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迷茫地看了葉傾顏一眼,許久才回過神來,道:“你來了啊。”


    葉傾顏來到藥老身邊,盤膝而坐,順便將腰間的酒葫蘆也拿了出來。“藥老,為什麽要如此執著呢?”


    藥老搖了搖頭。“我意已決,不必再來規勸。”


    葉傾顏輕歎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和藥老一起喝起了酒。


    一向嗜酒如命的藥老,這次卻罕見的沒有喝什麽酒。


    葉傾顏隻以為他是心情不好,隻跟他喝了一小壺梅花釀就回去了。


    她看見司徒墨正在教孩子們寫字,百無聊賴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閉上了眸子。


    司徒墨笑:“怎麽,碰壁了?”


    葉傾顏點頭:“藥老的這顆石頭啊,也不知道誰能將他磨軟。”


    “我說你啊,就是操太多心了。”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你說,藥老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喜歡過的人?”


    葉傾顏眼睛忽地冒出了一陣八卦之光。


    司徒墨低咳了下,“你想做什麽?”


    “不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若是咱們找到藥老的心上人,豈不是事半功倍。”


    司徒墨思索了下,道:“嗯,這個辦法可行。”


    於是,第二天,葉傾顏就著手派人去調查藥老的生平喜歡過的女人了。


    天機閣不愧是第一大情報組織,很快便找到了藥老喜歡的人,然而悲劇的是……這些人都死了。


    葉傾顏丟了顆小檸檬進嘴巴了,酸的蹙緊了眉頭。“嘖嘖,白費功夫了。”


    司徒墨笑著遞了一杯水過去。


    葉傾顏抹掉酸出的眼淚,含糊不清地道:“我現在是不想從藥老這裏入手了。”


    司徒墨沉默了會,道:“我們可以拿藥老當誘餌。”


    “不行。”


    葉傾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司徒墨就知道葉傾顏會炸毛,忙安慰道:“隻是用他的名義,將那些嫡子們一網打盡。”


    葉傾顏心裏咯噔一跳,遲遲沒有說話。


    司徒墨繼續道:“藥老不會有事的。”


    藥穀子這麽一隻老狐狸,怎麽可能會出事。


    葉傾顏抬起眸子,凝視著他,“司徒墨。”


    “我在。”


    “哎,算了。就依你所說吧。”


    畢竟這是現在最好的一個選擇了。


    司徒墨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第二天,整個京都都知道了,白發神秘人被天機閣抓到的消息。


    不僅如此,爭奪雲家家主的謊言也被揭露了出來。一時之間,整個京都風起雲湧,殺機閃現。


    尤其是天機閣周圍,那些人簡直是一批接著一批啊。


    忙的百曉生是恨不得將司徒墨夫妻兩給油炸了。


    百曉生醫生疲憊地靠在太師椅上,“你知道今天暗闖天機閣的有多少嗎?”


    司徒墨神情悠閑地問道:“多少?”


    “五十個,個個武功不低於我,若不是天機閣有奇陣抵擋,我們不知道要覆滅多少次了。”


    司徒墨幸災樂禍地勾了勾嘴角,“抓到了多少個?”


    “十個。”


    說到這個百曉生便是一陣挫敗。


    這藥老也實在是太會因材施教了,每一個雲家嫡子在他的手上都被調教的鬼神莫測。


    司徒墨笑的更深了,“嗯不錯,我還以為你們一個都抓不到。”


    畢竟當初他們不管是抓東皇嘯,還是燕南飛,都費勁了一番功夫。


    這麽短的時間內,百曉生還能抓到十個絕頂高手,實在是不容小覷。


    百曉生白了司徒墨一眼,道:“反正接下來的事我是不會管了,這事情是你捅出來的,你來善後吧。”


    司徒墨大方地應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善後了,連續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兩百多位嫡子全被活捉。


    天機閣的地牢人都關不下了,最後還是朝廷當麵出馬,將人給抓進了天牢裏。


    藥老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當晚便喝下了毒藥。


    葉傾顏看著已經沒了聲息的藥老,心就像是被鈍刀割著,痛的難以呼吸。


    她握著藥老冰涼的手,雙目空洞。


    一旁的司徒墨看的心疼,走上前去,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葉傾顏忽地生出一股氣來,猛地揮開司徒墨的手,咄咄逼人地開口:“你不是說會沒事的嗎?為什麽藥老會死?”


    司徒墨神情複雜,“顏兒,我也不知道藥老會選擇這個方式。”


    “夠了。”葉傾顏打斷司徒墨的話,“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沒算到這一步。”


    司徒墨張了張口,自知辯解什麽的,實在是太過蒼白無力。


    他對葉傾顏是有些許內疚的。


    而這些內疚,在葉傾顏眼裏卻成了鐵證。


    葉傾顏冷冷地看著司徒墨,道:“司徒墨,我錯看你了。”


    司徒墨心驀地一疼。“顏兒,你要信我。”


    “我信你什麽?”葉傾顏冷笑,她彎腰抱起藥老已經冷透了的屍體,麵無表情地看著司徒墨,“如今你大仇已報,也沒有人跟你爭雲家了,你該開心了。”


    司徒墨不敢置信的看著葉傾顏。


    她怎麽能夠這麽誤會自己。若是自己真的這麽在乎雲家的家主之位,何必走到這一步。


    他大步上去,拉住葉傾顏,漂亮的桃花眸早不複往日的光芒,“顏兒,你就是這麽看我的?認為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爭奪那個位置?”


    葉傾顏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曾經她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她卻沒有辦法騙自己了。


    怪隻怪司徒墨的演技太好,將她都給騙了。


    司徒墨見她不說話,心更加的痛了。他苦笑一聲,“好,你不信我對吧。”


    葉傾顏張了張口,小聲地道:“你要我怎麽信你?”


    “你說我害死了藥老,是不是要我用命相償你才肯信?”


    葉傾顏苦笑了一聲,眸子複雜地看著司徒墨,好像從來不認識他一般。“司徒墨,苦肉計已經過時了。”


    司徒墨僵在原地,直到葉傾顏離開,才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望著雕花的木樓,眸子茫然。


    嗬,是他做錯了嗎?


    還是說,他連一個藥老這樣的一個外人都比不上。


    這一夜,司徒墨去了許久未去皇宮,看著日漸威嚴的南宮離,道:“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南宮離也聽說了司徒墨的事情,給他斟了一杯酒,道:“你知道她的性子,向來說風就是雨。她現在心裏難受,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你不知道,她現在是恨死我了。”司徒墨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她看像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殺了。嗬嗬,我可是她的相公啊。藥老算什麽……”


    南宮離拍了拍司徒墨的肩,又給司徒墨倒了一杯酒。


    “這事你做的也的確不厚道,你明明知道藥老在乎的是什麽,你還去刺激他,不然他也不會想不開喝了毒藥。”


    司徒墨垂著眸,頹廢地趴在桌子上。“若不是他,我不會離開父母那麽多年。我做的還不夠狠,若不是為了顏兒,我也不會這麽的仁慈。”


    南宮離歎了一口氣,“別說這些了,來來來,喝酒。”


    司徒墨醉意醺醺地喝下一杯酒,抱怨地道:“你這什麽破酒,不如我娘子釀的好喝。”


    南宮離無奈地笑了下。“是,你家娘子釀的最好,我這禦酒都比不上。”


    司徒墨傲嬌地哼了一聲,好一會才重新看向南宮離,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我家娘子有企圖。”


    南宮離手一僵,奪過司徒墨的酒杯,“我看你是喝多酒了。”


    司徒墨手如閃電,又將酒杯奪到了手中。“我知道你喜歡她,我早就看出來了。”


    南宮離的神色沉了下來,“時間不早了,皇叔還是回去吧。”


    司徒墨搖搖頭,將杯裏的酒慢慢地傾倒在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是我的,隻能是我的。所以你千萬別肖想她。”


    南宮離抿唇,沒有說話。


    司徒墨顫顫巍巍起身,重重地拍了拍南宮離的肩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認真的娶一個皇後才是正經。”


    南宮離垂著眸,聲音緩和,“皇叔教訓的是。”


    司徒墨笑了下,轉身離開了。“不用叫人送了,我還認得路。”


    南宮離聞言,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月光下,還歪歪斜斜的身影逐漸走遠。


    司徒墨一出皇宮,眼底哪還有半分醉意。


    他看著頭頂上方的皓白月光,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猶豫了好一會,才踏進了府。


    葉蘇和司徒醒兩個小家夥還沒有睡,看到司徒墨回來,飛快地跑了他的身邊,一人抱住他的一根大腿。


    原本還極為陰鬱的心情,再看到兩個小家夥後,莫名就散了一大半。


    葉蘇抱著司徒墨不放,哇的一下就哭了。“爹爹你終於回來了。”


    司徒墨忙將葉蘇抱在懷裏,“怎麽哭了,你們娘親呢?”


    葉蘇吸了吸鼻子,道:“娘親不要我們了。”


    司徒墨心猛地一跳,整個人都慌了。“是誰說的?”


    葉蘇哭的更大聲了,“娘親說,爹爹做錯了事,在她沒有原諒父親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司徒墨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悲。


    喜的是,葉傾顏的態度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悲的是,他不知道葉傾顏到底要多久才原諒他。


    司徒墨摸了摸兩個小包子的腦袋道:“爹爹等會帶你們去幹爹那裏住。”


    “爹爹你要去哪?”司徒醒敏銳地看著司徒墨。


    司徒墨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我去找你們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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