厲地朝她看了過來,目光所到之處,皮膚上有種灼傷的感覺。


    應紫噤若寒蟬,一動都不敢動。


    肖一墨無奈地笑了:“爸,你別這樣,她膽子小。”


    肖寧東氣得不打一處來。


    兒子太優秀了,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長麵子,走到外麵,一提起他肖寧東的幺子,個個都羨慕得不行,紛紛討教這個兒子是怎麽培養的,老肖家真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壞處就是這個兒子由不得他掌控,時不時地就給他來個意外的驚嚇。


    “過來。”他沉聲道,努力克製著胸口的怒氣。


    應紫怯怯地往前走了兩步,張了張嘴,一聲“爸”卻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叫不出來。她的爸爸,從小就疼她,別說對她摔東西了,連罵都不舍得罵她一句。


    肖寧東氣結。


    這麽一個膽小的女孩,就算再漂亮,怎麽能配得上肖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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