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月簡直要氣炸,差點沒將頭上的紅蓋頭掀起來。


    她緊緊揪著身下坐著的錦被,聲音冷如寒冰:“我不是一個願意將就的人,太子既然對這門婚事如此不滿,為何不一早讓父皇退了?”


    南宮離怔了怔,難道讓他說,是他不想讓南宮無憂替自己頂下這事,才不得已答應下來的?


    東皇月顯然也沒想讓南宮離說出真正的原因,隻是語氣有些冷的道:“這本就是一場有目的性的聯姻,日後,我會守好我的本分,也還請殿下守好自己的本分。”


    她不是那種以夫為天的女子,也不想跟南宮離好好相處,隻希望以後跟南宮離井水不犯河水。


    南宮離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知為何,聽完她的話,心底略略的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東皇月要的是感情,那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有的。


    話已經說開,南宮離也不再糾結,拿起如意稱,將東皇月的紅蓋頭揭開了。


    縱使見慣了美人,但南宮離還是被東皇月那種張揚豔麗的美給驚了下。


    這樣的一個美人,如今卻是要可惜了。


    南宮離暗暗的想。


    東皇月見到南宮離的一刹那,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吳離……原來,你是南宮離。”


    東皇月後知後覺的想,腦袋突然閃過一道精光。


    她終於知道那日葉傾顏為何突然邀請她去莊子上喝酒了,原來就是帶著她相看夫婿的,隻可惜那個時候她被南宮無憂那個混蛋氣炸了,沒有來得及打量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沒想到,他就是自己的夫婿。


    南宮離原本以為東皇月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如今看到她這驚訝的模樣,方知她是一個沒有什麽心眼的。


    東皇月想通之後也不糾結,走到桌子旁,倒了兩杯合巹酒,“要喝一杯嗎?”


    南宮離點點頭,“要喝的。”


    雖然沒有感情,但該盡的禮數的都得盡到,


    二人喝了合巹酒,東皇月隨意的將酒杯放下蹙了蹙眉,“論起酒,還是王妃釀的好喝些。”


    “嗯,那日的百果釀的確難得。”


    東皇月白了他一眼,或許是因為之前相識一場,此時反而沒了那麽多的尷尬。她斜斜地靠在榻上,一隻腳大咧咧的搭在案幾上,雙眸微閉,似在追憶。“不止是百果釀,王妃的釀的每一種酒都極為好喝。雖然,我們東恒也有雞尾酒了,但你知道我為何獨獨喜歡她釀的嗎?”


    南宮離很給麵子,“為什麽?”


    或許是談到喜歡的人,他連語氣都溫和了三分。


    “因為,她的酒有感情。有悲歡離愁,還有快意恩仇。我感覺她不像釀酒,倒像是在釀一個江湖。王妃是個灑脫又神秘的女子。”東皇月說著,說著便有了幾分羨豔,“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不得不承認,操持的這場婚事我很喜歡。在那個神父宣讀的一瞬間,我差點都要相信,我是愛你的了。”


    南宮離看著東皇月,眼底露出了讚同之色。


    他見東皇月又要去喝酒,忙開口阻止:“你染了風寒,還是好生歇息吧。”


    東皇月聽言,乖乖的爬上床,又疑惑不解地看了南宮離一眼:“那你呢?”


    既然他們剛把話都說明了,那肯定隻能做一對假夫妻了。


    南宮離在新房裏掃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張寬大的書案上,“我在上麵歇一會便可。”


    東皇月沒精打采的打了個嗬欠:“隨你。”


    ……


    東宮花燭重重,攝政王府這邊也是燈火通明。


    葉傾顏和司徒墨回到王府,並沒有急著去歇息,而是在書房裏下起了棋。


    葉傾顏的棋藝差,又不願意動用撲克牌,三兩下便被司徒墨殺的片甲不留。


    看著潰不成軍的黑子,葉傾顏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你就不知道讓讓我。”


    司徒墨一臉無辜,“我已經讓了五子了。”


    葉傾顏瞪了他一眼:“不玩了,傷腦子的很。”


    司徒墨忙讓下人將棋盒收起來,起身走到葉傾顏身邊,將她圈進懷中。“好,那我們玩點別的。”


    葉傾顏嘖了一聲,沒有搭理他。


    司徒墨的表情太明顯,就差沒有直接將她拉上榻了。


    司徒墨見葉傾顏鳳眸輕揚的嫵媚模樣,整顆心都癢了,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今夜咱們是不是也要洞房花燭?”


    看他一臉的不正經,葉傾顏終是沒忍住,一腳踢了過去。“腦子裏都裝了什麽。”


    司徒墨從善如流:“你。”


    葉傾顏抽了抽嘴角,司徒墨以前不是挺悶騷的一個人嗎,怎麽越來越貧了,難道是設定出錯了?


    司徒墨見葉傾顏發呆,也有些不滿,伸手戳了戳她滑嫩的小臉蛋。“在想些什麽?”


    葉傾顏輕咳了一聲,迅速轉移話題:“皇上今天賞了我很多好東西。”


    司徒墨附和道:“這次太子的婚事你辦的好,皇上自然會賞你。”


    葉傾顏也不隱藏了,幹脆道:“這不是重要的,唯一重要的是,我今天看到皇上,精神頭越來越差了。你幫皇上做事,也該察覺得到。”


    司徒墨俊眉緊緊的蹙著,“自今年入春以來皇上的精神便一天比一天差了。你是不是瞧出了些什麽?”


    “皇上,怕是過不了年了。”葉傾顏緊緊的捏了捏手心。


    雖然南宮流雲有時候會坑她,但對她的寵愛也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司徒墨眸色沉下來。“也就是皇上,至多還有半年可活?”


    葉傾顏的話他還是十分相信的,這個丫頭一向古怪,估計能看出南宮流雲壽命也不一定。


    司徒墨看起來沒什麽表情,但他跟了皇上這麽多年,二人又是異姓兄弟,感情自是比一般人都要好。


    “嗯。”葉傾顏點頭。


    司徒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皇上怕是等不得了。”


    葉傾顏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不解,“什麽等不得?”


    “雲家,那些人一日不除,皇上的心便難以安下。你且看著,估計要不了今天,皇上便會主動找我了。”


    葉傾顏心底又對南宮流雲產生了一絲不滿,“他不會要你親自去找那個雲家大哥吧?”


    司徒墨沒有說話,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


    果然,沒過幾日,皇上便將司徒墨召進宮,尋了個由頭將他給派發出去了。


    葉傾顏很不滿皇上的做法,司徒墨又不是阿貓阿狗,老是讓他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萬一出了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這麽想著,隨著天氣越來越熱,葉傾顏也沒心思吃飯了。


    每天就守在王府,等著司徒墨回來。


    又過了十多日,司徒墨那邊還是杳無音信,皇宮那邊卻是派人來請她了。還叫她帶上小侯爺和小世子一起。


    葉傾顏心中正憋著火,此刻見南宮流雲找上門來,便氣衝衝的跟著太監走了。


    太監說了句,皇上已經在禦書房久等了,便讓葉傾顏帶著兩個小包子走了進去。


    葉傾顏一左一右的拉著兩個小包子,看到龍椅上坐著遲遲垂暮的南宮流雲,心底的火氣便去了些。


    “叩見皇上。”


    兩個小包子也都安安分分的行了禮。


    往常,南宮流雲早就叫他們起來了,如今卻是一言不發,眼眸陰晴不定的閃爍著。


    空氣陡然凝滯。


    禦書房,安靜的連一顆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見。


    葉傾顏跪在地上,沒有抬頭,心裏卻已經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她最近在府裏一向安分守己,並沒有出什麽事。既然不是她出事,那肯定是司徒墨出事了。


    葉傾顏這邊腦子還在飛快的轉著,龍椅上的南宮流雲終於開口了:“葉傾顏,你可有什麽事瞞著朕?”


    饒是葉傾顏這麽意誌堅定的一個人,還是被震得麵色微變。


    南宮流雲的聲音很冷,更可怕的不是冷,而是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意。


    葉傾顏緊抿著唇,也不知道南宮流雲到底知道了什麽事,隻得咬牙地道:“臣並未隱瞞任何事。”


    皇帝的心思還是不能揣摩的,她還是規矩點,一問三不知算了。


    南宮流雲眸子陰沉沉的葉傾顏,陡然升起一股怒氣,啪的抄起桌案上的密折甩了下去,直接打的葉傾顏披頭散發。


    他森冷地道:“你們真是好本事,是拿朕耍著當猴玩,還是覺得這個江山是姓司徒了?”


    葉傾顏心中雖然驚疑不定,但還是能保持住鎮定。兩個小的,哪裏見過這般陣勢,直接就被南宮流雲給嚇哭了。


    葉傾顏忙將兩個兒子護在懷中,低聲誘哄道:“乖,不哭,不哭。皇上這是在逗你們玩呢。”


    她一邊安撫兩個孩子,一邊攤開那道密折,看到上麵的內容時,臉色變了。


    司徒墨是雲家嫡子的事情,暴露了。


    不過,上麵更多是在嫁禍司徒墨,明裏暗裏都在說他就是雲家中最為神秘的大哥。


    南宮流雲本就生性多疑,如今又離死不遠了,整個人都變得神經兮兮起來。


    看了這道密折,又想到了司徒墨和雲浮生那一模一樣的臉,更是直接確定密折的準確性了。


    “一個掌控著勢可敵國的天機閣,一個成了我北月的攝政王。雲家的這對雙胞胎倒是好算計。”葉傾顏還沒開口辯解,南宮流雲便開始腦補了。看著葉傾顏恨不得活吞了她,“還有你,你個吃裏扒外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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