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顏沒有瞞司徒墨,將禦花園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司徒墨輕輕拉過她的手,眸帶溫柔,“既然你知道柳碧蕘身後有皇後撐腰,你何必再蹚這渾水。”


    葉傾顏撇了撇嘴,“南宮離,不應該受這種委屈的。”


    司徒墨看了葉傾顏兩秒,歎息一聲,“顏兒,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活得無拘無束,即使沒了柳碧蕘,也會有張碧蕘,李碧蕘出現。”


    更何況南宮離是北月未來的皇帝,這就注定了,他會三宮六院,會娶很多個不愛自己的人。


    “其他人我不管,但絕對不能是柳碧蕘。”


    葉傾顏可沒忘記,柳碧蕘夥同葉暮雪一起給她下藥的事情。


    原主若不是因為他們,也不會白白的丟了性命。這仇,她不得不幫原主報。


    司徒墨知曉葉傾顏生性倔強,做過的決定絕不會輕而易舉的更改。


    他無奈的揉亂她的發,道:“這件事你可有把握?”


    葉傾顏得意的揚起嘴角,“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司徒墨心疼地看著她,“好,若是有麻煩一定要告訴我。”


    葉傾顏高興地點了點頭。隻要得到了司徒墨的首肯,她就可以鬆口氣了。


    回到王府,哄著兩個孩子睡覺後,葉傾顏也與司徒墨早早休息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沒有進宮,反倒是華裳經常出來找她,一來二去,華裳是徹底把葉傾顏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


    月到中秋偏皎潔。


    中秋夜,也是時機成熟的一夜。


    這一天,葉傾顏與司徒墨帶著兩孩子早早就進了宮。


    皇上年事已高,尤其喜歡小孩子,看著葉蘇和司徒墨兩個機靈的小娃娃,歡喜的不得了,賜了一大堆東西。


    葉傾顏和司徒墨是謝恩再謝恩。


    一旁的皇後即使心有不悅,也沒有在皇上的麵前為難於他們。


    南宮流雲將葉蘇抱到龍椅上,和藹地笑著。“蘇蘇,上來這坐。”


    葉傾顏卻是被南宮流雲的動作嚇到了,忙把葉蘇從龍椅上抱下來,道:“葉蘇年紀小不懂事,還請皇上降罪。”


    南宮流雲哈哈一笑,大方的擺了擺手,“不礙事。是朕抱他上來的,你也別那麽緊張,朕難道還跟個小娃兒計較不成。”


    一旁的司徒醒看著南宮流雲,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也跟著撲進了南宮流雲的懷裏。“外公,我也能坐嗎?”


    葉傾顏臉色一變,我去,自己的這個兒子也太大膽了。


    南宮流雲並不介意,哈哈一笑,一旁的皇後卻是黑了臉色。


    葉傾顏見此,忙將司徒醒也拉了過來,低頭嗬斥道:“這龍椅是天子隻有才能坐,你不能坐。”


    司徒醒歪著腦袋滿是不解,“什麽是天子啊,娘?”


    “天子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葉傾顏說著摸了摸司徒醒的小腦袋,心髒還在砰砰亂跳。


    司徒醒望著南宮流雲,充滿了好奇。


    原來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是個老爺爺。


    葉傾顏見他還想說什麽,忙讓奶媽把這兩兄弟給帶下去了。


    沒了兩個小孩,整個大殿便靜了許多。南宮流雲臉上的笑容也少了些。


    他眼睛看著遠方,有些心力不足地道:“這人上了年紀就喜歡熱鬧。”


    皇後沒有說話,隻是眼底流過濃濃的悲哀。


    葉傾顏笑著道:“皇上現在正值壯年,怎麽能說上了年紀這話。您是萬歲,還要為北月操心幾千年呢。”


    誰都喜歡聽好話,南宮流雲自然也不例外,三兩句就被葉傾顏逗的眉開眼笑。“都說千年王八萬年龜,朕若是真活到了萬年,那豈不是成老烏龜了。”


    葉傾顏幹笑了兩聲,這話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南宮流雲抿了口葉傾顏最新釀製的桂花酒,豐潤的臉上帶著些紅潤,“你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你說說,這幾千年後,這天下會變成什麽樣?”


    “以後的天下……”葉傾顏沉默了下,道,“幾千年後,人們住的不是宅子,而是高樓大廈。每個人都有飽飯吃,感冒也不會再死人……人們出遠門不再靠馬車,靠的是四個輪子的汽車,還有能夠日行幾萬裏的飛機。”


    “你這孩子還挺能說,日行幾萬裏,那不是傳說中的鯤鵬嗎?”南宮流雲笑嗬嗬地道。


    葉傾顏笑彎了眼,“哈哈哈。”


    鯤鵬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在古人的眼裏,飛機這種交通工具自然也和傳說相差無幾了。


    南宮流雲眼神黯了黯,“若真有那麽一日就好了,可惜,朕怕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葉傾顏沒有說話,皇後更是難掩傷心,直接在一旁抹起了淚水。


    大殿中,一時之間,氣氛詭異。


    南宮流雲看了看天色,拍了拍大腿,站起身,“去重華殿用宴吧。”


    “是。”


    一行人跟著南宮流雲身後,向著重華殿走去。


    葉傾顏與司徒墨走在最後麵。


    葉傾顏伸手拽了拽司徒墨的衣袖,壓低嗓子道:“皇上的狀態很不好,大概還能堅持多久?”


    司徒墨語氣有些沉重,“太醫說,一年。”


    葉傾顏看了眼已進遲暮的老人,明眸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其他的情緒。


    ……


    因為是中秋家宴,重華殿內,各位親王重臣和妃子都到齊了。


    見南宮流雲一行人進來,立即行了個大禮。


    南宮流雲應聲後,葉傾顏便與司徒墨帶著孩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是家宴,諸位都不必拘謹,放心享用就是。”


    “謝皇上。”


    宴席開,歌舞起。


    巧的是,南宮離和柳碧蕘的位置就在葉傾顏的隔壁,隻要一抬眼視線就能夠撞到一起。


    不過葉傾顏現在沒有空跟柳碧蕘抬杠。


    她和司徒墨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給他們喂奶粥,直到兩個小祖宗吃飽喝足之後才交給了奶娘,讓他們在一旁看著。


    此時正是魚肥蟹美之時,司徒墨一向都喜歡螃蟹,但礙於在宮宴上,便沒有動眼前的一旁蒸的肥美香酥的大螃蟹。


    葉傾顏一下便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嗤笑一聲,將一隻大閘蟹拿起來,利落的撬開了殼,又將蟹肉慢慢的剝落在了碟子裏。


    她的速度很快,沒一會,眼前的碟子便堆滿了蟹肉。


    葉傾顏將碟子往司徒墨麵前一放,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喏,給。”


    司徒墨心底一暖,吃著葉傾顏的剝的蟹肉,嘴角上都掛著笑。


    他們的動作不大,但還是落在了一眾大臣的眼裏,尤其是對麵的柳碧蕘。


    她本就看不慣葉傾顏,見她如此的伺候司徒墨,更加不屑了。


    她低著頭,悄悄的拉了拉南宮離的衣擺,“殿下,臣妾也想吃螃蟹。”


    南宮離品著菊花酒,麵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理都沒有理。


    麵對南宮離的冷漠寡情,柳碧蕘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打她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這一回,她的動作又大了些,語氣也更加的委屈了。“殿下,臣妾真的很想吃螃蟹。”


    她的聲音剛落畢,皇後的眼神便看了過來,略帶警告的看著南宮離。


    南宮離蹙眉,將那一大盤螃蟹全放在了柳碧蕘麵前。


    柳碧蕘有了皇後撐腰,更加趾高氣揚了,她捏起一隻螃蟹,茫然無措,“可是臣妾不會剝。”


    南宮離剛要嗬斥,又被皇後給製止住了。他不悅的將身後的小太監,往前一拽,“耳朵聾了?沒看到側妃要吃蟹,給她剝!”


    小太監嚇的麵色發白,連忙跪在一旁給柳碧蕘剝蟹。


    柳碧蕘本想打擊葉傾顏,誰知道南宮離絲毫沒有自己動手意向,暗暗冷哼一聲。


    葉傾顏將她的小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諷刺的笑了笑。


    你就作天作地,使勁作吧。


    似乎聽到了葉傾顏內心的歡呼,柳碧蕘還真的作起來了。她走到大殿中央,向著皇上盈盈一拜,姿態和模樣甚是端莊大方。


    “皇上,今日是中秋佳節,素聞王妃一向才學了得,不知可否作詩一首?”


    她最看不得葉傾顏得意的樣子,一定要找個法子,讓她難看才行。


    皇上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宜林,你就作一首吧。”


    葉傾顏看著柳碧蕘,不悅地蹙著眉,“我哪裏會作詩,倒是柳側妃文采斐然,還是您自己作吧。”


    南宮流雲又將目光看向了柳碧蕘。


    柳碧蕘看著葉傾顏的眼神,不屑更甚。她落落大方的向著南宮流雲行了禮之後,溫柔無比地道:“那碧蕘就獻醜了。”


    皇後顯然十分滿意柳碧蕘的行為,笑道:“好好作,若是作的好,本宮重重有賞。”


    柳碧蕘臉上染起了一絲嬌羞。“謝娘娘恩典。”


    葉傾顏夾起一塊栗子糕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著。


    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逼。


    柳碧蕘被譽為才女並非浪得虛名。她低頭沉思了下,緩緩開口道:“玉宇瑤台寒九重,一重繁華一重空。雕欄玉砌今何在,月似佳人雲似鬆。”


    在如此短的時間做出這樣詩,柳碧蕘也算是應情應景了。


    皇後滿意的將手上的珊瑚手串取下來,微笑道:“不錯。”


    柳碧蕘歡喜的接過手串,偏轉頭顱,淡淡的掃了葉傾顏,似在挑釁。


    葉傾顏卻當沒看見似的,一心為司徒墨剝蟹剝蝦。


    柳碧蕘哪裏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葉傾顏,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今日是中秋家宴,王妃你不會連皇上和皇後娘娘的麵子都不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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